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包廂,裏麵隻剩下薄靳司一個人了。

對上他略顯怪異的眼神,程蕪頓了頓,手指下意識地撫上唇角,卻又在半空中停下,轉而望向他,故作自然地道,“怎麽了?”

出於某種直覺,程蕪隱下了方才的事情,潛意識告訴她,如果薄靳司知道了這件事,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可控的事。

薄靳司搖了搖頭,沒有問她方才去了哪,隻是替她拿上手包,攬著她往外走。

晚上,兩人躺在一張**,薄靳司比平日更加黏人,也更加瘋狂,啃咬著她的唇角,一遍又一遍地問她,“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程蕪無法回答,就像是心裏下意識地回避一樣。

麵對她的沉默,薄靳司像是被刺激到了,侵略性的動作愈發凶猛,直將她嘴角咬破了一個口子。

最後程蕪實在受不了了,哭了出來,他才慢慢回過神來,下巴親昵地抵著她的發頂,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程蕪朦朧著眼窩在他懷裏,她不知道他的不安全感來自哪裏,隻是敏銳地感覺到,今晚的薄靳司有些不對勁兒。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以為薄靳司什麽都知道。

那晚之後,兩人的生活又回歸了平靜。

程蕪閑時就在院中照料花草,學著園丁的模樣給花草澆水施肥,偶爾也會因為偷懶,少澆了些水,害得其中幾株花草呈現出枯敗的色彩。

看到那幾片枯黃的葉子,程蕪從心底升起一股心虛和愧疚感,之後澆水便不敢大意,實在懶勁兒上來了,幹脆就不澆,全都交給園丁侍弄。

更多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人呆在畫室裏,原以為自己失去記憶之後會對油畫感到陌生,但當她拿起畫刷的那一刻,身體的記憶就被喚醒了,幾乎無需思考,手指已經有了它自己的動作,下筆自然傳神,每一筆都帶著奇趣自然的味道,程蕪立時就愛上了這份自由創作的感覺。

又是一日傍晚,薄靳司陪她在餐廳吃飯,跟她商量一件事,“我最近要出差一趟,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我想把你送到阿硯家裏,讓他照看你,你覺得怎麽樣?”

阿硯就是上次開口叫她嫂子的那個人,處事有度,又有禮貌,程蕪原本對他的印象還挺好的,但發生麻將桌底下的那檔子事之後,程蕪就有些排斥他這幫兄弟了,也不是討厭,就是純粹的膈應。

他們麵上看著一人比一個正經,誰知道會做出那種事?

還因此讓程蕪對薄靳司有一種說不出的愧疚……

程蕪手上捏著筷子,試圖跟他講道理,“我在家就挺好的,我自己也能照顧自己,管家叔叔他們也都會照顧我的。”

薄靳司不讚同地看著她,“平常隻有管家和做飯的阿姨在,他們年紀也都大了,讓他們照顧你,我怎麽放心?難道你想讓我擔心嗎?”

程蕪想說“難道她自己不能照顧自己嗎?”但話到嘴邊,卻成了“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差嗎?”

薄靳司露出溫和的笑容,裏麵滿是對她的關懷與包容,“這趟行程比較緊張,要跑好幾個地方,我怕你的身體適應不了,以後有機會再帶你出差,這次就先聽我安排好嗎?”

他嘴上說著商量,一字一句卻滿是不容置喙,程蕪心裏不太舒服,總有一種古怪的別扭感,但想到他都是為了自己好,也一直在包容自己的不足,她就心軟了,“好。”

最後,她妥協了。

薄靳司見她答應,眼底卻並沒有她想象的高興,隻有一汪幽深,程蕪沒有多少心思去探尋這種怪異的情緒,隻滿腹心事,連吃進嘴裏的飯菜是什麽滋味都感覺不出。

秦硯風,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第二天,薄靳司特意抽出半天的時間,與她好好溫存了一番。

經過一夜的思想鬥爭,程蕪心頭的陰霾已經散了不少,離別的不舍將她的心口堵得發澀,在麵對他超強的掌控欲便展示出了異於平時的接受度,甚至主動配合他過於放肆的動作,試圖填補內心的空缺。

“乖,我很快就來接你。”薄靳司將人送到秦硯風的別墅門口,向她承諾道。

此刻程蕪心底的不舍已經達到了頂峰,麵對同樣不舍的薄靳司,她主動揚起笑臉,“嗯,我等你來接我。”

她眼底閃爍著淚花,堅強得惹人憐惜,薄靳司心神一動,俯身湊了上去,在她唇上留下重重的痕跡。

程蕪閉著眼感受他強勢的闖入,痛苦而甜蜜,所以她並不清楚,秦硯風就在她身後不遠處目光平靜地看著這一幕,毫不避諱。

而薄靳司看向他的眼神則帶著濃濃的敵意,警告之意明顯。

兩人之間隱隱彌漫著硝煙的味道,秦硯風心下對他宣示主權的幼稚行為感到不屑,不過想到什麽,到底沒上前打擾。

薄靳司把人交給秦硯風之後,又叮囑了幾句,很快就離開了,程蕪遲疑地轉過身,有些拘謹地麵向秦硯風。

“別擔心,我很好相處的,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秦硯風看出他的不安,主動開口拉近關係,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因為他的善意示好,程蕪對他的好感度又提升了幾分,不自覺地收起了渾身包裹的尖刺,她不停地在心裏告訴自己,要相信薄靳司,也要相信他看人的眼光。

接下來的幾天,秦硯風果然就像他所說的那樣平易近人,既不會過分親近而顯得用心不古,也不會過於冷淡而顯得疏離冷漠,分寸把握得剛剛好,讓程蕪再次感慨自己的多心。

值得一提的是,別墅裏的傭人都很有分寸,非常體貼地照顧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麵麵,廚師做出來的菜把她的胃拿捏得死死的,就像是完全按照她的口味做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薄靳司提前打過招呼的緣故……

總之,這趟客居之旅讓她格外舒心,一點也不會不適應,隻除了一點——

分別的時間太久,她想薄靳司了。

兩人偶爾的幾次視頻中,程蕪都能清楚地看到他麵上的疲憊,讓程蕪又是憐惜又是自責,隻恨不能替他分擔。

晚上,程蕪又一次跟薄靳司打視頻,撒嬌著講述自己對他的思念,薄靳司在視頻裏心疼得不行,一再保證會盡管處理完事務趕回來見她,聽完他的保證,程蕪喜笑顏開,恨不得當即就飛過去見他。

兩人的視頻剛掛斷,門口便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