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在晚飯前就出現的人,到飯菜上桌還是不見人影。

“不回家的男人,老毛病又犯了。”藍晶兒嘟囔著,“姐姐,我們要不要先吃?”

“吃吧,大家都餓了。”葉瀾衣說。她現在不再用高高在上的姿態來看藍晶兒,她物質、淺薄、俗氣,可至少是真實的,有時候,她甚至是有些羨慕她的,如果,她可以跟她一樣物質,一樣淺薄,一樣俗氣,那麽,她現在,其實應該是幸福的吧?

夜幕降臨,葉驀然還是沒有影子。葉瀾衣有些擔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如果他真出了什麽事,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吧?他的老婆不找他,他唯一的親人估計都不會想起他。可憐的家夥,即使今夜死在這城市的某一處,也要到明天甚至更晚的時候才會有人去找回他的屍體。

當這種悲憫的情緒到達極限的時候,葉瀾衣發現自己已像個烙餅一樣在**翻轉了很多次了。大腦清醒的如同水洗過一樣,今夜又注定無眠了。

枕著冰冷的枕頭,擁緊冰冷的羽絨被,她想念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段時間,是已經習慣了在那個人的懷抱中慢慢睡著吧?習慣真是可怕的東西。

葉瀾衣決定打一個電話,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打給那個號碼,是剛到葉家的那一年那個人生日時跟她索要的生日禮物,“姐姐對不起,偷偷看了你的手機,發現你手機裏沒有存任何人的號碼,所以,我想要的最好的禮物就是,姐姐把我的手機號存在你的手機上。”稚氣的臉固執地看定她,她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她又不會打給他。

他的手機是通著的,她聽到自己心如擂鼓般跳個不停。她有些鄙視這無法由自己控製的反應,她等待著,等待他用受寵若驚的口氣叫她“姐姐”,等待他說他不過是在工作,等待他告訴她他馬上就回來陪她。

等到電話因無人接聽自動掛斷後,她的心涼了一半,但她想可能是在陪客戶什麽的沒聽到。過半個小時再打過去,仍舊無人接聽。再過半小時再打,仍舊無人接聽,她重重地坐在了沙發裏,聽到血液一寸一寸冷卻的聲音。葉驀然不是葉尋,他晚歸的理由,不可能因為他是在跟楊明遠喝酒,況且,楊明遠現在這裏。

藍晶兒推開門,隻將頭伸了進來,“姐姐你是在打給驀然嗎?別打了,早點睡吧,當心自己的身體,他肯定去鬼混了,別理他。”

門重新關上,葉瀾衣拿手機的手開始神經質地發抖,冷,好冷啊!她在手上哈了口氣,開始發瘋一樣繼續撥打那個號碼。

不知道是第幾遍,三十,還是五十,如果他一直不接,那麽就需要報警了,她這麽安慰自己。所以,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她有想死的衝動,當聽到對方說話的聲音時,她手中的那老古董手機已經親吻上牆壁,留下一堆支離破碎的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