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雲一路心情愉悅,可剛一回到家,就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什麽?”

蘇景雲眼睛微眯,“你說張典史要查封蘇記商鋪?”

“是的,蘇掌櫃!”

齊大柱點點頭,說道:“好像是說咱們蘇記商鋪的門市月厘、鋪捐、住稅,沒交夠。”

門市月厘、鋪捐、住稅,都是這個時代商稅的一種!

自從蘇記商鋪營業之後,蘇景雲已經吩咐蘇景元了解稅收問題。

他也知道,這個時代的商稅,大體分為兩大類——住稅、過稅兩項。

住稅,則是針對城鎮鋪麵,征收的商稅稅銀。

過稅,則是針對往來過境販賣的商人,運送貨物征收的商稅稅銀。

住稅,相當於後世的營業稅。

總體來看,值百抽三,稅率和後世差不多!

對於小商小販們來說,也能夠承擔得起!

不過,這個時代,多了一些稅賦名目,就是所謂的門市月厘、鋪捐等等雜項稅賦。

這些稅賦,大都是地方官府的辦公支出等花銷,綜合起來,向各家商販攤銷下來的。

按月征收,每個月征收的稅銀,也不多。

大體在幾厘銀子左右,因此名為門市月厘!

而鋪捐,則是前些年,為剿匪事宜,攤派到商戶頭上的捐銀!

這些稅賦名目雖多,不過每個月繳納的銀子,並不多!

自從蘇記商鋪營業之後,全都按時繳納,並無絲毫拖欠!

今日,怎麽會被張典史,因為這點事,前來查封蘇記商鋪呢?

不對!

一定是他們故意為之!

變著法地來找蘇記商鋪的茬子!

這個張典史,還真是沒事找事啊!

“齊大柱,”

看著齊大柱,蘇景雲沉聲道:“走!去縣城看看去!”

離開三岔溝村,蘇景雲等人就朝著縣城走去。

來到蘇記商鋪外,蘇景雲就看到張典史帶著一群人,圍在蘇記商鋪外麵。

虎視眈眈地盯著蘇記商鋪。

在旁邊,還有皂班、壯班的一眾人,正和張典史手下的快班,相互對峙著。

“張勇!”

張典史站在前方,伸手指著張勇,厲聲嗬斥道:“不要仗著背後有柳縣令為你撐腰,就敢和我作對!”

“說到底,三班衙役,直屬上司還是我!”

“我奉勸你乖乖給我閃開!”

張勇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昂首挺立在蘇記商鋪外麵,一動不動。

“張勇!”

張典史麵色一沉,一揮手,喝道:“你再不閃開,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張典史,”

張勇冷哼一聲,說道:“我們壯班職責,乃是保護柳知縣安全!”

“現如今,柳知縣在此,我們自當盡職盡責!”

“嗬嗬!”

張典史大手一揮,不屑一顧地說道:“你少拿柳知縣來壓我!”

“今日就算是他在這裏,我也照樣查封蘇記商鋪!”

“這蘇記商鋪偷稅漏稅,證據確鑿,就算是把官司打到知府衙門,打到巡撫衙門,我也不怕!”

“此事關係頗大,乃是我朝平亂的根基所在!偷稅漏稅,罪責嚴重!就算他柳知縣,也包庇不了罪犯!”

“趕快給我閃開!”

張勇卻依然未動。

“喲,怎麽回事啊?”

“這麽熱鬧!”

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眾人回頭一看,正是急匆匆從三岔溝村趕來的蘇景雲!

“蘇景雲!”

一看到蘇景雲來了,張典史冷笑一聲,“你來得正好!”

“蘇記商鋪偷稅漏稅,罪責嚴重,今日證據確鑿,特奉令抓捕罪犯蘇景雲!”

“上!”

張典史一揮手,幾名快班衙役就圍了過來。

嘭!嘭!

蘇景雲飛起兩腳,直接將靠近自己的兩名衙役,踢倒在地。

那兩名衙役,痛苦地哀嚎起來。

蘇景雲環視四周,沉聲喝道:“我看誰敢!”

“蘇景雲!”

張典史爆喝一句,“毆差拒捕,尋釁滋事!”

“罪加一等!”

“給我抓了!”

蘇景雲淡淡瞥了一眼周圍那幾名衙役。

這一看,所有衙役逡巡不前。

沒有一個人上前。

剛才那兩腳,徹底打出了威風。

“張典史,你在幹什麽呢?”

這時,蘇記商鋪內走出來一名身穿官服的老者。

正是柳知縣!

柳明德望著張典史,開口說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張典史不好好理你獄案,來人家商鋪做什麽。”

“柳知縣,”

張典史絲毫不懼,拱了拱手,說道:“蘇記商鋪偷稅漏稅,證據確鑿!今日,我特地前來查封,拒捕案犯!”

“噢?”

柳知縣淡然一笑,說道:“我記得這追繳欠稅一事,乃是戶房、賦役房的事,幹你典史何事啊?”

“柳知縣……”

這時,後方兩名典吏畏畏縮縮地上前一步,抱了抱拳。

“柳知縣,蘇記商鋪的確拖欠稅款,經年不交!”

“眼看著要到年底了,我縣賦稅還要解送楚鎮大營呢!”

“柳知縣,我等也是被逼無奈!”

柳明德眉頭微皺。

這兩人,正是北山縣戶房典吏、賦役房典吏!

“你栽贓陷害!”

蘇景元上前一步,反駁道:“自從我們蘇記商鋪開業以來,月月不拖欠稅款。”

“門市月厘、鋪捐,住稅,全都有交!”

“這是繳稅憑證!”

“上麵還有你們戶房、賦役房的簽字!”

“現在你們來栽贓誣陷我們,你們找錯地方了!”

“我們蘇記商鋪不怕你們!”

蘇景元的一番話,令戶房典吏、賦役房典吏一愣。

張典史瞪了一眼戶房典吏。

戶房典吏上前一步,拿出厚厚一遝紙,念了起來,“經查,觀前街十八號商鋪自隆緒十二年來,拖欠門市月厘,共計三十八兩四錢五分六厘!”

“自隆緒二十三年來,拖欠鋪捐,共計一十六兩三錢八分五厘!”

“自隆緒一十七年來,拖欠住稅,共計一百三十二兩餘!”

“金額較大,罪責嚴重!”

“經呈報府城戶房,特簽署追繳令!”

“限期補齊欠款,並罰銀五百兩整!”

“欠款補齊之前,查封店鋪!”

……

戶房典吏的一番話,令在場所有人一陣啞然。

“啥?隆緒年間的欠款,都能查到?”

“是啊!現在是佑禎十三年,這都四五十年過去了!”

“這人啊,是變著法子來找茬兒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