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正放下了袖子，拍了拍，摸順了褶皺的衣服，溫和一笑，如沐春風，“哪裏，蕭先生過獎了，我不過仗著自己學拳的時間長，挨打多了，僥幸贏了而已。蕭先生的四個手下個個身手不凡，拳猛力大，實在難得。”

那四人一言不發，默默地站到蕭軍亮的身後，宛如是他的影子，素質極好，並沒有因為剛才的落敗而帶上情緒。

即日，蕭軍亮便與梁太正飛回了上海市。

……

一間訓練房內，麵積很大，房坤林坐在椅子上，看著高業先把一套八極拳打完，一跺腳，地板都震上了幾震。豎著的幾個結實木樁，人來高，腰來粗，被他一拳打碎一個，整整十個一下被幾拳幾腳打裂了。

房坤林身後的幾個人看了又是心驚又是開心，看向高業先好像在看一個怪物，又像看一個寶物。

高業先收手，吸了一口氣，把氣吞進裏麵，如生生吞下一隻雞蛋，形似神似。緊接著，他的身上泛起一種鮮紅，頭頂還冒出了一些白汽，好神奇，簡直和武俠小說中的內功大成差不多。

良久，他恢複原狀，睜開了眼睛，房內為之一亮，瞬間令人有如直視太陽。他把手一招，立刻有人恭敬地遞上了一條毛巾，擦著頭上的汗。

“快，給高師傅拿來椅子。還有，叫人過來泡茶。”房坤林吩咐道。

高業先一言不發，穩穩坐了下來，擺正了姿勢，這才開口說道，“房老板，你是爽快人，我也不喜歡囉嗦，你千裏迢迢找到我高某人，不會就隻幫你打一場拳那麽簡單的。”

房坤林張口就哈哈一笑，給高業先豎了個大拇指，“不錯，高師傅足智多謀，武與性兼修，可惜別人隻看到你粗狂不羈的表麵，不知道其實你是故意裝出來的。唐寅一詩，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就是高師傅了。”

高業先嗬嗬一笑，溫文爾雅，如威如獄，鋒芒隱與內，再也不複那天晚上的張狂囂張，前後簡直判若兩人，讓人看了不敢認出來，直以為是第二個人。

原來那晚的所有囂張、張狂都是假裝出來的，竟如此地逼真，連莫逍城都沒有看出來，那高業先的城府不可謂不深。他以魯莽示人，動起手來更加地方便，肆無忌憚。

房坤林頓了頓又道，“沒錯，我除了叫你幫我打一場黑拳之外，還想高師傅你幫我訓練半年我的手下。當然，我也不能虧待與你，半年三百萬，如何？”

高業先想了想，沒有直接答應，而是問道：“房老板你給我一千萬幫你打贏那場黑拳，這不是問題，我也樂的與高手。隻是要半年的時間訓練你的手下……”

房坤林趕緊接著道，“對於高師傅這樣的高手，三百萬也確實少了些，五百萬！五百萬，僅僅半年，相信高師傅一心開館授拳，好多年都賺不到這五百萬吧。”

打一場拳一千萬，訓練半年五百萬，一千五百萬，那是許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啊。

高業先說不心動那是假的了，他是高手不錯，一般的子彈都很難打中他，可他也要吃飯，一千五百萬夠他花一輩子了。

“房老板，這不是錢的問題，有那一千萬我都滿足了。”高業先笑道，“你知道，我是練八極的，一心想把八極傳承下去，我也不小了，還沒有收到一個真傳弟子。我這次出來主要就是看看能不能收到一個適合的人，把我這身本領學過去，發揚光大。”

房坤林肅然起敬，為高業先添了一杯茶，說道：“高師傅一心想要發揚八極拳，實在難得，如今的許多人學好了拳都是為了賺錢，去給人做教官，打黑拳等等。像高師傅那樣好誌向，少之又少啊。”

高業先喝了口茶，閉眼回憶了一口的茶香，“果然好茶，口舌生津，香而不散，讓人不舍放下。現在練八極的人不多，遠遠不及太極，可惜了那個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的時代。當年師爺誌向宏大，要把八極普遍全國，要人人都有一副好身子。師爺武功高強，實不是我能相比，可惜啊，正值中年，死於文革了，唉——”

“果真？那真是可惜了，那個時期的確有很多武術家死於了文革。”房坤林無不扼腕道。

那天房坤林落敗於蕭軍亮，縱有雄心萬丈，也不免一下有點灰心喪氣，一夜之間，一場豪賭，就輸掉了十幾年來打下的地盤聲譽，還退出了上海市，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的。要知道，向上爬容易，但是爬到了高峰再掉下來，那種失敗的滋味就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一夜破產的人的跳樓事件了。

房坤林一夜卷走了所有的資產，退居附近的D市。他不是輕易認輸的人，短短一個月不到時間，二十來天，就迅不掩雷地拿下了D市。沒過幾天，他又機遇之下認識高業先這個八極高手，見識到了他的武功高強。他是個兩兩石頭能榨出三分油的人，當時就動了心眼，招攬了這個高業先。

然後他左右籌集了十億美金，要和蕭軍亮再來一局，於是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現在果然莫逍城不是高業先的對手，還被打進了醫院，最少也要落下後遺症，已經被房坤林排除在外了。房坤林可謂是春風得意了，穩操勝券，一舉重奪上海市。

他了解蕭軍亮要比他老婆劉海芳還要勝過幾分，他當時就是知道以蕭軍亮的性格，心比天高，不可能拒絕他這個手下敗將的約戰的。

想到手下敗將四個字，房坤林一陣陰晴變換，深深地刺痛了他。對於蕭軍亮，他的死敵，他恨到了極點，一定要把對方踩在腳底！

這幾天蕭軍亮到處奔波尋找高手，房坤林當然知道，他心裏暗爽，看你還能找到怎麽樣的高手和高業先對抗！

高業先想了想道：“房老板，我幫你訓練手下可以，你的五百萬我也可以不要，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高師傅請說！”

“要是我看到收得下的人，考察過了，那房老板你要割愛與我，我收為弟子，而且從今之後就不再是你的人，也不會再聽令於你，如何？”高業先道。

“無妨，高師傅請說第二個條件。”房坤林沉聲道。

高業先滿意一笑，說道，“這個條件可能強房老板所難了些，上海市人傑地靈，我有意在這個城市開一家武館，房老板需得配合我，如何？”

房坤林說道，“這個條件其實不算什麽，隻是這上海市目前姓蕭不姓房，要是贏不了蕭軍亮，我房坤林也可能要真正敗走，到時可幫不了高師傅啊。”

高業先哈哈一笑，全是自信，還帶著目空一切，仿佛又恢複了那晚的狂，隻見他說道，“房老板你放心，那場黑拳要是不能幫你打贏，那我不叫高業先，妄把八極練到了化勁了，又哪裏好意思向你提條件？我高業先二十歲出道，現在四十多歲了，未嚐一敗，那莫逍城雖然厲害，我不過使出七成力氣就打敗與他。要是幫你贏了這十億美金，恐怕不久這上海市就要改姓房了吧，哈哈。”

房坤林大喜，也跟著大笑起來。他沒有想到那晚的高業先居然隻是使出了七成的功夫而已，那要是十成功夫，兩個莫逍城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高師傅果然高手，武功蓋世啊，七成功夫就輕鬆打敗那莫逍城了。想當年我那辛苦培養出來的周斌勇，形意拳到了暗勁巔峰，還服用了興奮劑，都不是一個莫逍城的對手，還被打死，真是廢物。要是當時我遇到了高師傅，如今的上海市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房坤林狠狠道。

“哦？那周斌勇是練形意的？服用興奮劑的確能快速提高人的感官能力，連手腳都要靈活很多，這樣都沒有打敗莫逍城，反倒被打死，他的功夫也是高的有限。”高業先喝了口茶，頓了頓再次道，“其實那莫逍城的功夫不錯，我能擊倒他不錯，不過也要花上一些功夫。難得是他年紀輕輕就練到了暗勁，我到他這樣的年齡不過明勁，他的打法精湛，太極八卦運用地好，要不是我的功力比他深上許多，勝負還真是難說。以我一個半百之齡的化勁對他一個二十歲來歲的暗勁，算是欺負他了。”

房坤林了解過莫逍城，著實也是佩服了一番，當初他想著下個暗手幹掉莫逍城，以泄心中憤怒，後來一直沒有時間，主要敵人還是蕭軍亮，也就是慢慢地淡忘了。要不是那晚見到，他還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那也是，我調查過莫逍城此人，他是農村出來的，隻有一個哥哥，現在在美國發展。他現在一個人在本市的複明大學教學生太極。”房坤林有點犯迷糊了，“我隻是有點弄不明白，以他的身手，跟著蕭軍亮比做一名大學老師好上幾百，他莫逍城為什麽隻拘於平凡呢？再說，那一場黑拳之後他在上海市也算名人了，想躲也躲不開啊。”

卻不想高業先淡淡一笑，一點也不覺得怪異，他緩緩說道，“依我看，那莫逍城的確熱愛武道，他不跟著蕭軍亮，是不想受製於人，這樣他的拳法就如被套住了籠子別想有所提升了，練武之人，超凡脫俗，人可俗心要不俗，才能練好拳。他沒有跟隨蕭軍亮，當是這樣道理。要是換了我也是這樣做的。”

房坤林不知怎的，竟有種直覺，莫逍城會再是他的阻礙，這種感覺很怪，仿佛是杞人憂天了，不過他還是隱隱地不安。這是個罕見的事情，想他房坤林什麽人物，一代梟雄，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竟會患得患失起來，說出來沒有人相信。

“高師傅，那莫逍城中了你一掌，有沒有恢複過來的可能？”

高業先也不惱，說道，“我那時用上了猛勁，七成的功力，就是一塊大石都要粉碎，他雖然勁透後背，卻還是被我震傷了內髒，打歪了脊椎，理應就算不死也要落得殘廢不能動武的下場。”

房坤林聽了放心了，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