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京城的喧囂退去以後，大街上也顯得冷清了起來。
一隊隊巡邏的兵士催促著還沒收拾完的商販。
宰相府後門。
這裏並沒有門衛。
兩盞昏暗的燈籠照著胡同。
一個人影悄悄出現在了後門附近。
看了看四下無人。
輕輕在後門上敲了敲。
過了好一會，一個老頭才不情不願的打開了門。
“什麽人啊？！”
“這麽晚了！”
“有事去前門！”
老頭極不耐煩的說道。
“三一會默火，特來拜會宰相大人。”
“還望通報一聲。”
楚默輕輕說著，把一塊銀子遞了過去。
“啊？”
“您這……您稍後，我馬上去通報。”
一聽楚默的身份，那老頭連銀子也沒敢接，連忙先把楚默迎了進去，帶到了一個房間當中。
楚默之前從朗山那裏了解過。
這個門房的老頭，知道三一會的存在。
他們通消息的時候，也都是從這裏進去的。
沒一會。
一個中年人便走了進來。
看樣子似乎剛醒過來。
楚默一下子就認了出來，此人正是大慶宰相王翦。
“見過宰相大人。”
楚默微微一笑，躬身行禮。
“你就是三一會新來的老七？”
王翦示意楚默坐下。
“不錯，在下特來拜會宰相大人。”
楚默點了點頭。
“如此年紀，而且一進入三一會就當上了老七，年少有為啊，想必也有一身不俗的本領吧？”
“之前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王翦有些警惕的看著眼前的楚默。
不明白楚默今天的突然拜訪是什麽意思。
“在下之前不過是個走江湖的。”
“無意中遇到了火海，被他收留當做徒弟，前不久才到了京城。”
“說白了，在下就是個土包子，以後在京城，還望宰相大人多多提攜。”
楚默慢慢說道。
“你倒是很識趣。”
王翦沒想到楚默會是這種態度。
“那是自然。”
“我雖然進入了三一會，但在來京城之前，我師父早就告訴過我，他是王家的人。”
“讓我在進入三一會之後，找時間來找您。”
“之前我師父怎麽做的，以後我還是會怎麽做。”
楚默一邊說著，一邊把在天下第一樓裏麵找到的那本，記錄著官員情況的名錄放在了桌子上。
“哦？”
王翦隨手翻了翻這本名錄。
這名錄他非常熟悉。
也是他讓火海去記錄的。
而想必是在翻找火海物品的時候找出來的。
這樣一來，倒說明眼前這人確實有投誠之意。
“好，有事情我會隨時知會你。”
“隻是你經常和我們王家接觸也不好。”
“不要讓三一會的人察覺。”
王翦對著楚默提醒道。
“無妨。”
“最近皇後給了命令，讓我調查王家的內奸。”
“這次石泉縣的行動，有人走漏了風聲。”
楚默說道。
“嗯。”
“原來如此。”
王翦點了點頭。
“相信知道這次行動的人不會太多，既然能知道，說明此人在你們王家的地位絕對不低。”
“我隻是提醒大人，您多留心。”
“我畢竟人微言輕，雖然有皇後娘娘的命令，但我知道，這是王家的家事，還是您來做比較好。”
楚默放低姿態說道。
“知道了。”
王翦眼神一寒。
“告辭。”
楚默微微一笑。
想要輕鬆瓦解王家自然是難的，但隻要這顆釘子釘下了，就未嚐沒有可能。
他的目的，就是讓王家內部先猜忌起來。
這樣後麵才會有機可乘。
楚默離開之後。
王翦並沒有著急出去。
沒一會，幾個王家的主事人便走了進來。
顯然今天晚上新七爺來拜會的事情，他們也聽說了。
“這個新來的老七如此高調，又是參加拍賣會，又是來我們王家，看來也是怕我們王家殺了他啊。”
“是啊，他現在這麽一弄，想要動他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既然殺不了，那就好好利用。”
“給他特權，讓他見識一下我們王家的勢力，他會知道該做什麽的。”
“真是可惜了，當時火海好不容易才安插進去，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
“……”
眾人紛紛說著。
“都散了吧。”
王翦揮了揮手。
隻留下了他的親弟弟，王鐸。
“大哥，你是不是擔心，內奸可能會是他們這些人當中的？”
王鐸對著王翦問道。
“如果是他們中間的人，倒還好了。”
“我懷疑，當時火海他們行動的消息，可能是三一會甘鹿故意送給二皇子的。”
“我們讓火海去盯著三一會，甘鹿一定有所察覺，他正好借助這次的事情，借刀殺人。”
王翦揉著眉心說道。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啊。”
“那我們怎麽辦？”
“這個新來的老七，是甘鹿一手安排上去的。”
“他不可信！”
王鐸點了點頭。
“現在還沒必要下定論。”
“再說了，我們還有後手。”
“至於內奸的事，先不急，等省親完了以後，再慢慢處理。”
“過個好年吧。”
“今年一直都很順，偏偏臨近年底，出了些情況，平平安安把這個年過了再說。”
王翦擺了擺手。
“是。”
王鐸也點了點頭。
……
臨近過年。
京城也愈加熱鬧了起來。
一進臘月，臘月市就開了。
這是一年內的特有時節，臘月水土貴三分，群商蜂擁。
大慶京都位於朝歌道，水路四通八達。
貨物琳琅滿目，品類齊全，價格也多少漲了一些。
不少人臨河支棚搭席，擺攤賣年畫。
還有串街賣畫的，用大包袱一背，沿街唱賣，唱得調子也很好聽。
百姓們來來往往的走街串巷。
掃房、請香、祭灶、封印、寫春聯、辦年貨，忙的不亦樂乎。
連帶著京城裏麵的乞丐們，生活也好了起來。
而就在這熱鬧的氛圍當中。
一首歌謠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了起來：
“深宮裏外飛來音，
皇後娘娘來省親。
出的宮來回不去，
正月初六刀刺心。”
歌謠的意思再簡單不過。
有人打算在正月初六，皇後娘娘出宮省親的時候，進行刺殺！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京城頓時被這一首歌謠，攪動的風雲暗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