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眠跟在蔣徹身後緩步前行,兩個人被帶到了宿管老師的辦公室。
塗眠的書記和蔣徹的導師分別在沙發的兩邊坐著,看著他倆。頭頂的時鍾緩緩走著,啪嗒啪嗒的聲音顯得周遭格外安靜。塗眠把手背在背後,悄悄跟蔣徹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在問:“怎麽辦?”
蔣徹挑了下眉頭,努了努嘴,微微搖頭,意思是他也沒辦法。
連見多識廣的學長都搖頭,塗眠這一口氣一下就懸到了嗓子眼。短短幾秒,他已經在自己腦子裏過了幾萬個想法——不會有一天自己會因為搞gay這樣的玩笑,被請家長,或者是記大過吧……
“交代吧,你們倆怎麽回事?”書記緩緩開口。
塗眠一聽,人一震,他確實也想交代,但是這種事怎麽交代啊,他就是跟蔣徹正常談判,但是蔣徹非要玩花的,他才有了那該死的勝負欲,比著比著就纏到一塊了,纏著纏著就被發現了。
真的無語!
塗眠越想越氣,氣得拳頭都捏緊了。
可能就是塗眠這個握拳的小動作,讓坐在沙發上的導師瞟到了,他瞬間想起了剛才的事。
其實導師本來是不用查寢的,就是跟塗眠他們這屆的書記熟,恰巧碰到了,聊著聊著就說跟著上來看看,沒想到,這一看還看出問題了。
他大概是不想自己的寶貝學生背處分寫檢討,所以在宿管老師準備繼續查寢的時候,他沒跟著去,而是一直跟著書記和這倆年輕學生下來宿管辦公室坐下。
見狀,導師趕緊插話,先入為主:“你們倆無論是有什麽問題,都是可以和老師溝通的!住不慣啊,脾氣不合啊,學習、生活習慣上啊有什麽不合適的,都可以提出來!同學之間,不要動手。”
蔣徹聽完這看似語重心長的教導,似乎找到了問題的突破口,他眼前一亮,故作輕蔑地瞥了塗眠一眼:“是。我也不想打這一架!就是有些人啊……”
“那你們是為什麽打架?”書記開口問道。
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複雜的關係都往簡單的事上靠”的原則,她欣然接受了導師和蔣徹的說法,直接把蔣徹和塗眠的動手動腳,以及讓人誤解的肢體接觸理解為了簡單又直觀的“打架”。
塗眠短暫地瞪大了眼睛,消化完了這個消息,才後知後覺地回應了句:“不為什麽。”
蔣徹眉頭一皺:“你看,他這……我、我確實火氣壓不住啊。”
塗眠一聽蔣徹來勁的語氣,他喉頭的火就往上冒,管他蔣徹是哪種火氣壓不住,他胸口才是真的有火氣壓不住了,尤其是對上蔣徹那吊兒郎當又欠揍的表情!
剛剛蔣徹就比他會演,讓他略輸一籌,現在,他必演回來!
“好巧,我也是呢!”
說著他就想去抓蔣徹衣領,向蔣徹掄起一拳,實打實地真幹一場!
“幹”是幹架的“幹”。
“那來啊。打我啊!”蔣徹話接得挺快,人根本沒動,一時讓人辨不清是篤定,還是演得錯漏百出。
就這,也配同台競技?
塗眠啐了一口,開始擼袖子,準備動真格。
“冷靜!塗眠!你還想去我辦公室喝茶?!”書記是看到塗眠抬起來的拳頭的,她也怕塗眠真當著蔣徹導師和自己的麵掄一拳出去,那她想保都保不下來。
所以她聲音嚴厲地喝止了塗眠。
塗眠的手抬起來之後又放下了,他惡狠狠地看了蔣徹一眼。這下書記不信也得信了——這倆人剛剛是真要打起來了!幸好,被自己遇上了。所以書記的眼裏多了幾分嚴厲,她緊盯著塗眠,努力震懾著。
至於塗眠,他確實被“喝茶”這兩個字嚇到了。
作為無功無過走過十六年教育之路的平凡男研究生,他確實對去老師辦公室喝茶有一種抵觸心理。
塗眠認真地向後退了半步:“那也不必。我現在已經冷靜了,老師。”
“是嗎?”書記仍盯著塗眠,塗眠立馬態度誠懇地點點頭,努力向眼前人展示自己心平氣和的神態。
書記這才把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站著的高個兒。蔣徹,這個人她認識,還早有耳聞。是今天一起查寢的同事的得意門生,不看僧麵看佛麵,她也沒準備太為難這人。
所以她例行公事地問了句:“你呢,蔣徹?”
蔣徹拖了長音,帶著點猶豫:“我……”
書記大概沒想到蔣徹有台階不下,隻有那個蔣徹的導師又費心給他的得意門生搬來了另一個台階,逼著讓他下:“你?還想打一架?”
話遞到了蔣徹嘴邊,塗眠可沒想他好過。
他起了壞心,故意插嘴:“報告老師,我不想打了!”
書記回頭睨了塗眠一眼,真的,他和蔣徹,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你倆回去給我把檢討寫了,1000字,明天放學前放我辦公桌上。”書記站起來沒好氣地吩咐著,吩咐完,她還本著民主自由的原則,多問了句,“你倆還有啥要說的?”
塗眠搖了搖頭,看向蔣徹,蔣徹死乞白賴地開口:“老師,我不打了,可以不寫檢討嗎?”
回應他的是書記的一記白眼和導師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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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導師把蔣徹和塗眠送回了寢室,還故意在走廊裏叮囑了句:“下次別再打架了。”
這一聲叮囑,讓樓道左右相鄰的同學,都聽到了事情緣由,也關上了他們好奇的門。畢竟打架在男生寢室並不少見,隻是他倆點背,正好撞上一學期兩次的查寢而已。
蔣徹在自己導師麵前點了兩次頭,把人送走,走之前還聽到導師回頭叮囑:
“你們小年輕什麽愛好,我不管。這些見不得人的,我也不會說出去,但是你倆也別太過火了。年輕人,火氣大,就去學校外麵找個地方,別擱寢室,被人抓著了,影響不好……”
塗眠就在門背後偷聽著蔣徹的導師一本正經地教導蔣徹。人生導師,不外如是!他不是蔣徹這樣的得意門生,都要給這個導師豎拇指了!
方方麵麵,可真是考慮周全呢!
草!
就是怎麽聽怎麽不對勁!這個老師好像說來說去,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讓蔣徹和塗眠不要在學校宿舍做那檔子見不得人的事!
可是!
他們倆,真的一毛錢那種關係都沒有!哪怕是和蔣徹一起去暗巷找快樂的蒸煮也不是塗眠他啊!他們倆這種最多算直男的小把戲。
畢竟都單身,也沒個女朋友,大不了互相擼一把,也是情理之……中?
不對,離譜了!
塗眠停住自己脫韁的想法,攥緊了手中的拳頭。
怎麽蔣徹也不跟他導師辯解一下啊!他們哪有那種見不得人的關係啊!
蔣徹目送導師離開,回來剛關上門,就被塗眠堵個正著。蔣徹退了半步,腳跟後背統統抵住了門,塗眠揪起他衣領子質問:“他媽的,你剛剛怎麽不能幹脆點!現在好了!都要寫檢討了!”
蔣徹的手壓在塗眠抓著自己衣領的手上,聽到塗眠跟他算賬,他忍不住笑了一聲,想解釋,又覺得此情此景,應該不需要他解釋。
寫檢討這事兒,蔣徹不是第一次遇到,沒有塗眠那種好學生如臨大敵的感覺,甚至現在叫他寫,他也能用手機翻個七八篇出來,自己給自己當當文字的縫補匠,把之前的檢討拿來修修改改,又是一篇新的。
“你還笑得出來!”塗眠更氣了,他本來隻是想震懾震懾蔣徹。大家都是文明人,他沒必要那麽野蠻,但是蔣徹這一笑,他心裏隻有一句“去你媽的文明人”。
他要是條狗,能馬上咬死這個人!
“你怎麽不給你導師解釋!氣死我了!”說著塗眠抽出一隻手就要衝蔣徹揮拳,蔣徹站得近,側臉躲了一下,手下趁著塗眠沒注意撈過塗眠的後腰,兩人逼近,塗眠的胸膛撞上了蔣徹胸下肋骨,蔣徹的呼吸盡數打在塗眠的耳廓上,氣音遞了過去。
“解釋什麽?”
塗眠沒防備蔣徹這一手,或者說就他那點單薄的感情經曆,在蔣徹這種玩得花的人麵前,到底還是稍顯純情了。
他被蔣徹帶得後背抵著門,蔣徹的手也從他的軟腰一路貼著往上,遊走到他的後背,替他墊了一下。
“解釋我們不是打架,是差點搞上?”蔣徹挑眉,話說得格外露骨,“寶貝兒,想做0?”
“做尼瑪的0,你學的什麽騷詞!”塗眠奮起,拉開蔣徹貼著自己的手腕,腿踢進蔣徹的兩腿中間,他微微躬身,給自己爭取空間,要跑出蔣徹的桎梏。
“滾呐你!”塗眠有點不耐。
“我偏不,寶貝兒。”蔣徹放了他半步,塗眠半轉過身,想把蔣徹推遠,他使力氣,把手往蔣徹懷裏一送。蔣徹退了兩步,被身後的床板撞得向後一個趔趄,他下意識抓緊了塗眠的兩個手腕。
塗眠被他抓著,跟著一起倒了下去。
絆倒蔣徹的是他們宿舍靠著門的一張空床,昨天蔣徹才把自己撤下來的棉被鋪在那裏,說要除除蟎。
盡管有這床棉被緩衝,蔣徹還是結結實實摔了下去,摔得他齜牙咧嘴的。
自作孽,不可活。
蔣徹還沒反應過來,塗眠就整個人爬了起來,順勢騎坐在蔣徹勁瘦的腰上。塗眠是得了真便宜,還賣起了乖,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蔣徹:“你偏不,是吧,啊?!徹哥,犯到我手裏了吧。”
“你想怎麽?”蔣徹微微屈起自己的膝蓋,腳踩著床遮擋著有些不太平靜的地方,他麵上故作鎮靜。
“今天怎麽說?要不……”塗眠的眼珠子打了個轉,應該是深思熟慮過了。
“要不?”
“叫聲爸爸來聽聽?讓我也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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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豆豆:什麽誌向!!!這種時候,就隻是叫爸爸?!!
圖圖:對啊,直男的快樂,就是做父子,你懂什麽!
cece:……
圖圖:徹哥?你不同意?你是不是直男?
cece:勉強)嗯!同意!我鐵直!
圖圖:滿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