塗眠不是一個敏感的人。但他最近莫名敏感起來。
“我總覺得徹哥在生我氣。”塗眠在實驗室和師姐一起做實驗,他被師姐問起這兩天怎麽都那麽急衝衝地下班回去,他如是說,“我得早點回去逮他,不然他能一天都不回我消息。”
“啊?他不回你消息?”
“是啊!你看!”塗眠告狀一般掏出手機,點開和“賠錢貨”的聊天,展示給師姐看,入眼的那一頁都是塗眠在跟蔣徹報備,自己做了什麽,吃了什麽,跟報時鳥一樣。
塗眠還往下拉了拉,幾乎也是他在嘰嘰喳喳,而蔣徹……
師姐這下是真相信蔣徹是直男了。
“他竟然這麽冷漠啊,我感覺之前和他聊天,不是這樣的。”師姐感概道。
塗眠不滿:“是嘛,我和他以前聊天也不是這樣的。所以我說他在生我氣,怎麽辦嘛現在,怎麽哄啊?”
“這話我好像曾經聽過。”學姐停下手上的工作,“那你知道他為什麽生氣嗎?”
“不知道啊。”塗眠脫口而出,“但這不重要。非要說,就是告白失敗嘛,我也沒看到視頻,我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說到這兒塗眠就歎了一口氣,青舒月這個辦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臭妹妹,騙人和跑路是一套套的,正事,一件都辦不好!
塗眠之前找青舒月幫忙錄蔣徹的舞台,青舒月還打電話給他說了錄好了,結果那天蔣徹睡下之後,塗眠準備找下原因,看看到底是哪隻山豬,這麽吃不來細糠,他必須幫他的好兄弟,徹哥衝第一線!問問那個妹妹,為什麽拒絕徹哥!蔣徹,又溫柔,又體貼,又吃苦耐勞,根本不會跟你爭啊吵的,將來也絕不可能家暴,這種男人,怎麽會有人拒絕呢?!
塗眠很是不服!
然後他看完了裏麵的5個視頻,看完他就罵了一句髒話。
“怎麽一條蔣徹唱歌的都沒錄下來!”
那之後,蔣徹的問題,就無解了。
哪怕塗眠天天“寶貝兒寶貝兒”的叫,蔣徹都是一副冷臉,對他也愛答不理的,有的時候,看著塗眠都能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說點好話呢?”師姐靠譜提議。
“要說男人嘛,告白失敗,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我也理解。但是都過了這麽幾天,我好話壞話都說遍了,他都還是這樣欸。師姐,你說他這樣不會是得抑鬱症吧!我有點擔心。”
“不會。”師姐搖了搖頭,“那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塗眠湊過去。
“還能是什麽,你以身相許唄!”在旁邊偷聽的師兄湊過來,手在塗眠肩上捏了捏,“塗眠,你說,失戀的男人,分手之後,都會幹什麽?”
“幹什麽?”塗眠虛心求教。
“找妹妹啊!不然會是先哭,先緬懷舊愛嗎?”
“那意思是,我要去給他找個妹妹?”塗眠歪了歪腦袋,開始認真思考這件事了,“那得找個什麽樣的啊?”
“你過來,哥哥給你分析,”師兄把塗眠拐走。
“你就可勁兒帶壞人家吧。”大師姐埋汰道。
“不會不會,我們這是兄弟間的交流。正直的。”師兄打著包票把塗眠帶到一邊,“你看,按我的推測,蔣徹學長這種,溫柔的男人,說話輕言細語的,首先他就不會找那種大姐姐。所以你給他找個溫柔妹妹。”
“溫柔妹妹?”塗眠猛搖頭,“不行!徹哥一看就不是喜歡溫柔那款的。他啊,喜歡校花那種。”
“校花?”師兄認真想了一下,“就是單純好看?”
“好看個屁!是茶裏茶氣的!”塗眠說到校花,他才恍然想起,“不會彩排那天,徹哥是跟校花告白失敗了吧。”
“不會啊。”師姐回頭,“你說我們院的那個校花是吧,她那天跟我去城外校區交材料,我們第二天回來的。”
“那?徹哥還能跟誰告白?”
“怎麽又到告白了,”師兄很急,“問題的關鍵,不是跟誰告白!跟誰告白不都已經失敗了嗎?!你現在得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的重點在,他喜歡什麽樣的,你給他介紹一個新的,開啟新生活,懂吧。”
“懂。”塗眠聽他師兄說話,跟高中聽補課老師講題一樣,看似懂了,實際大腦已經停轉。師兄看他雙眼茫然,知道他也不太懂,手拍了他腦袋一下,簡化了問題,重新說道:“這麽說吧,蔣徹喜歡什麽?”
“喜歡……約pao?”塗眠腦子反應不如嘴巴。
“這是能說的?”師姐回頭,“他是這種人?”
“那不重要,他這個年紀了,是情理之中。”師兄一臉平靜,“那他喜歡約哪種?”
“好問題。”塗眠拍手,“我不知道。”
“這就是亟待解決的問題,懂吧,小塗。”師兄一臉功成名就,他拍著塗眠的肩膀,“交給你了。今天內弄清楚,徹哥喜歡什麽類型,我們對症下藥。”
“我怎麽弄清楚啊?”
“你試嘛,你把每個類型都拿去問問,看他對哪個有反應。”
塗眠大驚:“這麽直接了當?”
師兄雲淡風輕:“都是兄弟,還搞什麽彎彎繞繞啊!”
也是!
塗眠說幹就幹,給蔣徹發了好幾個plmm的照片,那都是他很喜歡的動作片演員。
蔣徹這次秒回了。
ce:?
圖圖:喜歡哪款,徹哥?!幫我選一個。
ce:都不喜歡。
“啊這!”塗眠看到這四個字,仿佛腦袋被砸了一悶棍。他又轉頭去找師兄求教了:“師兄,我給徹哥發了圖片,他說都不喜歡!”
“那你換別的方式?!照片太那個了。你找點那種含蓄又奔放,朦朧又直接的方式。”
“比如?”
“小卡片嗎?”師姐被這“含蓄又奔放,朦朧又直接”提點了一下,“就夜裏大街上,飛車黨邊走邊丟的那種?”
塗眠帶著頭頂三個問號:“那和我發圖片有什麽區別呢?就是多了個二維碼和電話而已。”
“要不,塗塗,你把你的圖片加個二維碼和電話,試試?”師姐看熱鬧不嫌事大。
塗眠猛搖頭,但他突然好像被師姐啟發了,找到了一個新的“含蓄又奔放,朦朧又直接”的方式。
他把自己收到的七七八八的有色短信,一條一條複製給蔣徹。
圖圖:33,如花似玉叫升甜,+wo
圖圖:來玩菁純翹屁喃 活好+++
圖圖:大學生上悶 扣77
圖圖:侳AI嗎 我超柯噯 biubiu~
……
塗眠一連複製了七八條,給蔣徹發過去。
蔣徹這次不一樣,他停留在“正在輸入中”,一分鍾後,塗眠沒收到新消息,他憋不住了,又打字道。
圖圖:寶貝兒,選一個?
蔣徹回了他:?
塗眠趕緊:哥們給你花錢買快活
字還沒打完,就收到蔣徹的新消息——
ce:你發’情?
塗眠看著這三個字,那突然久違的火氣就上來了!
圖圖:滾呐!我這不是看你難過,想哄你嗎?!
ce:不用。
蔣徹冷漠的兩個字映入眼簾,一瞬間比實驗室的空調還製冷,一下子把塗眠哄人的熱情都澆滅了。
他幹脆趴在了桌子上,喃喃道:“不管用啊,你們的餿主意都沒用,我怎麽辦啊。”
“塗眠,你是真敢啊?”師姐震驚,“你真把自己p成小卡片了?”
“不是。我把我收到的有色短信都發給徹哥,讓他選,他還是拒絕了……”
“那你,以身當餌吧。”師兄也放棄掙紮了,用了最切實的建議,“他之前那麽寵你,你就去,上他床,喊他爸爸,撒個嬌,再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是對你有意見,還是真難受。”
塗眠用怪異的眼神看著師兄:“雖然是一本正經地解決問題,但是有點怪啊。”
“什麽怪啊,這叫樸實無華,真誠以待。”師兄笑著給塗眠洗腦,“你看他怎麽說。生氣也好,難過也好,總是有由頭的,你要跟人談心,就得真誠以待。”
“那我…試試吧…”塗眠將信將疑地答應了。
師姐對實驗室裏的兩個活寶無奈地搖了搖頭,也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
不止敢信,塗眠還照做了。
晚上蔣徹關完燈說自己睡了,就躺**催眠自己了。
塗眠呢,穿著他的小短褲,一個健步就跨到蔣徹的**,他怕自己會被蔣徹攆下去,就想睡進床裏麵。
他趁著蔣徹平躺著,手立馬撐在蔣徹兩邊,自己躡手躡腳地伸出腿踩在靠裏的那邊,要從蔣徹身上翻進去。
蔣徹感覺到動靜,把某人躡手躡腳的動作看在眼裏,嘴在黑暗裏不自覺地向上勾了個笑出來。
然後蔣徹開口,故作冷聲:“你幹嘛,塗眠?”
“我……”塗眠被蔣徹突然出聲,嚇得心一虛,差點跪坐在蔣徹腰上。
幸好他手上留了力,撐住了。他咬著唇,破罐子破摔地往床頭爬,手撐在蔣徹的枕邊,他的膝蓋跪在蔣徹平放下來的手邊/
他和蔣徹臉對著臉,拿著蔣徹之前騷他的語氣,開腔:“我來,找寶貝兒談心。寶貝兒,你是生我的氣嗎,還是單純不開心?”
“我不想談。”蔣徹言簡意賅。
“爸爸,談一下嘛。”塗眠謹遵“上他床,叫他爸爸,撒個嬌”的指示。
這個指示確實不失為一條明路。
蔣徹盯著俯身看著自己的人,他眼裏的星河在暗夜裏驟然璀璨,他的手貼著塗眠的膝蓋向上,過髖到腰,他的雙手掐過塗眠的腰,塗眠瞬間被他翻了下去。
“草,蔣徹!你別耍無賴啊,誰掐人癢癢肉啊!”
塗眠看著欺身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反罵道。
可惜對麵樓的光找不到蔣徹的床,讓塗眠看不清蔣徹滿含情愫的眼神,也看不見蔣徹微動的喉頭。隻能聽到蔣徹的聲音低低的:“回去,好好睡你的覺,行嗎?”
這是蔣徹這幾天跟他說的話裏最長,最溫和的一句!
甚至帶了商量的語氣。
塗眠把蔣徹這態度歸結到蔣徹掐了他癢癢肉,在對他道歉上,於是他跟坐地喊價的山民一樣,占著蔣徹的床,和他講起條件來:“行啊,那你要跟我說晚安,還要回我消息。”
蔣徹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塗眠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條件一次提多了,要不要劃去一個的時候。蔣徹翻身下床。
“欸!徹哥!”
聽動靜,他是去睡塗眠的床了。
塗眠坐起來,對著黑漆漆一片撅起嘴來。
他後悔了。現在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條件沒講下來,現在講條件的機會也消失了!
“徹哥。”他聲音軟下來,委屈巴巴的。
“睡吧,寶貝兒。”
蔣徹的聲音從黑暗裏傳來,塗眠咬了咬牙齒,他就像是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兒,摔下去之後好不容易站起來了。本來隻有一點委屈情緒,可是親近的人來了,那點星火一樣的委屈就直接逼到了他的眼眶,他不理解這是什麽情緒,但是——
他情難自抑。
“好吧,晚安。”塗眠躺在蔣徹的**,背過身去,如是說。
黑暗裏,在塗眠聽不見的地方,蔣徹歎了口氣。
他心軟妥協。
“晚安。”蔣徹回應。
黑暗裏,在蔣徹看不見的地方,塗眠跟個小孩子一樣,掉了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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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圖:撒嬌的小孩最好命!嘿嘿
ce:嗯 下次不許了
青豆豆:所以圖圖知道徹哥為什麽生氣嗎?
圖圖:不知道 但是萌混過關可以吧……畢竟我是幼稚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