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威城道：“喬治這人，他性子桀驁，我是看得出的，他平時在我麵前倒是規規矩矩，還算聽話。”他話音一轉，“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如此自大囂張，以為學到了幾手功夫，到了暗勁，就沾沾自喜，目中無人起來。我早就說過，弟你到了化勁，來到這裏做副館長，注意我一臂之力。喬治當時就躍躍欲試，我沒有理他，卻不想，真的和你打上了！”

當時莫威城就對全部弟子說過，他有個弟弟叫莫逍城，是化勁高手，哪一天就會來武館，直接做副館長，幫他一同打理武館。他當時就這樣一說，也沒有怎麽留意，不想卻引來了一些弟子的不服，要向莫逍城挑戰，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哥你平時可能忽略了對弟子的管束，你一直都是一副嚴師的樣子，他們在你麵前自然不敢放肆，但是，你這樣一來，也造成了看不到他們平日裏的另一麵。他們大多都沒有和真正的高手實戰過，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以為自己已經是武功高手，學到了本領，很多人都不是自己的對手，目空一切。對於他們來說，不清楚化勁到底意味著什麽，真正打過才知道厲害。”莫逍城道。

梁太正也跟著說：“莫老弟說得不錯，現在的年輕人，很多目高於頂，加上沒有真正實戰過，沒有經曆過生死搏鬥，不知道武無止境，也不知道在外麵，有許多拳派！我有幾個劣徒，就是這樣，到了暗勁，就得瑟了，以為很了不起，到其他鄉裏去欺負人，被人告狀告到我這了，我一發狠，把他們全揍了一頓，這才老實了！”

莫逍城又道：“哥，你開武館，這樣教徒可不行，不能顧此失彼，既要教他們武藝，亦要教他們武德，要剛柔相濟，這樣才能教出好徒弟，不然，他們總有一天會走出武館，出去闖**，這樣一來，不單會壞了武館的招牌，也會對他們的人生有影響。不可取。”

莫威城凝神沉吟一番，隨即哈哈一笑，釋然道：“是哥忽略了，哈哈，以後就弟你一同和哥打理武館，好好教教這幫不安分的兔崽子了吧。”

三人又聊了一會，梁太正說起了莫逍城與高業先一戰的事情。

“莫師傅，你可能不知道，莫老弟前幾個月，在上海和一個練八極的化勁高手有過一戰，那一個叫精彩啊……”梁太正滔滔不絕地說起莫逍城在上海如何突破化勁，如何在擂台上大放雄威，兩手兩腳打敗國內黑拳的頂級拳手，又到了最後，與高業先巔峰一戰的情景。

事情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但是梁太正依然恍如昨天，說起來有聲有色，聲容並茂，很難想象，他這麽樸實少言少語的老詠春，會說得這麽精彩萬分。

“那高業先，是練八極的，拳腳很猛，勁透拳背，普通人被他的拳風刮中都受不了，要刮下一層皮，老實說，當時蕭軍亮是打算叫我去打的。我琢磨著，我是不是這高業先的對手，我模擬了好一會，不得不承認，我比起他來，還差了些許，要勝他，估計隻有三成的勝算！”梁太正沉聲道：“我還記得，有一次，莫老弟還是暗勁巔峰，我與他一戰，竟也拿不下他，最後也隻是鬥了個平手……”

莫逍城忙打斷他的話，道：“梁老哥言重了，我是占了便宜，正所謂拳怕少壯，我畢竟年輕，有些蠻力，而梁老哥你的體力已經不是巔峰，說是平手，其中也是很多水分的。”

梁太正擺手道：“不對不對，我雖然是老了，但是體力並沒怎麽落下，而且是勝在經驗足，拳頭夠硬，你我是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不算占便宜。況且，我是化勁，你是暗勁，這就相差了一籌，你和我打成平手，在打法上就要比我妙。”

莫威城聽得兩眼放光，看著莫逍城，“弟，為兄記得你七年前剛上大學，也不過是明勁，才七年，你就到化勁了？幾年你也才二十五歲吧。哈哈，有前途，哥二十五歲那年，可沒到化勁啊。對了，你現在的修為到了何種地步？來，與哥哥搭搭手。”

“哈哈。”莫逍城道：“我到了化勁也有一段日子了，在不斷地精進，其中又和幾個化勁高手過招過，受益良多，到了現在，估計是化勁上層，還不到神變的境界。”想起了什麽，他又道：“另外，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結識了一位心意拳老拳師，兩兩結成忘年好友，他傳於心意拳，我亦與他交流太極和八卦的心得，隻是可惜……”

“可惜什麽？”莫威城問。

莫逍城輕歎一聲，“隻是可惜，那老拳師被一個高業先打傷了丹田，一身修為付與東流，每日精氣神流失，一日不如一日，我給他針灸，拖延了他的壽命，隻可惜，還是無力回天……死去了。”

“這老拳師，是否姓胡？”沉默一陣，梁太正忽然問。

“是的，姓胡，胡有運胡老先生。”莫逍城微微一驚道。

梁太正歎道：“唉，真是胡有運老先生，我早些年聽過他名頭，還沒得及去拜訪，不想他已經仙逝了。這個高業先，真是死有餘辜，一個老人他也下的了如此狠手。”

莫逍城目露追憶，想起胡老如此一個慈和老人，卻落得個等死下場，心裏就不好受，幸好，凶手高業先已經被他打死。

“不說這個了，哥，你不是想試我身手麽，來便是，哈哈。”莫逍城精神一震，站起來，眉頭一挑，哈哈大笑。

……

陰陽八卦圖中，莫逍城、莫威城兩兄弟對麵而立，相隔不過一丈距離。而梁太正在圖外，饒有興趣地看著圖中的兩人。

莫威城化勁巔峰高手，丹道下幾近無敵，莫逍城連神變都不到，自然不會是對手。這是一場不對等的切磋，看看兩人還相差多少。

擺好了架勢，莫威城吸一口氣，由身上氣孔派出，呼的一下，他的武服微微漲起來，竟是他的濁氣，從身上四萬八千個毛孔釋放出來。而且，值得一說的是，他這一手，莫逍城達到化勁之後也做過，但是現在他做出來，卻是無比地自然輕鬆，他意念一動，毛孔就自動放開，他再一使力，濁氣就排出來。把衣服都鼓脹，好像裏麵的肌肉漲了一圈。

其實這種把濁氣通過毛孔排出來，有好處，一是比口腔排出更加地徹底，二，則是可以先勁運全身一遍，算是熱身。

呼……

莫逍城也排出身體的濁氣，勁運一通，雙目一睜，好似發亮，精芒四射。古人有人專門練眼，把眼睛練好，一睜眼就恍如金剛，直射人的精神，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嚇得重病，甚至當場就粹死過去！

這是一種眼上功夫，古時就有人練，和獅吼功這種聲上功夫有異曲同工之妙。

中國武術，打法千奇百怪，不單是拳腳上的攻擊。頭，腰，腹，肘，臀……真正練到家的練家子，身上任何一部分都可以拿來打人，可以致人性命。像莫逍城，莫威城，梁太正，這三人就做到了這點。他們的打法已經不拘束與拳腳，打到哪裏就是哪裏，人家一拳打向自己的腰，他一擰，再一撞，威力就不下於一拳的傷害，瞬間轉守為攻。

“來！”

莫威城招手，微笑著，他老神在在，在上海號稱第一高手的莫逍城，在自家哥哥麵前，還是那個被自己保護的小弟弟。

“好！”

莫逍城一聲回應，聲音剛落，他就如同一個出膛的炮彈，向著對麵僅一丈外的哥哥撲過去。

遊龍八卦。

他走的不是直線，而是一個不規矩的圓，遊走一通，就到了莫威城麵前，身體如弓，兩臂如箭，嗖的一聲射出！

行似一陣風，定若一棵鬆，打則一張弓。

莫逍城知道莫威城的武功比自己高強得多，一出手就沒有保留，九成以上的氣力打出，看看哥哥還能不能像從前那般輕鬆地接招。

說起來，自與高業先一戰後，他已經好久沒有出過全力了，那一次在遊輪上與曾濤小試牛刀，不是他巔峰狀態，打得不過癮。現在難得有個武功穩壓自己的哥哥，他就釋放出自己巔峰的實力，直想仰天長嘯，大讚舒坦。

當然了，真正高明的武功，不是硬碰硬，而是精妙的打法，莫逍城沒有硬來，他擰身一轉，化掌為抓，鷹爪功打出，要抓住莫威城的胳膊。

“來得好！”

莫威城不驚反喜，側身退一步，兩眼一瞪，同時他肌肉一緊，手掌仿似粗了幾分，如一張鐵掌，拍向莫逍城的鷹爪。

鷹爪剛烈，抓蛇，是天上的王者，講一個快字，還有一個銳字，要練成得花費不少的功夫。莫逍城不是抓練鷹爪，但他指頭夠硬，膽也夠肥，想到什麽就打什麽，沒有什麽顧忌，也沒有什麽打法不敢用的。

然而，莫威城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不閃不躲，眼微微一瞥，就有了應對的方法，一硬招破百招。

哧！

不想，莫逍城陡然變招，與莫威城輕輕一碰，並不停留，是一招虛招！馬上，他貼近哥哥，雙手連發，噗噗噗，向著哥哥連拍數掌，當真是要命的招式。

“好虛招！”

莫威城一擰腰，一退再一進，用腰去打人，在防的同時，又反擊回去。

很快，兩人就粘在了一起，莫逍城打的是剛，莫威城打的就是柔，不斷化掉對方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