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法沒能掙脫成功,事實上,自從攝魂怪出現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那股如海潮一般的虛無力場,侵蝕著他的靈魂,讓他無法作出任何反抗。

 最終,他被戴上了頭套,重新銬上了雙手,在一片黑暗之中。被帶去了未知的地方。

 這一刻,他開始了後悔,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落入了未知的漩渦之中。

 在經過被人架著漫無天日的行走之後,他被拉近了一棟不知名的建築,穿過了無數道關卡。最終,他被扒光了衣服,站在水龍頭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被衝刷了一遍。隨後,一道燒紅的鋼印燙在了他胳膊上。他試圖去掙脫,卻發現自己全身的魔力早已被再度封禁。

 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不可名狀的工序。

 當他再度被摘掉頭套的那一刻,他已然身穿著橘黃色的囚衣,雙手和雙腳都被金屬鐐銬牢牢困住。

 在他左右,各站著一名戴著鐵麵具的高大獄卒,他們半身肌肉高高隆起,鼻孔中噴出的熱氣在寒冷中凝結出兩道霧氣。

 霍法發現自己站在了一道巨大的鐵橋上。鐵橋兩邊,是兩堵高聳的黑褐色岩石牆壁。牆壁上,密密麻麻地分布著無數金屬隔柵,每一道鐵柵後,都是一間囚室。

 係統:發現巫師秘境。

 【阿茲卡班巫師監獄】

 而沉默冰冷的係統此刻,居然不合時宜地發出了提醒,仿佛是在無情地嘲諷著霍法。

 他內心簡直要氣到罵娘,自己早上還在旅館的咖啡廳喝可可,晚上就被關在了阿茲卡班監獄,這可是他經曆的最詭異,最瘋狂的一天。

 係統雖然提示了霍法,但在這樣的心緒下,他再也沒有多餘的心神去管什麽探索度不探索度了。

 監獄,人類所有建築中,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基礎設施,其他物種一般會對違反規則的同伴采取剝奪生命的方法,作為懲罰。

 而隻有人類這個物種,會費時費力的建造起大房子,把違反規定的同類關在其中,以剝奪他們的時間。也許人類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其實自己害怕的並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自由。

 沒等霍法亂七八糟的心緒多飄一會兒,獄卒推了一下他,讓他赤著腳往前走去。

 他剛一走動,就像觸碰到了某個開關。

 高牆上的那些囚室之中,忽然伸出無數雙枯瘦痛苦的雙手,那些被關押的囚犯,拚命的嚎叫著,尖利的大笑著,悲痛的慟哭的,似乎是想從霍法身上攫取寫什麽。

 “看!是新人!”

 “哈哈,居然來新人了!”

 “還是個嫩小子!”

 “小子,歡迎來到阿茲卡班!”

 有人仰頭狂笑道:

 “喂,文森特典獄長,你最近口味變了啊!”

 “變清淡了不少啊!”

 “哈哈哈哈哈哈~”

 空氣中彌漫著的,是一股不可言喻的瘋癲。

 這些被規則剝奪了時間的人們,生不如死地掙紮在暗無天日的囚牢之中。

 霍法被推著一步步地向前走,這一刻他才明白,這一切不是開玩笑,他真的被關進阿茲卡班監獄裏來了。

 “巴赫!

 “是你,巴赫!”

 再經過一排囚籠之際,嚎叫之中,霍法聽見有人居然在叫自己的名字,他順著叫聲愕然看去。

 三個高大,卻骨瘦如柴的身影,攀在其中一間囚室內,他們肮髒的頭發,糾結在一起。彼此擁擠著,如同一隻地獄來的三頭惡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雖然外貌變化極大,但霍法還是一眼便認出他們來了,居然是自己一年級的老對手,格林德沃的手下,控製神奇生物的黑巫師,施密特.魯特羅夫。還有他的同夥。

 原來他們被自己一年級打敗後,居然被關在這裏。

 他們看見霍法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的是你!”

 “梅林胡子,小賤人,你也有今天麽?”

 “小雜種,你犯了什麽罪?”

 “你把鄧布利多那個老雜種殺了麽?”

 ......

 其中兩人,口水四濺,汙言穢語不斷。

 隻有中間施密特魯特羅夫,一言不發,他死死地盯著霍法,直到霍法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才冷冰冰地低語道:“格林德沃先生托我向你問好。”

 霍法駭然轉過頭去。

 然而這時,數隻黑色的攝魂怪從各個監獄角落飄了出來,往那些囚籠邊飄去。

 它們伸出腐爛冰冷的手指,淡定地搭在監獄的鐵欄杆上,一間間地向前飄去。

 在攝魂怪的觸碰之下,囚犯的慟哭,嚎叫,大笑,紛紛平息。

 施密特也不例外,被攝魂怪觸碰的那一刻,他鬆開了緊握鐵欄杆的手指,倒在地上,蜷縮著顫抖筋攣不已。

 癲狂,混亂不複出現。

 取而代之的隻有徹底的虛無。

 但這等虛無更讓霍法觸之心驚。

 他就在這漫無邊際的虛無和絕望中,行走了足足有一百多米,獄卒推著他走下窄橋,轉過無數彎道,最終來到了一扇陰暗的大鐵門前。

 這道鐵門就像是放大版的停屍間抽屜,它被隔在密密麻麻的牆壁上,冰冷,毫無溫度。

 獄卒打開鐵門,解開鐐銬。

 隨即,霍法被推了進去。

 砰咚一聲。

 鐵門再度關上。

 從始至終,那名兩名獄卒都沒有和霍法多說一句話。

 光線徹底消失,黑暗讓霍法伸手不見五指。他隻能感受到冰凍地麵貼著臉的一些奇特凸起。

 他機械地從地麵撐著自己,爬了起來。

 “該死的生活!”

 霍法心裏惱火,他罵了一句。

 瘋狂的命運簡直在喪心病狂的玩弄自己。

 把自己拋到高處,再重重地摔下來,拋到高處,再重重地摔下來。這次倒好,一摔摔進了阿茲卡班監獄,還被誤認成了殺人犯。

 他疲憊著,精疲力竭著,背靠著牆壁,氣喘籲籲。心想自己何時才能駕馭的了這瘋狂的生活。也許自己永遠駕馭不了,甚至也許自己都沒有機會去駕馭了。

 自己已經被關在了阿茲卡班,如果沒有特殊情況,自己這輩子就完了......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沒有靠山......

 想著想著,霍法不禁悲從中來。

 他靠在牆上,越想越不是滋味。

 世上這麽多人,為何唯獨自己混得這麽慘呢。

 一邊想,他一邊向天空豎起了一根中指,似乎是在無聲的抗議。

 隻是,這抗議還不到一秒,一股巨大的寒冷再度攫取了他的心神。他打了個寒顫,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身旁飄落過去,帶著一股冰冷至極的腐屍氣息。

 雖然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但霍法知道,那是一隻攝魂怪。

 想清楚了這一點,他幾乎是要破口大罵。

 阿茲卡班這麽喪心病狂的麽,把囚犯和攝魂怪關在同一間房間。這和把一個性侵犯和幼女關在同一間房間有什麽區別?

 他牙齒格格打顫,極力地後退靠在牆壁上。

 足足過了大概有半個多小時,霍法的眼睛終於

 習慣了黑暗。

 他看見那隻高達三米的攝魂怪靜靜地“看著”自己。它的呼吸就像鼓風機一樣,緩慢,悠長。間隔幾乎有半分鍾一次。

 它漂浮在半空中,沒有眼睛,甚至沒有臉,隻有一個腐爛,蒼白的口器隱約可見。

 霍法默默地吞了口唾沫,打了個寒顫,沒錯,他感覺很冷,很冷,如墜冰窖那樣的冷。

 可這隻後世困擾了哈利一整學年的生物,就這樣安靜地漂浮在自己麵前,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仿佛霍法對它而言並不存在。

 他們兩個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對峙著。

 他抱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開始嚐試去想一些快樂的回憶,搜腸刮肚地想一些快樂的回憶。卻發現,自己的生活大抵都是在戰鬥和被戰鬥的過程中度過的,他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要麽就是被對手打敗,要麽就是打敗對手,要麽就是兩敗俱傷。

 他試圖從這些回憶中找到一些快樂,卻發現並不能找到,他沒有什麽讓自己感到很快樂的回憶。

 霍法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變身阿格馬尼斯那一次,那也許是自己最快樂的一次經曆。

 他試探地呼喊了一聲:“呼神護衛。”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麻瓜的不能更麻瓜。

 攝魂怪腦袋歪了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霍法無地的靠在了牆壁上,歎息了一口氣。

 一種長時間使用活化狀態後的空白迅速吞噬了他,剛剛誕生的那一絲希望被對方吸走,果然,這是一隻依靠希望為食的生物。

 然而,奇怪的是,它也僅僅吸了這一口,並沒有靠近霍法。

 半小時......

 一小時......

 兩小時......

 五小時......

 終於,霍法從那種無力感中,恢複了一些情緒。這時,他感到一絲困惑。

 因為那隻攝魂怪看著它,並沒有之後的動作。它看著自己,黑洞洞的兜帽下。

 似乎傳達著一股濃鬱的渴望。

 那隻攝魂怪渴望接近自己。

 那精神力場,純粹無比。

 這倒激起了霍法的好奇心,他站起來,一厘米,一厘米地小心翼翼爬到了那隻怪物麵前。

 黑暗的禁閉室裏,少年盤膝坐在地麵,困惑地看著麵前的怪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一人一怪就這樣對視良久。

 霍法選擇了開口:“你......會說話麽?”

 攝魂怪竟然微微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