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落在玻璃球上,將上麵布滿水滴。噩夢之神不是人類,亦沒有表情,隻是漂浮在玻璃球中。

 霍法將自己的推測結果告訴它,也看不到它有什麽情緒波動。

 隻是過了好一會兒,它那邊才用意念傳遞來一道信息。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

 “怎麽辦...”

 霍法一時也有些懵。

 他雖然透過咒語,推測出了西爾比的目的。

 卻並不清楚該如何阻止他,也不確定他的具體舉措會是什麽。

 “萬法歸一,如果他能要將所有巫師的魔力抽走,那他為何不立刻這麽做呢。”噩夢之神說道,“顯然他還無法這麽做,某些條件缺失了。我的建議是,你可以先找到其他巫師,如果能找到其他巫師,說不定你會有其他線索。”

 有道理。

 霍法心想,之前自己不願意尋找幫手,是怕別人拖累自己,但現在看來,他一定要找到其他巫師。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西爾比想要萬法歸一,那麽他至少得先找到萬法。

 打定主意後,霍法不再拖遝,他抓起玻璃球裏的噩夢之神,幻影移形消失了。等他再出現時,他來到了倫敦魔法部。

 這是他在現實世界中。最後見到西爾比的地點。在一年前,(或者說三十萬年前)西爾比在這裏利用了法蒂爾的計劃,毀滅了克洛伊的肉身,將他送去了時間監獄,也就是五十年之後。

 當然。

 這裏此前他早已找過,剛從五十年前回來的那一天,霍法就找過這裏。

 但西爾比,或者他使用的肉身黛爾菲娜早已不見蹤影。霍法也完全不相信那家夥會在原地傻愣愣的等著自己來找他麻煩。

 不過,這裏倒是有很多落入夢境的巫師。

 他們和麻瓜一樣,漫無目的的遊**著,在現實的暴雨中苟延殘喘著。

 從空****的電梯一路下沉,重新返回魔法部的地下,霍法可以看見一些遊**的巫師,行屍走肉一般,拿著文件,在辦公室與辦公室中間夢遊。雖然他們的精神深陷美夢之中不能自拔,但是肉體還保持著此前的習慣,工作,進食。

 霍法將其中一名巫師擊倒在地,把他按在桌子上檢查起來。

 不過並未從他身上檢查出什麽特異之處,他和外麵的那些麻瓜一樣,戴著籠子,身上穿著入夢前的衣服,除此之外並無更多東西。

 奇怪...

 霍法心想,如果每個巫師身體內的魔力都像一灘池水,那麽要所有巫師身上的池水集合到一起,那不應該修建一個管子麽?

 當然,他立刻想到了噩夢之神。

 於是問道:“小怪物,夢境可以傳遞魔力麽?”

 “傳遞魔力?”

 噩夢之神看起來有些不大理解。

 “就是說,如果西爾比想要匯集所有人的力量,可不可以通過夢境讓他們把魔力給交出來。”

 玻璃球裏的小怪物上下飛舞好幾圈,隨後搖搖頭:“不行。”

 它解釋道:“夢境就像一張虛擬網絡,在人與人的意識世界裏鋪開,每個人之間都可以傳遞信息,交換信息,但也隻限於信息。

 很難想象會有實體如魔力之類的東西在夢境網絡中流動。”

 “那魔力應該如何傳遞呢?”

 噩夢之神搖搖頭,“我不知道。”

 噩夢之神不知道,霍法卻慢慢的想起了一件久遠的事情。在很多前,自己還是二年級的時候。西爾比為了解除身上的詛咒,曾經悍然引爆了霍格沃茨。

 那時,他用護盾咒攔住了西爾比。不過,他一個人的護盾咒並不夠強大,於是當時的鄧布利多,米蘭達,阿格萊亞,還有霍格沃茨所有的學生,都將魔力借給了自己。

 那樣,算是匯集所有人的力量麽?

 萬法歸一...

 霍法想到了咒語,下意識的念了出來:“So。”

 這咒語簡單的就像呼氣一樣。

 頓時,他感到一股微弱的力量。

 那力量帶著絲絲的溫暖,好像接吻時愛人的鼻息。

 咦?

 霍法一愣。

 毫無疑問,咒語起作用了,他能感覺到細弱遊絲般的心跳,以及心跳主人對他的思念。

 “So...”

 霍法又念了一遍咒語。

 毫無疑問,那若有若無的溫暖更強烈了,呼吸的主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So...”

 他再度念了一次。

 這一次,某種魔力的橋梁橫架在兩人之間,讓他可以察覺到對方的魔力流動,以及那個人所處的方位。離自己並不遠,可以說就在他的下麵。

 霍法激動起來,他大踏步的衝到魔法部電梯的位置,按下開關。

 電梯打開,他一邊重複著咒語,一邊下降。

 一直降到魔法部的最底層,神秘事物司。

 在這裏,那咒語能察覺到的呼吸越來越強烈。他跟隨著心流咒,大踏步的朝前跑去。

 一直跑到了一件豎著石拱門的房間。房間光線昏暗,呈長方形,中間凹陷,形成一個大約二十英尺深的巨大石坑。房間四周是階梯式的一排排石頭長凳,他站在最頂上一排,那些石凳以很陡的角度向下延伸,石坑中央隻有一個高高的石台,而拱門就立在石台上方。

 那呼吸就在拱門的另一邊。

 越來越強烈,甚至伴隨著呼吸,有大量的魔力湧入了霍法的身體。

 他三下兩下的爬上了拱門。

 透過那道古老,滄桑的拱門,霍法笑了起來。

 拱門那邊的女孩驚喜的捂住嘴巴。

 她穿著樸素的藍色巫師袍,袍子下麵是長長的高幫馬丁靴,大腿修長,栗色的頭發披在肩膀上。臉龐瘦削,皮膚蒼白。戴著圓圓的眼鏡,但依然難掩她身上的睿智和柔美氣質。

 “米蘭達!”

 霍法站在石台上微笑招了招手。

 少女衝了過來。

 她爬過石拱門。

 衝到霍法身邊。

 不由分說的抱住了他。

 霍法被衝擊力撞的後退兩步,感動的差點眼淚都掉下來了。

 他緊緊的抱著米蘭達,拍著米蘭達的後背,感慨說道:“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少女柔軟胸腔中的心髒如鼓點般撲通撲通的跳動。她激動的喘息著,那是久別重逢的喜悅,以及其他複雜而濃烈的情緒。

 一別經年,也許對米蘭達來說,她隻有一年沒有見到霍法,但對於霍法來說,天知道這一年有多漫長。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米蘭達才依依不舍的推開他,擦了擦紅紅的眼睛,哽咽道:“你去哪兒了?到現在才回來。”

 “我去了一趟很遠的地方。”霍法說道,“遠到難以想象。”

 “這樣啊。”米蘭達把自己圓圓的眼鏡摘下來擦了擦,重新戴上。(剛才撞歪了)她並未問霍法究竟去了那裏,隻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那...你是來幫我們的麽?”

 “當然。”

 霍法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撫摸著米蘭達長長的栗發,想到上次見到她時,她還是齊耳的短發,這一次她就變成了垂落至後背的長發了。

 不由得感慨道:“你頭發變長了。”

 然後他又看到米蘭達瘦削的臉,想到此前她身材還很標準,於是又說道:“人高了不少,但也變瘦了。”

 “日子不好過咯。”米蘭達歎了口氣,隨後咧嘴一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也是呀。”她戳了戳霍法的頭發,笑道:“你頭發變黑了,眼睛也變黑了,要不是我一年級火車上就見過你,隻怕還認不出來你哪。”

 霍法忍俊不禁,“看來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呀。”

 “哈哈哈哈~”

 米蘭達快樂的笑了起來,先前的一點傷感一掃而空,她拉著霍法的手:“走,我帶你去安全屋。”

 “安全屋?”霍法好奇,“那是什麽地方。”

 米蘭達回答:“那是我們這些幸存者搭建的庇護所,以防止我們被外麵那些人,還有夢境的主人給找到。”

 居然還有幸存的人,霍法鬆了口氣。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他本來還以為西爾比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拖入了夢境,無一幸免。

 他跟在米蘭達身後,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空曠的石拱門大廳,又困惑道:“為什麽上次來我沒見到你呢?米蘭達。”

 “你來過這裏麽。”米蘭達驚訝反問。

 “來過呀,”霍法說道,“這是我第二次來了。”

 “這說來可就奇怪了。”米蘭達揉了揉下巴:“我剛剛在幫我爺爺幹活,忽然感覺到你就在外麵,就放下東西出來找你了,好像...好像有種心有靈犀的衝動,”說著她臉色微紅的撓了撓頭,“真是搞不懂,可如果說你來了兩次,那你上次過來,我真的沒有感覺到。”

 心流:萬法歸一

 霍法想到了西爾比創造的那個咒語,不禁感歎這個咒語的強大。他隻是念了幾遍這個咒語,就找到了米蘭達。

 而且,那個簡單的咒文So,好像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秘,那奧秘似乎蘊含著宇宙的律動,讓人心生敬畏。

 如果自己都能使用這個咒語。

 那麽咒語的開發者西爾比,能將它用到什麽程度呢?霍法簡直難以想象。

 他很想立刻就把這個咒語交給同樣是魔咒天才的米蘭達,不過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了解,隻好暫時先放下了解釋心流咒的來龍去脈,問米蘭達:“這一年究竟都發生了什麽,外麵的那些人都戴著籠子,為什麽你沒有?”

 米蘭達歎了口氣,娓娓道來:“這就說來話長啦呀,兩年前的聖誕節的一晚,你走之後沒多久,你用來關我的變形術籠子就塌掉了。

 劇烈的魔法波動席卷了整個倫敦,整整一個星期,倫敦的天空都處在一種詭異的銀光照耀下,沒有白天,也沒有黑夜。

 我想進魔法部找你,但被我爺爺找過來攔住了。他們封鎖了所有消息,沒有讓任何人進入部裏,後來,我是偷聽爺爺的會議,才知道,魔法部部長,法蒂爾,已經被人殺死了。而你也失蹤了,不見蹤影。

 我想了很多辦法去找你,可惜都沒有用,無論是咒語還是占卜,都沒有作用,你就像完全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一樣。沒有凶兆,和沒有吉兆,隻是,完全不存在了。

 “啊...是啊...”霍法想到了自己的遭遇,那的確差不多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後來呢?”

 “後來我才知道,法蒂爾的時間之箭計劃被人利用,被人破壞。但具體是誰破壞了計劃,沒人知道。

 不過,阿德貝如願以償的當上了魔法部部長,開始和德國巫師界談判,希望暫時停火,因為我們已經沒有多少資源再繼續戰爭了。

 協議起了作用,格林德沃出奇的好說話。答應了爺爺幾乎所有的條款。兩國簽署了停戰協定,有幾個月沒有打仗。

 然而好消息沒有持續多久,就在我們以為戰爭結束的時候,巫師世界和麻瓜世界卻突然爆發了一場瘟疫。

 這場瘟疫很奇怪,它既不是鼠疫,也不是病毒。而是睡眠,感染這瘟疫的人,一天要睡十八個小時,嗜睡的就像蝙蝠一樣。他們白天夜晚睡覺做夢,而等他們醒來,他們就四處奔走,將自己在夢境中看到的東西和他人分享。

 他們宣稱,自己看到了白光,看到了天堂,看到了救世主。

 而被分享的人,同樣也會陷入嗜睡之中。不停的睡覺做夢,再不停的和人分享著自己的夢境。

 很快,這瘟疫就一傳十,十傳百,感染了歐洲絕大部分的人口。

 沒有人再工作了,也沒有人再從事生產了。好像大家都同時作出了一個決定,現實世界不如人意,還不如去睡覺。

 後來,格林德沃為了控製瘟疫的蔓延,他打造了一頂籠子,也就是你在外麵看到的那頂籠子,希望對那些感染幻覺瘟疫的人實施精神控製。

 一開始,他的計劃成功了。

 被戴上籠子的人,從幻覺中清醒過來。他們痛苦不堪,大吵大鬧。但總歸是願意回去工作,不再沉淪。

 阿德貝雖然擔憂這些人會被格林德沃利用,被他洗腦,成為他的信徒。但就當時的局勢來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於是他也大力推廣精神療法,希望結束那蔓延的夢魘。他給我們這邊的人同樣也打造了籠子,為了預防夢境的入侵,那時的巫師都戴上了籠子。其中也包括我,不得不說,那真的是糟透了。”

 回憶起過去發生的事,米蘭達秀美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後怕。

 “可是沒多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在一天清晨,那些被籠子控製的人,統統陷入了沉睡,甚至包括格林德沃本人,也陷入了沉睡。

 他原本是想用精神來控製別人,最後反而被別人控製,一個不知名的家夥。

 我和很多很多人一樣,被拖進了夢境。

 那真是一場無比甜美的夢境,在哪裏,我......咳咳咳,米蘭達擺擺手,算了,不說這個了。”

 “那後來呢?”霍法又問,“你是如何脫離夢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