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噩夢循環
那昆曲霸王別姬的歌聲明顯就是從這人口中傳出來的,而且他一邊唱,同時還一邊時不時的翹著蘭花指比劃一陣,那感覺要有多別扭就有多別扭。
我深吸一口氣,急忙讓自己保持著鎮定,隨即我眼睛一閉一睜,再次看向這人的時候,就發現他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極其濃鬱的陰氣,我幾乎可以確定,這家夥肯定是鬼。
在我的腦海裏麵,頓時浮現起了先前那村民給我所說的那一番話,他說這清風觀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川旦塚。
當時我還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現在看來,這應該和川劇有關。
雖然我一直在心頭提醒自己不必害怕,因為憑我現在的實力,對付一般的遊魂野鬼輕而易舉,但是我的內心,還是總感覺很是發毛。
此時,那人已經走到了這道觀門前,他明顯是發現了我,當時便用著一種異樣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我。
我被他這眼神盯得一陣發毛,剛想畫掌心雷符咒書拍他,誰知這家夥卻是很禮貌的對我一笑,說這位小兄弟也是在這裏借宿的?是要去哪裏?
我下意識的停止了畫符,雖然這人身上彌漫著很濃的陰氣,但是我卻感覺不到他對我有半點的威脅,我甚至感覺這家夥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突然之間,我對這人不由感覺好奇起來,聽那村民說,這道觀已經破敗接近百年,而且他們稱這裏為川旦塚,就說明這個詭異的昆曲唱腔,早在好幾十年前就已經被這裏的村民所聽見,如此一說,難不成這個家夥已經在這裏唱了大半個世紀?
但是,這不應該啊,如果他真在這裏唱了這麽長時間,怎麽可能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越是朝著這方麵想,我便對這家夥愈加的好奇,最後在權衡一番之後,我打算先不對付他,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我想徹底搞清楚這件事情。
我抹掉掌間的符咒,笑著對這人點了點頭,說是啊,真巧,大哥也是要在這裏借宿嗎,你這是要去哪裏?
那人笑著將背上的書裝箱放了下來,然後坐下喝了一口水,又很是秀氣的翹著蘭花指將嘴角的水漬抹幹淨,回答道:“小生這是要去四川大邑縣,給劉大帥賀壽,不過因為我家裏有事,戲班子早一天出發,我這正追我那戲班呢!”
我一聽,心中當時就驚訝不已,急忙說大哥你口中所說的劉大帥,可是四川一代著名大軍閥劉湘?
那人點頭說是啊,劉大帥還有三天滿三十九,我們戲班正趕去給他大壽演出呢。
我心中頓時風起雲湧起來,這劉湘可是民國時期著名的大軍閥,而且在之後的抗戰中取得赫赫戰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英雄,他的事跡,在我們這一帶流傳甚廣,他生於一八八八年,死於一九三八年,而這人口中的三十九歲,豈不是在他看來,如今是一九二七年?
果然被我給猜中了,這個家夥,已經死了接近九十年了,我開始對他變得更加的好奇,說大哥,剛才聽你一邊走一邊唱,可是昆曲中的霸王別姬?
那人臉色一喜,說兄弟你也懂得昆曲?你說的沒錯,正是那霸王別姬中的一段,而我則是擔任這其中花旦的角色。
我哦了一聲,說這花旦不一般都是女人演的,而你?
那人再次笑了笑,說沒辦法,我們戲班上個花旦在一年前被一鄉紳給強占了,後來班主又找不到合適的,便讓我臨時頂替了上去。
我再次打量了這花旦一眼,難怪他長得如此清秀,而且一身陰柔之氣,原本是為了唱這花旦一角。
之後我便又與這花旦聊了一陣,雖然心裏知道他已經死了很多年,不過到後來我也並沒感覺有多麽的害怕,同時也從他口中得知了不少川劇中的知識以及民國時期一些著名的事件,我也沒太在意,就當故事聽了。
當天晚上,我和這名花旦就睡在這清風觀裏,雖然我知道他對我沒敵意,他甚至都不知道他自己已經死了,但是我同時還是保留著一個心眼,不過一直到天亮,他卻並沒有對我造成任何的威脅。
大概在淩晨五點左右的時候,那花旦叫醒了我,說他該上路了,要不要我和他一起。
我急忙說不用,我也不急,等天亮再走,那花旦便與我告別,離開了道觀。
花旦離開後,我也立即起身,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由一笑,之後我便開始去山上一塊大石頭上打坐吐納,白天則是研究黃泉書和茅山秘錄。
這時天已經逐漸黑了下來,我和頭天一樣,先是吃了些幹糧,然後又去洗了一把臉,準備上床睡覺,不過讓我驚訝的是,就是在昨天晚上的那個點,一陣熟悉的昆曲霸王別姬再次傳入我的耳朵裏麵。
我嚇了一跳,猛地便從地上蹭了起來,然後大步的衝向道觀的門口,就看到那穿著一身白色長衫,背著一個梳妝箱,戴著鳳冠帽的花旦又一次浮現在了我的眼簾。
他還是昨天那種身打扮,還是從昨天出現的那條小路上山,口中依然是哼著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曲調,然後走向了我這邊的清風觀。
我心中大惑,這家夥昨晚明明已經離開了,為何在今天的這個時候,又會以相同的方式出現?
我剛要問這花旦為何又回來了,誰知他卻率先開口,居然說了和昨天一模一樣的話:“這位小兄弟也是在這裏借宿的?是要去哪裏?”
他居然不認識我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就學著昨天的話回答道:“是啊,真巧,大哥也是要在這裏借宿嗎,你這是要去哪裏?”
讓我驚訝的是,他居然連動作也和昨天一模一樣,隻見他笑著將背上的書裝箱放了下來,然後坐下喝了一口水,又很是秀氣的翹著蘭花指將嘴角的水漬抹幹淨,回答道:“小生這是要去四川大邑縣,給劉大帥賀壽,不過因為我家裏有事,戲班子早一天出發,我這正追我那戲班呢!”
我一聽,急忙又說大哥你口中所說的劉大帥,可是四川一代著名大軍閥劉湘?
那人點頭說是啊,劉大帥還有三天滿三十九,我們戲班正趕去給他大壽演出呢....
話到此時,我整個腦子已經徹底的蒙了,這個花旦完全記不起昨天遇上我的事情,而且他今天出現之後做出的一切舉動,都和昨天做出來的一模一樣。
於是,我又回想著昨天和他聊天的方式,與他聊到了大半夜,同樣是在第二天淩晨五點左右的時候,那花旦醒了,然後收拾好行李將我叫醒,說他要趕路,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上路。
我還是搖頭說不用,我也不急,等天亮再走。
之後花旦下山,依舊哼著那讓人頭皮發麻的昆曲,我也如昨天一樣,繼續在山上那塊大石頭上打坐吐納,然後又在白天背黃泉書和研究茅山秘錄。
第三天晚上,還是同樣的時間,那個花旦的聲音又一次從那條小路傳來,他還是那樣一身打扮,走向了我這邊的道觀。
一切都和前兩天如出一轍,我看著眼前的這個每天都在趕路的花旦,每天都要以這樣的方式與他重新認識一遍,一種悲涼,不由得從我的心底升騰起來。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這花旦都會在那個時候出現!與我重新認識。
我突然明白了過來,為啥這裏的村民會把這清風觀成為川旦塚,原因是他們每天在這個時候,或許都能隱隱約約的聽到道觀這邊傳來一個花旦唱川劇的聲音,他們一直以為是有一隻唱川劇的鬼魂居住在這裏,每天唱戲打發時間,這也沒錯,但是他們卻不知道,這位唱川劇的鬼魂,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鬼。
他就這樣日複一日的趕路上山,然後在觀中休息,之後又在第二天淩晨離開,一轉眼,已經過了接近一個世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