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彗星這輩子的專心和耐心基本就沒有用過,上學時沒有用過,所以他的成績一直穩居在全班倒數,數十年沒變過;結婚時沒有用過,所以,他離婚了。住在海邊的民宿的這幾天,他幾乎用完了他這二十多年來積攢起來動都沒有動過的專心和耐心。
每天醒來後,兩眼一揉,顧不上漱洗,就拿著望遠鏡到窗戶邊守望,一整天,除了吃喝拉撒和小小休息一下,高先生是標準的“望妻石”。以這樣的拚勁,幾天下來,也給他尋到了他前妻一家人的生活規律,這除了歸功於高先生的專心與耐心之外,主要還是柳楊那從春夏鎮到現在都沒有變過的,規律到刻板的生活方式。(高彗星不知道的是,柳楊在過去的那麽多年,一直是那樣的生活習慣,她是有一點點的強迫症的。)
早上八點,葉驀然會開著車帶柳天天(或者,現在應該叫葉天天)一起出去,中午十二點準時回來,然後下午兩點出門,六點回家。看來天天是在上學,而葉驀然是去上班了。
高彗星租了一輛車,帶著方白宇坐了上去,拚盡吃奶的力氣,才讓那輛老爺車趕上了葉驀然的蘭博基尼。跟蹤了兩三次後,高彗星成功的知道了天天所在的幼兒園的名字,葉驀然的娛樂會所的位置,但是葉驀然在那裏呆的時間非常少,大部分時間是在一家新開的美食城。看來,重新得回老婆和兒子的破落二世祖真的要改邪歸正,重新做人了。
現在的柳楊,是個深度宅,隻有在天色非常好的時候,才在早上十點去海邊呆一會兒,高彗星要抓住的,就是這個機會。
那女人一個人靜靜站在海邊的背影是一副小清新電影的海報,那是當初高彗星淪陷的理由,隔了這麽久後,他再次著迷的看著那纖瘦的身影,被風吹起的長發,心裏癢癢的。
他們在一起的那個時候,他看到的不隻是她的背影,她的全部,他都看得到。他竟會覺得她膩味,竟然對她那麽差,那時的自己,到底是怎麽了?禽獸不如啊禽獸不如,高彗星悔恨地猛拍自己的腦門。如果,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保證,他會像愛惜自己的眼睛一樣愛護她,緊緊抓住她,一輩子纏著她。可惜,他自己也知道,高富帥的葉驀然會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他這個純種的**絲,應該是不可能有了。在對自己一往情深的高富帥和背叛過自己的**絲之間,除非女神的腦袋被門擠了,否則她一定會選擇前者。
本來打算直接走上前去跟柳楊說話的,可是那個不遠不近的跟著她的,一看就是保鏢的彪形大漢,讓高彗星心裏犯了怵。他怕自己都來不及走到柳楊的身邊,就被那保鏢如抓小雞樣抓住,而後扔到冷冰冰的海水裏去。他雖然在海邊長大,可是因為身體素質的原因,一直都沒有練出“浪裏白條”那樣的好水性,冷不丁被摜到海裏去,他隻有死路一條。
“柳楊——!柳楊——!”高彗星兩隻手做人工喇叭狀,站在遠遠的地方朝柳楊喊話。
柳楊回頭,看到了她這一生再也不想看到的臉。
看對方根本沒有過來的意思,高彗星急忙往她的方向走了過去,如他所料,那個跟著柳楊的男人隨著他向柳楊的移動,以比他更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眼看就要被那個沒什麽表情,長著一對鷹一樣陰鷙的眼睛的男人逮住,高彗星嚇得語無倫次地亂喊一氣,“柳楊你不能見死不救,我有事跟你說,哎呦,救命啊,非常重要,很重要,這家夥會打死我的,你不聽一定後悔,救救我,求你了。”
“阿甘,是個熟人,讓他把話說完。”就在那男人的手指觸到了高彗星的頭發時,柳楊說話了。
男人利落地收回了手,在一旁站定,形同突然被停了電的機器人。
我考,要不要那麽專業?被嚇出一身冷汗的高彗星在得到平安時,仍不忘吐槽一下。
“那個,”看一眼杵在一旁的男人,高彗星有些遲疑,“我說的事情很私人,有外人在的話……”
“不說就立刻走人,別妨礙我。”柳楊冷冷地說。
“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也沒什麽好介意的。”高彗星咽了口吐沫,開門見山,“葉驀然他一直在騙你,你知道嗎?”
“夫人,要不要我現在趕走這個瘋子!”阿甘開口,他是葉驀然身邊最忠心耿耿的人,即使葉赫倒台,也對葉驀然不離不棄,因此,葉驀然才派他做柳楊的貼身保鏢的。主人的忠犬,是根本聽不得一句對主人不利的話的。
“讓他說!”
“是,夫人。”
再不一口氣說完,估計自己就沒機會了,高彗星急忙說,“我當初去南苑,是葉驀然收買了方白宇,他硬拉我去的。然後,他在我喝的東西裏下了料,所以,我才會……”
柳楊麵無表情地看著卡殼的高彗星,眼裏有一絲疑惑。
“接下來的事你知道的啊!”高彗星有些羞憤地說,這女人真促狹,難道要他把那麽難堪的事再講一遍?
“你看看,他為了讓你回到他身邊,使用了多麽卑鄙的手段。那種男人,你敢保證他沒有在別的事上騙你?敢保證他以後不會用同樣卑鄙的手段對待你?敢保證……”
“別說那麽多反問句,說事兒。”
“事兒?”高彗星眨眨眼,好像沒有了啊,可是,“難道這不是很嚴重的事兒?難道這事沒有說明葉驀然是個什麽樣的人嗎?他那麽輕易就讓我們離婚了,你說可怕不可怕?跟那麽可怕的男人在一起你就不害怕嗎?你晚上就不做噩夢嗎?”
“說完了的話,你可以走了。”
“喂,柳楊,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麽?”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喂魚!”阿甘揪住高彗星的衣領,拖著他往遠處走。
柳楊麵無表情地看一眼拚命掙紮著,在身高一米九滿身肌肉的阿甘麵前如蚍蜉撼大樹般的白斬雞一樣的男人,轉身向別墅的方向走去。
她的內心一點都不像她的臉,已經是波濤洶湧了。
葉驀然你知道嗎,我這一生什麽都不怕,就隻怕被人騙。“騙”是我玩爛的伎倆,也是我厭倦了的伎倆,現在,你拿我的伎倆來對待我,那我是不是太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