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類而言, 這或許是一場難以預料的天災。暴雨之後會帶來怎樣巨大的改變是未知的。

但是這個暴雨不止歇的夜晚無數人難以入眠,時時刻刻盯著這場似乎要下到世界末日的暴雨。

雨幕將一切不好的訊號都掩埋在雨聲與陰霾當中。

這場全球範圍大暴雨一經出現便引得了無數國家、數以萬計的相關組織及部門的高度重視。

誰也不知道這場雨為何而下, 又會將人類的未來導向怎樣的軌跡。

他們甚至無法預測這場雨將會何時停歇下來。

燈火通明的各個建築裏, 沒有人敢閉眼。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

自然界的改變卻和人類社會發生的暗潮洶湧截然不同。

對於這個星球裏的其他動植物而言,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並不是一場天災人禍,更像是一場預謀已久的恩賜。

不管是厭惡打濕毛皮的變異獸, 還是隻需要一定水源澆灌的變異植株都在這場雨中竭盡全力地舒展著自己的四肢。

它們的全身沐浴在這場詭異的大雨之中。

可是每一個變異物種麵上的表情都是極其享受的。

它們在這場暴雨中盡情扭動著自己的軀殼,像是在享受一場永遠不會落幕的舞會。

而且這場舞會的來賓隻有它們這些變異的旅客,沒有那些它們討厭的人類。

它們極力舞動著,每一個動作都在述說著愉快。

這場暴雨, 是它們期待已久的, 拉開新世界的奏樂。

新世界——

偉大的新世界!

燕津特務所總部。

胡青正站在特務所最高建築的頂層。

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他能清晰地看見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勢之大。

他的副手站在他身後不遠處, 一臉擔憂地看著窗外,道:“這場雨太突然了, 下遊估計會有洪災。”

“不止。”胡青搖頭, 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慮,他伸手指向窗外。

看不清具體樣貌的變異鳥正異常地在空中盤旋著, 偌大的雨滴滴在它們的羽翼上,卻並沒有使它們的飛行受到阻礙。

恰恰相反, 這些變異鳥像是沐浴著什麽久逢的甘霖一般, 肆意地舒展著渾身上下的每一片羽毛,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暢快淋漓的鳴叫。

昏暗的雨幕之中, 這些變異鳥的表現顯得詭異極了。

巨大的雨幕之中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留意到這些盤旋的飛鳥,副官睜大了眼睛。

“這……鳥怎麽能在暴雨中飛行呢?”

“很詭異是不是?但它們早就不是普通的鳥雀了。”

胡青表情凝重。

這場雨不僅是下得突然, 暴雨之下的陰霾似乎也在預示著什麽。

變異鳥異常的舉動更是說明這場雨可能與靈氣複蘇有關。

“希望不要出現什麽不好的改變……”

“起碼, 不要把人類遠遠拋下。”

*

特務所總部的擔憂律遠洲全部不得而知。

晨光熹微的時候, 他掙紮地睜開了眼。

柔和的晨光透過密林茂盛的樹蔭射入他們蝸居的這一方小小洞穴。

律遠洲看了眼洞穴裏抱在一塊睡得正好的兩人,沒有叫醒他們,而是輕手輕腳地越過他們出了洞穴。

7:00整。

昨日他睡著之前暴雨都沒有半點要停歇的痕跡,可現在卻看不見半點暴雨之後的痕跡。

除了腳下更加濕潤的泥土地,似乎昨天發生的事都是場幻覺。

律遠洲尋著空氣裏的濕潤感不斷往前。

撥開擋在麵前的樹叢,映入眼簾的是一塊澄澈的湖泊。

律遠洲在湖泊邊緣蹲下,伸手觸摸水源邊沿的泥土,入手卻是異常濕潤的觸覺。

昨天的暴雨多少還是在湖泊之上留下了痕跡,這片水域在短暫的上漲之後由因著不明的原因退回到原來的水位。

隻留下被浸潤地格外濕漉漉的泥土。

可是雨水怎麽會憑空消失呢?

律遠洲不願深想。

他對這片湖泊帶著一股奇異的感知,也不準備多待,轉身走往洞穴的方向走去。

【等等洲洲!洲洲等一下!!】

派派急促的聲音停下了他的腳步。

律遠洲瞬間轉回那片湖泊,問道:【“那片湖泊有問題?”】

【是的!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昨天那場暴雨是什麽情況,但是這片湖泊在暴雨的灌溉下發生了異變!距離湖泊越近後台的穩定性越差,直到剛剛我才能肯定……這片湖底下似乎藏了什麽東西!】

【“能感知到大概是什麽東西嗎?”】

【不確定,但一定個好東西!】

律遠洲在湖泊的邊緣半蹲下身,指尖輕觸透明的湖水麵。

死寂的水麵被他輕柔的指尖**出一道又一道弧形的波紋。

*

……

“如果再讓我感知到他——”

……

*

律遠洲的指尖輕輕劃過水麵,冰涼的觸感伴隨著細微的吮吸感。

湖底下的那個東西在吸引著他的靠近。

*

……

“我一定會告訴他——”

……

*

指尖的冰涼緩緩變得溫熱起來,這一片與世隔絕的湖泊因為他的到來而滾燙著。

越發滾燙。

*

……

“不會有第二次了。”

……

*

從湖底傳來的吸力逐漸變大,律遠洲手腕稍一使勁就將手指拔出。

湖泊似乎不舍他的離去,抽出手指的反作用力將湖麵彈出一個不小的凹陷缺口。

律遠洲卻沒心思關注湖麵這些微小的細節,他看著自己黏膩的指尖陷入沉默。

依附在他指間的水滴仿佛在離開水麵的那一刻改變了自身固定的屬性,清透無形的**變成了黏膩的濃稠狀不明**。

就連顏色都變得渾濁起來。

律遠洲麵無表情地拔了湖泊邊沿的幾片草葉,不急不慢地用粗糙的葉片將指尖反複擦拭著。

律遠洲的皮膚表層薄,就連指尖關節處透出的都是薄薄的紅色。這樣粗糙的擦拭直接讓他的指間染上鮮紅的痕跡。

鮮豔的紅與清透的白交相輝映著,若有若無的旖旎在這處無人的角落揮發著。

派派不知道為什麽居然看得律遠洲麵無表情地擦手都止不住地臉紅心跳,它捂著自己並不存在的心髒道:【輕點輕點,我的洲,你的手都紅了!!】

直到指間黏膩的感覺徹底消失,律遠洲這才將剛剛薅下來的幾片葉片隨手丟入湖泊之中。

輕盈的葉片本應該漂浮在湖麵上,可是這幾片葉子卻一反常態地徑直墜入了湖麵之下,直直沉入湖底。

【“派派,標記這個地點,等我之後再來看到底藏了什麽東西。”】

他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洞穴裏的兩人說不定已經醒了。

律遠洲往回走,迎麵卻撞上衣冠不整的水火二人組。

“洲洲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沒事兒,出來透透氣。”

蔣思文圍著律遠洲團團轉了兩圈,確定律遠洲身上沒有出現什麽傷口才說到:“嚇死我了,一大早睜開眼你人不見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繞到律遠洲身前的蔣思文瞅了瞅剛剛被律遠洲撥開的樹叢,好奇地走進去。

“律哥,你剛剛是來這裏——”

“臥槽!”

蔣思文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堪稱魔幻的畫麵。

透明的湖泊泛著如血一般的光澤,射到湖麵上的光更是猶如有了實體一般打在湖麵之下。

這樣違背現實認知的場景讓他一時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洲洲洲洲律神,快過來看!”

律遠洲早就在蔣思文發出大叫後迅速移動到他身邊,湖麵的異常自然也被他看在眼底。

“這是什麽情況啊?律神剛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律遠洲搖頭,不過是片刻之間的功夫,這塊湖泊就從看著有點異常變得確實非常異常了。

【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洲洲洲洲!湖底那個東西的存在正在迅速減弱!!】

【“什麽?!”】

【越來越微弱了!】

【感知退到百分之九十—— 】

律遠洲回頭看向正望著他的蔣思文和袁火火。

【感知退到百分之八十——】

律遠洲深吸一口氣,衝著湖泊的方向跑去。

【感知退到百分之七十了!洲洲——】

蔣思文和袁火火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對勁,兩臉懵逼地看著他擦身略過他們的身畔。

“洲洲怎麽了?律神——”

“律遠洲?!洲——”

【百分之四十!來不及了洲洲!快!洲洲!】

時間似乎都在此刻被按下了減速鍵。

【百分之十!】

律遠洲背著身子縱身一躍。

他正麵對著神色焦急正往他趕的兩人,嘴唇微啟:

“等我——”

“撲通”一聲,律遠洲墜入湖中。

*

沉匿已久的深海之主在這一刻睜開了他墨綠色的瞳孔。

“找到你了——”

我親愛的騙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短小(抱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