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斯走進了盥洗室。

“你又來了?”桃金娘今天剛好就在盥洗室裏,她看起來不太高興,歪著腦袋瞪著金妮。對於這個長得比她好看的小姑娘,她可不是那麽喜歡。

“你可以安靜點,桃金娘。”塞勒斯將魔杖對著她,微微一挑,“混淆視聽。”

桃金娘立刻就像是沒有看見他似的,渾渾噩噩的鑽回了她經常待的那個馬桶裏。

塞勒斯快步走到了那個不出水的龍頭前麵,張嘴說出了蛇語,密室被打開了。

他穿過長長的,黏糊糊的滑道,走過泥濘的布滿了老鼠屍骸的石頭遂道,用蛇語打開第二扇門……

在這個過程當中,塞勒斯故意解放了金妮的靈魂。此刻這個小姑娘正眼淚汪汪地看著塞勒斯做完所有的一切,最終踏進了那一間長長的、光線昏暗的房間。

她就好像是是一個被抽離的魂魄,如同一個無法控製自己角色的玩家,隻能被動的看著塞勒斯願意給她展現的一切——

一個刻著許多盤繞糾纏的大蛇的石柱房間,石柱高聳著支撐起消融在高處黑暗中的天花板,給彌漫著綠盈盈神秘氤氳的整個房間投下一道道長長的詭譎的黑影。

即使是以第三視角,金妮依舊感覺到異常的恐懼。

不過更讓她感到悲痛的還是塞勒斯本人。

被騙了!

金妮的腦海裏悲哀的閃過這三個字。

真相大白了,“裏德爾先生”就是那個繼承者!

不論是五十年前的襲擊也好還是現在的襲擊也好,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真虧他居然還一本正經的跟著自己一起“尋找凶手”,想必那個時候,“裏德爾先生”一定在內心中嘲笑自己的愚蠢吧?

“你終於發現了?”塞勒斯輕鬆的讀取了金妮的思想,他在巨蛇盤繞的石柱間慢慢前進。每邁出一步,都在鬼影幢幢的四壁間產生空洞、響亮的回聲。

他一直麵無表情,或者說,塞勒斯的表情一直很肅穆,像是在進行什麽可怕的儀式。兩側一排排的石蛇空洞的眼窩仿佛一直注視著他,如同忠誠而又恭敬的臣子。

當他走到與最後一對石柱平行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和房間本身一樣高的雕像,緊貼在後麵黑乎乎的牆壁上。

那是一張老態龍鍾的、猴子般的臉,一把稀稀拉拉的長胡須,幾乎一直拖到石頭刻成的巫師長袍的下擺上,兩隻灰乎乎的大腳板站在房間光滑的地板上。

這位便是斯萊特林的雕塑。

“裏德爾先生……”金妮悲痛地哭泣,到了現在,她反而發現自己對身體有了一些控製權,盡管控製不了自己的行動,但是麵部的表情卻被完完全全的表現了出來,露出一張哭泣的臉。

“裏德爾先生……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不否認這一點,金妮。”

塞勒斯好像整個人都要從金妮的身體中抽離了出來一般,半透明的銀色絲線如同噴湧的迷霧,從金妮的軀殼中脫離,在她的麵前交織出了另一具形體的幻影。

他看起來英俊、溫和,比學校裏麵的任何一個男生都更有吸引力。

但是,可能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懂得利用好自己的優勢。

“我很感謝你的信任,要不是你,恐怕我還在日記本裏麵待著呢。”塞勒斯的內心中非常的喜悅,但是看見金妮那副悲傷的表情之時又覺得有點沉重。

說實話,他是真的將金妮當成了朋友,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加害金妮。如果魔法石沒有煉製成功,那他同樣會將金妮放在密室裏麵等待哈利前來救援,而他自己,則會用尚未完全複活的身體離開。

好在,有了魔法石,他能做的就更多了。不過現在,作為一個朋友,他還要給這個魯莽的小姑娘最後一個忠告呢!

“你欺騙了我!”金妮憤怒地吼道,像是一頭發狂了的母獅,“我們相信你!認為你會和我們一起找到那個凶手!可是你——”

“你是說欺騙?”塞勒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我們所有人都是在秘密與謊言中成長的,金妮。”

他輕聲說。

“我相信通過這一次,至少你也該知道,永遠不要去相信一個有思想的東西。你應該知道,別輕易對一件魔法道具敞開心扉。記住,把秘密留給自己,把謊言留給別人。”

塞勒斯就像是一個溫柔的老師,但是下一刻他就變了一張臉。

“——前提是,你還能活過今天!”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殺死金妮,他隻是故意恐嚇金妮,好讓金妮能夠更深刻的記住這個教訓。這隻小獅子太過於魯莽了,他擔心金妮以後還會相信什麽擁有思想的東西。

金妮感覺異常的痛苦,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她的體內被抽離,從血管的內部、從骨髓的深處、從內心的最隱秘的位置……

她的意識逐漸混亂了,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隻看見那個原本不是那麽真切的“裏德爾先生”的影子此刻仿佛成了可以觸及的東西,然而當她伸出手想要用力的抓住他的時候,卻發現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越發遙遠了。

隻有一張模糊而冷漠的臉以及沉沉的黑暗。

“嘩啦——”

她眼前一黑,嬌小的身體朝前倒下去。塞勒斯往前踏出一步,在金妮倒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她。

接著,他拿出了一枚渾濁的紅色晶石。石頭中的生命力在流淌。

魔法石中強大的魔力在此刻完全釋放出來,血色的魔力如同染料一樣,與那些銀色的絲線觸及之後立刻將它們染上了自己的顏色。

塞勒斯先將魔法石放在金妮的胸口,魔法石的力量讓金妮這段時間損失的生命力恢複過來。她蒼白的臉色被魔法石的魔力變得紅潤起來,一頭漂亮的紅發就好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一樣,充滿了活力與生機。

她此刻看起來像是在安詳地熟睡,沉浸在一個甜蜜的美夢中。

塞勒斯看著她平靜的麵孔,心裏說了一聲“抱歉”。

而後,他仰起頭,將嬰兒拳頭大的魔法石吞咽了下去。

炙熱的賢者之石成了他的心髒,每一次跳動都將生命的力量傳遞至這具軀體的每一個角落。噴湧的魔力交織成了密集的血管網絡,凝聚成了骨骼與肌肉——

他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