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軍已經好一段時間沒往西南大河的河岸附近走了。

那湍急的河水流淌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就能聽到。

雖然這麽久都沒有戰鬥,可對方的防禦攻勢似乎完全沒有鬆懈的痕跡,斑斑點點的燈光在河對麵閃爍,大有一種隔岸觀火的感覺。

“入水!”

林言將手中的火把舉了舉,後麵的人便將栓繩的船隻拚命往水裏推。

“噗通!”

隨著巨大的水花掀起來,船隻落入水中。

船上那些草人被腳底下設置的燭燈照亮起來,看上去還真像那麽一回事兒。

看著船兒開始朝水麵上飄,林言高舉火把大喊道:“兄弟們,叫陣的時候到了,敞開你們的嗓門兒給我喊出來!”

叫陣這事兒他們可熟。

不過,還是有人忍不住提了一句:“叫陣是沒問題,不過要是叫陣之後打輸了,那可就很尷尬咯。”

林言擺擺手:“放心,絕不可能讓你們輸,我敢打包票。”

有了他的保證,大家不再有所顧忌,開始拚命大吼。

“梁國孫子,出來應戰!”

“開戰,開戰,別縮著!”

“能打出來,不能打亮白棋,快點兒別耽誤時間。”

聲聲叫陣,引得對岸燈火劇增,還響起了開戰的號角。

“大家躲起來,別讓他們看出咱們都在岸上!”

林言一聲號令之後,大家四散躲藏。

河流沿岸是有很多戰壕的,火把熄滅之後,大家往裏麵一蹲,對麵什麽都看不到。

他們能看到的,隻有那艘豪華大船,正在朝著他們靠近!

梁軍一下子亂成一團:“他們怎麽突然來啊!”

“這幾天估計是故意憋著呢,你瞧,那麽大一艘船,肯定不是平白無故出現的!”

“別說了,趕緊上射箭台,管他來的是什麽,統統射死就好!”

“對對對,快上!”

大量的梁軍湧入他們的射箭台,一支支帶火的箭矢飛射出去,像是一場狂熱的流星,全部落在船上,很快,船上的草人被點燃,半艘船都著了火。

貓在戰壕裏的眾人,小心的觀看著一切,說話生意都不敢放出來:

“這船都著火了,咱們不做點兒什麽嗎?”

林言:“不急,這船可以燃好久。”

弓箭隊的領隊也弓著腰摸過來:“咱們還不放箭嗎?”

“在我說放箭之前,千萬別輕舉妄動。”林言再三囑咐:“一旦放早了,這場仗可打不贏。”

“成,那我再等等!”

這等候的過程的確有點兒難忍,但已經要不了多久了……

眼看著,射向船隻的劍越來越多,林言繞出戰壕,開始拉動事先準備好的繩子,這根繩是用幾十條繩子係起來的,確保能夠跟著船隻橫渡西南大河。

他這麽一拉,船上推進裝置的水就被牽動,船開始快速朝著梁國的方向前進。

“他們瘋了吧,船都燒成這樣了還往咱們這邊衝?!”

梁國將士全都愣了,他們對於這種情況始料未及,隻能加速射箭,將他們準備的箭矢一股腦射了個精光。

林言感覺時間差不多了。

他從戰壕裏麵站起身,大吼:“放箭!”

幾十個弓箭手立即響應,箭矢“嗖嗖”的從頭頂擦過。

梁國那邊,完全亂成一鍋粥,他們根本搞不清楚什麽情況:“怎麽回事,他們人不是都上船了嗎,為什麽陸地還有那麽多,難不成有增援?”

“不可能,如果有增員的話,咱們的線人應該會來報,最近他們的官道明明安安靜靜啊!”

說來說去,也搞不清楚情況。

根本也來不及細想,因為,那艘大船以他們沒有預料到的速度開過來。

等他們做出反應,船已經撞上了岸邊,大火跟著被帶過來,前方的射箭台首先遭殃,被裝毀,被火點燃,弓箭手有的燒死,有的跳進大河被激流衝走!

“快救火啊!”

聲嘶力竭的大喊此起彼伏。

與此同時,東安國這邊還在不停的放箭,增補上來的人被亂箭射成了篩子,他們應接不暇!

“繼續叫陣,叫暈他們!”

林言踩在戰壕的沙袋上,鼓舞著眾人的士氣。

眼看著就要取得勝利,大家心情沸騰!

“梁國的狗賊,爺爺們的大船怎麽樣,說話!”

“你們這破弓箭也不行嘛,我還當多難對付呢!”

“斬盡梁國賊,斬盡梁國賊!”

大家重複的呼喊著口號,讓對方壓力倍增。

整個梁國前線,此時已經燒紅了一片,他們是人仰馬翻,根本應對不了。

很快,一根白旗高高揚起,在對岸的火色之中顯得尤為突兀。

“他們投降了,他們投降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打了勝仗了!”

將士們看到白旗,那是喜極而泣,激動地抱在一起,比過年還開心。

在西南大河這邊苦熬了那麽久,這是頭一次徹徹底底的打了勝仗。

統帥也是非常驚訝。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感覺甚至有點兒不太真實。

火光將他的眸子照亮,他覺得,林言何止是厲害,簡直就是天兵天將下凡!

“林副將,你究竟怎麽想出了如此厲害的戰法?”

林言謙虛道:“就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也沒那麽厲害。”

而他心裏想著的卻是,區區草船借箭的招數,就算是那十歲小孩兒也懂那麽一點兒,更何況,他熟讀《三國演義》和《孫子兵法》。

這梁國人就算懂得如何利用自身優勢,也定然不懂那些出其不意的妙招。

拿捏他們可是輕輕鬆鬆!

這一戰結束,可把軍營裏的大夥兒給爽壞了。

他們一改原先的態度,把林言捧的高高的。

“林副將,你簡直太厲害了!”

“以後誰敢說一句你不行,我第一個跟他急!”

“就是就是,我們的林副官,那可謂是神兵天降啊。”

“我為我之前的冷嘲熱諷道歉,是我膚淺沒眼光!”

林言算是服了他們這千變萬化的嘴臉了。

“報!”

站崗的將士走進營長,打斷了這場浮誇的吹噓。

“梁國又派遣使臣來了!”

他們果然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