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易臻直接扔了一個人上來,佟頌墨的勃朗寧沒能抵擋住對方如此赴死的打法,很快一枚子彈擊中了他的腿部。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佟頌墨的眼前突然一陣發黑,他那中毒的後遺症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開始了。

佟頌墨雙腿發軟往前跪去,嚇得周翰初立馬捂著胸口從地上彈起來,一把接住了佟頌墨:“佟佟?!”

謝易臻舉著槍,黑黢黢的槍洞已經抵住了周翰初的後腦勺。

佟頌墨恢複視力看到這一幕,渾身一抖,臉色驀地慘白一片。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謝易臻又搶過身邊人的另一支槍,舉起來,對準了佟頌墨的腦袋,“生死隻在你們的一線之間。”

佟頌墨緊緊攥住周翰初的胳膊,他覺得若能跟周翰初一起死好像也還不錯,至少他下了陰曹地府也不是一個人。

佟頌墨淡淡的搖了搖頭,已將態度擺得十分明顯了。

謝易臻幾乎是震怒,不再過多言語,抬手便扣下了扳機。

那一瞬間佟頌墨腦子裏想了很多,譬如他若早知道自己和周翰初的結局會是如此,當初就幹脆一點、直接一點,別跟周翰初折騰,鬧那麽多的別扭。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反而錯過了太多和周翰初好好相處的時間。

這麽一想,又何嚐不是當初的他太過於矯情,不肯承認自己內心對周翰初的喜歡。

如果有來生……如果有來生,他想換他自己先喜歡周翰初,自己去做那個等了他很久很久的人,就像此生的周翰初等他一樣。

思緒都在瞬間延伸,可意想之內的疼痛卻遲遲沒有來臨。佟頌墨甚至要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可當他睜開眼,眼前局勢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死的不是他,更不是周翰初,而是剛才還舉著槍要他們命的謝易臻。

所謂的一代“梟雄”,竟就這麽……死了?

佟頌墨難以置信的看向倒在地上的謝易臻,他的腦袋上甚至還有一個血洞,此刻正汩汩往外冒著鮮血。

就這麽……死了?佟頌墨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他看向站在那具屍體後麵的那個女孩。她臉上的表情好似仍然怯生生的,可那雙眼卻與長相截然不同——冷漠、晦暗,宛如一條剛從蛇洞裏鑽出來的幼小毒蛇,正不斷地往外吐著自己的蛇信子,寒冷如冰。

她的手上舉著一把槍,槍洞處甚至還在往外冒著白煙。

謝易臻的突然去世,他的所有手下全都慌了,衝上前去看自家將軍的情況如何,場麵一度混亂。

女孩將槍支收回兜裏,動作麻利的將周翰初扶起來。

“還愣著幹什麽?走。”

雖然佟頌墨也還沒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也跟著女孩一起將周翰初給攙扶起來。

趁謝府上下亂作一團,三人趁亂迅速的逃離了謝府小院,光明正大的出了謝府大門。

離開前,佟頌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此刻熱鬧非凡的謝府。

謝易臻應該是真的死了……不知道後麵源係會何去何從?

困擾他已久的人居然就這麽死了?佟頌墨仍然覺得有些不真實,他本已做好了和他鬥多年的準備。

剛出了謝府,進了小巷,佟頌墨就覺得眼前一黑,這回是真的直接暈了過去。

謝易臻死了的消息如雪花般飛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各大報紙頭版頭條都因為這一風雲人物的去世而生出諸多猜測,可以說這幾天街頭巷尾,所有人熱議的話題幾乎都是“謝易臻死亡之謎”。

不知道為什麽,謝易臻去世的真相竟然被謝府所遮掩,沒人站出來道一句實話。

至於周翰初和佟頌墨,自然也不敢大大方方的站出來說“人就是我殺的”。

如今源係亂成一鍋粥,衡係趁亂打劫,肆意侵襲源係所占領的城池,迫使諸多百姓再次顛沛流離、民不聊生。

在佟頌墨昏迷的期間,周翰初收到了衡係的來信,讓他回廬城繼續任職。

佟頌墨睜開眼,看到周翰初正在燒那封信,火舌將那些瑣碎的字眼瞬間吞噬,周翰初神色冷漠,似乎沒有任何不舍。

“你在燒什麽?”佟頌墨沙啞的聲音響起來。

周翰初聽到他說話,立馬站起身:“醒了?”然後是端水喂水,伺候得無微不至。

佟頌墨被他扶起來半坐,喝完一口水後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看得到嗎?”周翰初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幾下。

“嗯。”佟頌墨點點頭,“稍微有一點模糊,但問題不大。”

“那就好。”

“那姑娘到底是誰?”佟頌墨喝完一整杯水後,才開始盤問周翰初,“是你在這兒埋下的暗線?還是……”

“是餘青舞廳的一個姑娘。”周翰初解釋道,“她與餘青關係好,餘青詐死後多次上門來找我,問過我餘青的情況。我不堪其擾,便告訴她真相,她一直找我要地址,為了餘青的安全,我便一直都沒說。她當時沒說什麽,後來隔了許久又來找我,說想幫我做事。”

“我這兒都是大老爺們幹事,哪有嬌滴滴的姑娘,思來想去,就把她安排到了謝易臻的身邊。本以為她不會樂意,沒曾想這事兒當真被她做成了,她當真留在了謝易臻的身邊,此次還幫了這麽大的一個忙。”

“所以你早知道她會幫我們?”佟頌墨問他。

“本來不覺得她能幫得上忙。”周翰初道,“沒想到她膽子也挺大的,竟真的開了槍。”

“那餘青的地址如今你可告訴她了?”佟頌墨問道。

“說了。她計劃今晚便出發。”周翰初摸摸他的額頭,仍有些發燙,“你一醒來就在問別的姑娘,怎麽也不問問我的傷勢如何?”

佟頌墨這才想起周翰初為了護著自己,身上可是中了不少的子彈,刹時臉色一變,就要去扒他的衣服。

周翰初護住自己的胸口:“光天化日之下,你這是想幹什麽?”

佟頌墨身上的血一下子衝上了臉,他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你瞎想些什麽!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了。”

“放心吧,小事。”周翰初調侃道,“若你此刻想做點其他的什麽,我也是能夠奉陪的。”

佟頌墨的臉更紅了,掀開被子就打算下床——結果他雙腿剛一放到地上,便發覺自己兩腿無力,就好似徹底失了知覺一般,整個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佟佟!”周翰初嚇得失了魂,立馬將他給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