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之後,蔣徹就一直跟著團隊在忙手裏項目的事,每天早出晚歸。塗眠經常醒過來就看不到蔣徹了,問就是在實驗室加班。

不過這次能感受到他不是在躲塗眠,回塗眠消息也挺快的,空閑一點了還會給塗眠發點表情包,聊上兩句。

塗眠給青豆豆她們交代了後續,抹去了後麵坐車時的事,簡化了蔣徹從他嘴裏嘬走撲克時的纏綿悱惻,言簡意賅地陳述為:“他從我嘴裏要走了撲克牌。”

他滿足地起床洗漱,根本沒有發現青豆豆和書句這種全靠想象打天下的腐女已經從這短短的十一個字裏腦補出了幾篇驚世駭俗的同人文,從甜到虐,從教室接吻到同床異夢,從帶球跑到追妻火葬場,都給她倆腦補完了。

幸好天朝up主不興讀同人文這種,也沒法讀。要是能讀的話,塗眠可能會被自己的管理們的男性性知識儲量給嚇到。

等塗眠洗漱完看到消息99+的時候,就直接忽略了。他背起了自己在牆角落灰的吉他,走出了寢室。寢室樓下有個紮著馬尾辮的小姑娘看到他,就衝他招了招手。

塗眠回招了下手,被手機的振動打斷了。

是蔣徹的新消息。

ce:醒了?

是在回他剛剛起床發過去的“新的一天,新的棗糕人.jpg”的表情包。

圖圖:嗯嗯。

ce:心情很好?今天有活動?

圖圖:對,晚點說。

塗眠敷衍完蔣徹就收好了手機,大方地衝人小姑娘走去。小姑娘姓郭,叫什麽塗眠不記得了,但是喜歡吃火鍋,所以塗眠就一直叫她“火鍋”。她是和青舒月一屆的學妹,學校傳媒部的。之前他幫青舒月伴奏,就是她說給青舒月的。

火鍋是個很懂禮貌的小姑娘,容貌沒有校花出眾,也沒有青舒月可愛,但她和塗眠的前女友很像,都是成都人,說話嗲嗲的,至於性子嘛,不好說。

“塗眠學長。”火鍋和他打招呼,笑顏如花,“實在不好意思,又要你救場了。”

火鍋有個樂隊,叫“CHILI”,樂隊裏的五個女孩子都是四川人。塗眠和她們打過幾次照麵,在學院的各種晚會上。

這次火鍋找他就是因為她們樂隊的一個副主唱兼吉他手因為疫情被封控在外地了,但是校慶就在下個月了,迫在眉睫。校慶晚會有四次節目彩排,第一次彩排是初篩節目,她們的節目已經通過了,還有三次。

三天後,就是第二次彩排,塗眠就是因為這樣才被她求著來臨時救場,她昨晚上在社交軟件上找塗眠說的時候,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這塗眠可見不得女孩子落淚。從小他那母親對他的教導就是女孩子就該嬌滴滴地長大,而他們男孩子就該頂天立地。如果讓女孩子哭了,那就是男孩子沒本事。

雖然這樣把女性歸為弱勢群體的話,在現在不被讚同,但是塗眠還是很看重自己身上的責任的。

塗眠拉了拉自己的吉他背帶,一手插袋,拿捏著語氣:“沒事。走吧。”

要是蔣徹聽見了一定會說他裝逼,不過,蔣徹不在。

他就裝了。

他保持高冷地跟著火鍋,全程是火鍋在問,他在答。

火鍋:“學長,曲子我昨晚跟你說了嗎?”

塗眠:“嗯。”

火鍋:“那譜子你有嗎?”

塗眠:“昨天看了一遍。”

火鍋:“那看了一遍,可以直接上手彈嗎?”

塗眠:“不一定。試試。”

火鍋她們這次選的歌,是《我多想擁抱你》,一首最近在很多短視頻網站很火的某樂隊的歌。

說實話,塗眠隻聽過,沒彈過。對於樂隊的彈唱,塗眠這樣的門外漢覺得不難,甚至傲慢地以為一個樂隊,多一把吉他或少一把吉他影響不大。

他沒覺得自己的位置多重要,他心裏想的也隻是做好自己,讓她們通過這次彩排就行了。

火鍋把他帶到了她們樂隊練習的地方,是學校湖邊的一個小廣場,地方很偏,平時來的人不多,除了三三兩兩約會的情侶之外,沒有人會打擾她們。

在場的三個女孩兒看到火鍋帶著塗眠過來,分別用不同的眼神打量著塗眠,有驚喜的,有開心的,也有不屑的。

塗眠沒遇見過這麽多女孩子齊聚一堂審視自己的場麵,他的高冷氣息瞬間收斂了大半,他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把自己的吉他放下。

火鍋給他一一介紹了樂隊裏的人,塗眠掛好了自己的吉他,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那開始吧,你講講我要怎麽配合?”

沒想到的是火鍋倒是挺信任他的,在給他講完了大概舞台的走位之後,給他劃了一大段,意思是要他來彈,這個操作直接讓想蒙混過關的塗眠目瞪口呆。他沒想過他那個歪瓜裂棗的技術有一天也是要去挑大梁的。

他皺起了眉頭,對著曲譜認真起來。他照著譜子磕磕絆絆地彈完了第一遍,又低頭開始了第二遍。火鍋和她的小姐妹在另一邊練音,他就端著吉他,坐到了一處柳樹下,背對著刺眼的目光,低頭認真地彈了起來。

他起手撥弦,嘴角跟著輕哼起來:“那麽渴望卻無法奔向你 / 我怕空歡喜 / 我怕盼了又盼又不是你……”

是風輕動,撩了塗眠額前的劉海,是風微醺,擾了塗眠心頭無瀾無漪的平湖。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麵紅耳赤過的人。

那人曾靠在他肩頭裝睡,那眼睫毛在他的注視下微微動了動,也是這樣塗眠才知道那人在假寐。

至於那人為什麽假寐,他不知道。

至於為什麽唱到這裏,他會想起那個假寐的人,他也不知道。

可能……

“哐——”他結尾的音掉了,第二遍到底還是彈得不行。

“唉。”塗眠歎了口氣,找了個辦法讓自己不走神,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了視頻錄像功能。他對著屏幕,專注起來,認真地彈著手下的每個音,連哼唱都正經起來。

“……我想擁抱你 / 也想告訴你 / 遺憾時間終究不能言語 / 我多想擁抱你。”

一曲終,塗眠熟練了譜子,也結束了錄像。

他把剛錄好的這段發到了群裏炫耀。當然,出於炫耀,他也轉發給了蔣徹,還一臉嘚瑟地發了個語音。

“速聽,未來男愛豆的第一首翻唱作品!”

蔣徹這次沒有秒回,應該是在看那三分鍾的視頻,大概過了一分半,蔣徹的消息回了過來。

ce:挺好。湖邊風景很好。

圖圖:就這?沒有要指點的嗎?

ce:不會這個曲子,等你空了教我。我的吉他都在床下落灰了。

圖圖:那還是等你先空了吧!

ce:下午應該就會空。

塗眠看到這個消息勾了勾嘴角,他故意說道:“但我沒空,下午要去圖書館了。”

ce:好吧。那我爭取中午回去。

塗眠認真地解讀了一遍蔣徹話裏的意思,發現自己確實是在工科學校待太久了,對文字的理解能力直線下降了。

圖圖:回去幹嗎?吃午飯嗎?我可以給你帶,我準備回去了。

塗眠回完蔣徹,又跟著火鍋她們合了第一遍,跟了跟進場的拍子,結束了今天的臨時排練,還和人約好了明天的時間,才收拾東西準備走。

火鍋大概出於歉意跟了過來:“學長,中午一起吃飯嗎?”

“不了。”塗眠擺了擺手。

火鍋順嘴問了句:“是有約了?和徹哥嗎?”

“啊?”塗眠沒想到現在都開始定向狙擊了,他愣了一下,趕緊擺擺手,語氣急促地解釋著,“不是不是。是和朋友。”

“不方便大家一起吃的朋友?”

一個謊話撒出去,就要用許多個謊話來圓。

“嗯。女性朋友。”塗眠怕露出馬腳,盡量把話說得模糊。

“哦~”火鍋這話回得婉轉,聽在塗眠耳朵裏格外酸,“是女性朋友啊~!那怪我,不懂事了。下次再請塗眠學長吃飯啦!”

塗眠想解釋一下也沒有那種關係啦,自己又不是蔣徹那種海王,成人生活豐富,他可是潔身自好的x站好阿婆!

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還是不解釋好了。在這裏解釋這麽半天還不如一開始就說是答應了蔣徹給他帶飯呢!

塗眠背著自己的吉他去了食堂,他先是獎勵了自己一塊鮮肉月餅,又給蔣徹買了一塊,才照著蔣徹發過來的想吃的,給他打飯。

“要打一份牛肉,其他菜隨便,不要有香菜,不要有胡蘿卜,不要有洋蔥,不要熟的番茄,不好吃。媽的,怎麽這麽多事啊!”塗眠看著菜選了一下,讓食堂阿姨多打了點飯,邊提著飯還邊抱怨起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挑不死他!”

嘴裏是這麽說,塗眠還是老老實實地提著飯回去了。他本來準備直接吃了睡會兒,兩點去圖書館找資料。

但是想著蔣徹說了要回來,又覺得還是等等吧。

那盒子裏的兩塊鮮肉月餅他也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住了,畢竟兩個不同味道的,也不知道蔣徹喜歡哪個味道,讓他先選吧。

“徹哥這兩天辛苦。”他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說完就後悔了。辛苦關他什麽事啊!他也辛苦啊,現在有飯不能吃!

於是他發了個消息問蔣徹:“什麽時候回來吃飯!你的飯要涼了!”

蔣徹看著這兩個感歎號,知道塗眠著急了,他看了下手上的活,回了個語音過去,周遭格外安靜,蔣徹的聲音也低了下來,帶著他特有的溫柔。

“寶貝兒,你先吃,別等我了。”

塗眠這個火啊!剛要上來,蔣徹又發了新的語音。

“還有一組實驗,走不了。”

塗眠的這個火啊!到喉嚨口又硬生生給咽回去了。實驗做不完,大家都別想走,老道理了。

“早知道,還不如去和學妹吃飯呢。滾呐!”他撒氣似的把手機一丟,自己食不知味地幹起了自己的那份盒飯,匆忙幹了兩口,就因為氣飽了,放下了。

看了眼時間,也不早了,直接連飯盒也沒收拾,拿著自己的書包就負氣出去了。

-----

青豆豆:嘖嘖 圖圖有點怨婦了呢!

圖圖:?!!!!

書句:別的不說 但我覺得直男應該不會在寢室等另一個直男吃飯吧

圖圖:滾呐 !都禁言!統統禁言!

cece:算了圖哥,算了。都怪我。

嘻嘻今日日更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