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見了?”
周翰初來時見佟頌墨眼神靈動,心下不由一鬆,上前握住他的手道:“感覺如何?”
“沒事。”佟頌墨寬慰他,“小毛病而已。”
涼颼颼的聲音便響起來:“原來你已經發展到眼盲了,別以為你現在可以看見東西便是好事,下一步就是全身無力,無法呼吸,耳聾……各種各樣的症狀都會找上門來,直到你七竅流血徹底沒命的那一天。”
周翰初臉色一沉,陰冷的抬頭看向他:“交出解藥,我可以放你和由川玲子安全離開。”
“想得美。”由川叢森冷笑一聲,撇開頭,不再看兩人。
周翰初往前邁了一步,抬高一隻腳抵住他的大腿處,狠狠地往裏一踩,一字一頓道:“由川家族隻得你們兩個小輩,若是都死在這裏,不知他們會怎樣?”
“你拿話來威脅我也沒有任何意義,你若真的殺了我們,引發的後果恐怕不是你們能夠承擔的。”
周翰初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後一帶,由川叢森的臉幾乎是瞬間就漲得青紫起來。
他喘不過氣,雙眼往外凸出,然而即便是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刻,都能有心思搞小動作。
佟頌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外一扯,兩根銀針從他的掌心墜出,落到地上,銀針的針尖黢黑一片,應該是淬了毒。
由川叢森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轉過頭惡狠狠地看向佟頌墨:“你——”
佟頌墨這時才鬆開手:“大不了我與你們一起同歸於盡。”
由川叢森看似鎮定的臉色如此才有了裂痕——他意識到眼前這個人似乎根本不怕死,若他不怕死,那他就沒有可以威脅到他的事兒。
“鬆手。”佟頌墨抓住周翰初的手腕。
周翰初側過頭看他。
“我沒事。”堵住周翰初即將說出口的話,佟頌墨平靜道,“至少暫時死不了。”
周翰初狠一咬牙,閉上眼,到底還是鬆了手。手帕將手指頭每一根都擦拭幹淨,他將手帕隨意的扔進一旁的火爐,一副非常嫌惡的模樣。
“把由川玲子帶過來,與他關在一起。”周翰初吩咐道。
若不是親眼所見,周翰初還不知道由川玲子居然被折磨成了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頭發被火燒得東一塊西一塊,幾乎沒有完整的,臉上的肉被灼傷後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甚至已經腐爛,至於胳膊和腿直接是被卸了的,她被人抬進來,連自己下地的能力都沒了。
盡管知道周翰初的手段不會很善良,但親眼看到,佟頌墨還是不免皺了皺眉頭。
而看到由川玲子如此,由川叢森也是嚇得白了臉,轉過頭就罵了一大堆的日本話,佟頌墨聽不懂,也懶得去聽。周翰初卻很不耐煩地道:“你如果要一直這麽說下去的話,我不介意用非常手段讓你閉嘴。”
由川叢森的聲音瞬間堵在了嗓子眼,愣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兒了。
由川玲子看到由川叢森,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緊接著嘰裏呱啦說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突然開始哭起來。由川叢森不知道回了句什麽,她反倒是哭得更加厲害了,哪還有半分當初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們姐弟好好敘舊,”周翰初冷聲道,“解藥到底要不要拿給我們,你們自己決定。”
“——給!”由川叢森哪還有半分剛進牢裏時不可一世的樣子,看到由川玲子的慘狀,已經嚇得沒有了絲毫的骨氣,立馬開口道,“我給、我給……你把我們倆都放了。”
由川玲子似乎很震驚由川叢森這麽快就泄了氣,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嘴裏喃喃有詞。
由川叢森道:“你別管我!我可不想變成你這個樣子。”
由川玲子的聲音逐漸變小了。
“解藥?”周翰初停下腳步,看向他。
“此毒天下解藥本就隻有三枚,兩枚已經用過,剩下的一枚,前年我父親來中國時與你們這的一位姓冀的名醫做了交易,給了他。”由川叢森道,“你們如果想要解藥的話,隻有找到他。”
周翰初的眉頭輕皺起來:“冀司陽?”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由川叢森道,“現在可以放了我了吧?”
說起這位冀司陽,應該無人不知曉。他號稱再世華佗,醫術超常,在他手底下治好的病人不計其數。若是說誰曾將中西醫嚐試過結合,並且有了一定的成就,那一定非這位冀老先生莫屬。
但可惜的是,早在十幾二十年前,他就突然銷聲匿跡,再也尋不到蹤影了。
世人皆說他早已離世,倒是沒想到由川居然有人見到過他,還同他做了交易。
而如今,佟頌墨的命也係 在了他的身上。
“你們最後是在哪裏見了他?”周翰初冷聲問道。
“蜀西。”由川叢森急迫道,“該說的,能說的,我們都說了,現在總可以放了我們了吧……”
周翰初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你們姐弟我隻能放一個。”
由川玲子看向由川叢森,有些口齒不清的說到:“放過我弟……”
“放我!”
沒等由川玲子這句話說完,由川叢森就急不可耐的說到:“把我放了……”與此同時,他側過頭去看向由川玲子,“姐,反正你現在就算出去也是廢人一個了,倒不如把我給放了……”
由川玲子僵在那裏,難以置信的看著由川叢森,似乎在思考自己這個全心全意對待的弟弟怎會如此對待自己。
由川叢森也被她的眼神看得極其心慌:“你別這樣看我,我相信,如果換做爸媽來選,肯定也會選我的……”
由川玲子猝然發出一聲冷笑,然後這笑聲逐漸擴大了,她仰著頭笑了很久,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佟頌墨知道,由川玲子看到了周翰初舉起來的那把槍,但她什麽都沒有說。
直到槍聲響起,還在狡辯的由川叢森止聲於此,腦門上的血洞襯得他臉色驚恐萬分。由川玲子平靜的看著她親愛的弟弟,緩慢地說道:“那位冀先生,曾經也是成正會館的一員,佟先生手握銅台,要找到他,應該並不難。”
“銅台到底是什麽?”佟頌墨皺緊眉頭,往前邁了一步。
可他沒有等來由川玲子的回答。這女人對自己很是心狠,說完這句話後,竟自己咬了舌頭,鮮血自嘴角蜿蜒而下,悄然失了聲息。
甚至連一句難受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