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佟頌墨趴在那書桌上睡著了,周翰初才進去收拾那撒了一地的紙張。

佟頌墨寫的都是寫零碎的詩詞歌賦之類,周翰初一一並列排好,興許是發出了些動靜,佟頌墨有些睡意惺忪的睜開雙眼。

周翰初蹲下去撿地上的紙張,揉作一團的好幾個紙團被他捏在手裏,他沒想太多,想著把揉皺了的紙張撐開一並放入那疊紙裏,剛打開一半,佟頌墨倏地瞪大了眼睛,往前一撲,從他手裏把那張紙給搶了過去。

周翰初猝不及防,還以為是有人偷襲自己,本能反應轉了個身,將佟頌墨壓在身下。

那張紙落在地上,露出一半的“崧”字來。

“有什麽不能看的?”周翰初挑了挑眉,問他。

不知道佟頌墨是羞的還是急的,臉紅到了脖子根。

周翰初第一回 看到他露出如此不加掩飾、驚慌失措的神色,也不由得好奇那張紙上到底寫的什麽,扭頭去望。

佟頌墨抬手就捂住了他的雙眼,急促道:“別看!”

冰涼的手蓋在他滾燙的眼眶之上,倒是消解了幾分近日來的尷尬局促。

這是兩人鬧了之後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佟頌墨也覺得自己的掌心好似要被對方燙化了似的。尤其是周翰初的雙眼並不安分,雖然被他擋了視線,卻還左右轉動著,掌心因為零距離的接觸,感受十分明顯。

周翰初的鼻息與他的交匯,淡淡的煙草香味籠罩著佟頌墨。

佟頌墨不自在地撇開頭,嗓子啞了些:“不過是隨手寫的點東西。”

“隨手寫,有什麽不能看的?”周翰初抬手捏住他的手掌,往下拉了一下,掌心落在下半張臉。

呼吸鑽進來,佟頌墨不自在地把自己的呼吸都放輕了一些,想把自己的手扯出來,周翰初卻將他的手腕箍得極緊。

周翰初的目光落到“崧”字上,眉梢微挑,道:“不就是你的小字?有何不能示人的?”

佟頌墨腦袋還在懵懵,聽到這句話,刹時便僵住了,下意識反問道:“什麽?”

“你的小字啊。”周翰初道,“阿崧,不是嗎?”

佟頌墨突然明白了什麽,眼神逐漸轉深,藍瞳幽幽的看向周翰初,模樣看上去甚是唬人。

“……怎麽了?”周翰初猶然不覺,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殊不知佟頌墨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將軍府,二福迎麵碰上神色匆匆的佟頌墨,張嘴欲喊:“佟少……”

佟頌墨沒搭理他,穿過他徑直往前。扭頭又看到周翰初,張嘴再喊:“將……”

“邊去。”周翰初揮了揮手,“忙著。莫來打擾。”

二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看著佟頌墨一腳踹開了將軍府書房的門,那架勢好似跟周翰初吵了一次很大的架,就差打起來了。

緊接著看周翰初也匆忙跑了進去。

“你這裏有機關,對麽?”佟頌墨指著書桌一角問道。

周翰初一頓,輕咳了兩聲,似很不樂意回答,腦子裏轉過佟頌雲所說的話,還是挪開視線點了點頭:“有。”

“你將它打開。”

周翰初一步兩回頭的將機關開了,邊開邊問道:“你如何知道的?”

佟頌墨急於求那個答案,所以對周翰初的所有問題來者不拒,坦然回答道:“我偷進過你的書房,發現了這個機關。”

紫檀盒仍放在裏麵,佟頌墨將紫檀盒取出來,打開,畫像仍保留著上回他扔進去的模樣,亂糟糟的。

佟頌墨將畫像展開,指著上麵的人問周翰初:“此人是誰?”

周翰初懵然答道:“……你啊。”

佟頌墨突然扯起嘴角,苦笑了一聲,然後緩慢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周翰初以為自己做了多大的錯事,竟手足無措的解釋道:“這畫像我也是偶然得之,絕不是特地從你們佟家偷出來的……”說完,周翰初狠狠一咬牙,覺得自己真是慌了神,這般說不是更加此地無銀三百兩,於是幹脆把心一橫,實話實說,“這畫像,是我吩咐人從你們佟家偷出來的。”

佟頌墨怔然的盯著那畫像看了半晌,周翰初見他不說話,便繼續主動道:“畫像,是從你屋子裏偷出來的……我保證,沒有傷你們佟家任何一個人,神不知鬼不覺。”

佟頌墨抬起頭看向他,無奈的說到:“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那你……”

“畫像上的人是我阿姐,阿崧是我阿姐的小字。”佟頌墨苦笑一聲,繼續說道,“這幅畫是我送給我阿姐的生賀禮,隻是後來莫名其妙尋不到了,我便又畫了一幅,卻沒想到居然在你這裏。我還以為……以為你……”

周翰初也不是什麽蠢貨,佟頌墨這般一說,他便什麽都猜到了,也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你以為我用情至深的是你阿姐?”

周翰初用上“用情至深”四字,佟頌墨心中微微一顫,垂下眼,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並不知曉你阿姐長什麽模樣,”周翰初沉聲說,“雖然這麽多年我一直對你多加關注,但眼中隻有你一人,所以從未想過你阿姐與你長相相似。拿到這幅畫,雖然沒看到藍瞳,但我以為你隻是想避開這雙你並不喜歡的異於常人的雙眼。右下角的名字,我也自然而然認為是你的小字。”

佟頌墨心中亂作一團,隻覺眼前樁樁件件全都如同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他頭疼的坐下去:“這麽多年?”

“或許你已經忘了,但十三年前我們就見過一麵。”周翰初蹲在他的麵前,一字一頓道,“阿頌,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從未忘記過當初驚鴻一瞥的一眼。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的阿姐有什麽其他的想法,我周翰初此生唯你一人。”

佟頌墨看著對方握住自己的雙手,抿著唇,半晌沒有開口。

他太亂了,此刻根本沒有辦法認真的去思考,去理清這段關係,隻能選擇逃避:“你……讓我好好地想一想。”

“這幾日,都別來打擾我,好嗎?”

“好。”周翰初爽快的點頭答應,“等你需要我時隨時叫人來喊我,我來找你。這話不隻是現在,以後都是。隻要你需要,我都會出現。”

“……嗯。”佟頌墨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掌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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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解封不遠

估計快恢複正常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