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幫子瘟神,看著亂糟糟的客廳,柳楊本就煩躁不已的心更加煩躁。她是有那麽一點輕微的潔癖的,陌生人留下的氣息讓她覺得無法忍受。可是怎麽辦?現在,她一點都不想收拾這如同鬼子過境後的殘局。

高彗星搖搖晃晃地走過來,從身後抱住了她,她的身體瞬間僵住。她不記得他們有多久沒有過這樣親密的姿勢了,她隻知道,在她對這個人完全絕望的時候,她的身體在本能的排斥著這個人。

“放開,我要打掃。”她去扳他的手。

“老婆,我知道你生氣了,對不起。”

“你指什麽?”柳楊冷冷地問。

“這幾天所有的事,都對不起。”

“所以呢?”

“老婆你怎麽這樣?我都道歉了。”高彗星委屈的不行。

你的道歉,是有多了不起?你一道歉我就得接受你的道歉嗎?柳楊將這樣的話憋了回去,現在,她連跟這個人吵架的欲(河蟹)望都沒有了。

“好了,我知道了,放開吧。我要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不生氣了啊?”高彗星立刻高興了起來,乖覺地說,“那我來打掃,你趕快去睡吧。這幾天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難得啊,還能看到我累。柳楊冷冷一笑,轉身離開。

“老婆!”

柳楊正要關臥室門的時候高彗星叫住了她。她回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不會想要跟我離婚吧?”

那樣的想法,從很早以前就有了,但是,離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她無力去折騰。再說,離婚以後,無非是要過回剛到這個小鎮時的那種日子,那比現在的日子更讓人發瘋。這個空殼一樣的婚姻,至少,能給她免去很多的麻煩。隻是難得啊,高彗星竟然還會對自己的心情有所察覺。

“為什麽這麽問?”

“你最近要麽凶我,要麽不理不睬的……”高彗星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她,在嘴裏小聲嘟囔著。

“你沒有凶我嗎?你有理睬我嗎?”

“呃……”高彗星啞然。

“趕快打掃,完了洗洗睡吧。”柳楊關上臥室門,將愣愣的高彗星關在外麵。

累的要死,真正躺在**,卻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頭痛的要命,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月光照在她的臉上,有那麽一些的晃眼,她才驚覺窗簾沒有拉。想到對麵的那個偷窺狂,她急忙起身。

對窗沒有開燈,窗戶大開著,如水的月光照亮那個站在窗口的人。他雙手抱在胸前,微笑著靜靜地看著她,月色柔化了他的五官,看起來朦朧而美好。他向她揮手,用唇形說,“晚安,我愛你。”隨後迅速拉上窗簾,消失不見了。

“老婆,你怎麽還沒睡?”高彗星走了進來。

柳楊看著對麵拉的嚴絲合縫的窗簾,恍惚覺得,剛剛,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高彗星將自己重重扔到**,呈“大”字形躺著,“老婆,你幫我按摩一下好不好?我累死了。”

“就整理個客廳而已,有那麽累嗎?”

“有啊,要洗杯子,擦桌子,還要掃地,能不累嗎?你看看,我滿頭的汗。”

“那我呢?我每天都這樣過,還要做飯,接送孩子,我不累嗎?”柳楊冷下聲問。

“是是是,老婆你最辛苦了。”高彗星含糊地說,而後踢掉拖鞋,扯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一截春卷,不一會兒就鼾聲四起。

將播放列表裏的歌聽了個遍,好不容易睡著,就被高彗星搖醒。

“做什麽呀?”柳楊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問那個不屈不撓晃她的肩膀的人。

“我有重要的決定跟你說。”高彗星興奮地說。

“等你酒醒了再說。”

“我的酒已經醒了啊,老婆,明天中午咱們一家去外麵吃飯好不好?新開的那家自助,情侶打八折呢。”

“我們是情侶嗎?”柳楊覺得這個詞用在他們之間,實在是來搞笑的。

“當然是啊,你忘了,曾經我們那麽相愛的。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現在我總算相信了,所以,老婆,讓我們一起去找回曾經相愛的那種感覺,挽救我們的婚姻吧。”

曾經,我們相愛?柳楊失笑。是那樣的嗎?她怎麽不知道。借著月光,她看著一臉興奮的高彗星,心裏劃過一絲不忍。說到底,其實是自己招惹的他不是嗎?那個李靚靚說的對,如果不是她,也許,高彗星會有別樣的人生。

“好吧。你先過去,我接了天天就過去。你說的那家店在哪裏?叫什麽名字?”

“新民路十字那裏,叫什麽“瀾本嫁衣”,很怪是不是,聽上去不像是吃飯的地方,倒像家服裝專賣店。“

“嗯,就是,我知道了,睡吧。”柳楊說。

腦中有什麽東西炸開來,將她所有的睡意都炸飛了。

瀾本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