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
隨著一聲嘹亮的雞鳴,張達也從**爬起來拉開了窗簾,明媚的陽光和磁鼓王國的皚皚雪景又一次映入眼中。
雄雞一唱天下白。這句話無論是用來形容此時的景象,還是用來形容磁鼓王國的氣象,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張達也伸了個懶腰,回頭叫道:“起床了湯姆,太陽曬屁股了。”
湯姆的耳朵動了動,沒有回應,而是翻了個身,讓自己的屁股換個方向,這樣就曬不到了。
“你還真機智。”張達也給湯姆點了個讚就不管了,這種寒冷的天氣裏湯姆好像格外喜歡睡覺,除非有人喊他出去玩。
“早~”已經起來的同伴們跟張達也打招呼。
“大家早。”
薇薇朝著張達也身後張望:“達也哥哥,湯姆呢?我們想和湯姆出去玩。”
張達也說道:“睡懶覺呢,去喊他吧,想出去玩可要抓緊時間,今天中午咱們就要走了。”
“知道啦!”小女孩們一溜煙跑向張達也的房間,不一會兒就架著個半夢半醒的湯姆回來,興衝衝地往外跑。
張達也喊道:“吃點東西再走吧?”
薇薇回答道:“我們吃過早飯啦!”
張達也正要問湯姆吃不吃飯,一隻貓爪從門外探進來,抓走了他手裏剛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幾秒後窗外傳來吞咽聲。
看來是吃完了,張達也隻好重新拿了一個。
早飯後沒過多久,古蕾娃登上了琥珀號,舉著個酒瓶咕咚咕咚地灌酒。進門就問:“小鬼們,今天你們快樂嗎?”
龍叔欲言又止,可能是想叫老人家,但是怕挨踢。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決定省略掉稱呼:“一大早就喝酒,對身體不好吧?”
古蕾娃瞥了他一眼抱怨道:“真是的,不要在別人喝酒的時候說這種掃興的話。”
“啊,抱歉,我隻是我關心一下您的身體。”成龍尷尬地撓撓後腦勺,“不過您今天看起來好像很開心。”
“開心?當然了,我今天可是損失了一大筆治療費。”說著自己的損失,古蕾娃臉上的笑意卻揮之不去,“不過你們還真敢幹啊。”
張達也擺擺手:“就算您稍微年長我們幾十歲,也不能亂說話,是磁鼓王國的國民難以忍受瓦波爾的暴行,所以奮起反抗,跟我們沒什麽關係。”
古蕾娃說道:“是嗎,既然跟你們沒關係,那麽就把我的醫療費用結清吧?”
張達也一秒變臉:“對不起,那就是我們推動的,我們看瓦波爾不順眼很久了。”
“嘻嘻嘻嘻……”古蕾娃笑起來,“看你這個樣子是不想讓人知道了,那麽就由我替磁鼓王國的人民謝謝你們吧,雖然你們可能並不稀罕。”
“就是這樣,麻煩您盡量保密,這是屬於磁鼓王國那些被壓迫的人民的勝利,我們隻是一個有幸見證到這一切的普通旅行團。”
臨近中午時,古蕾娃為禦阪妹妹做了一次檢查,確認那些藥確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隨後目送琥珀號揚帆起航。
“隻為了一名同伴,就敢推翻一個國王嗎?嘻嘻嘻嘻……真是亂來的年輕人啊。”古蕾娃望著琥珀號遠離的方向,又喝起了酒。
‘財產無所謂,隻要能治好她的病。’古蕾娃還記得張達也在被人提醒‘魔女’喜歡訛人財產的時候說的話。她可不認為這些人是為了一點醫藥費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想來想去,也隻能是為了表示感謝吧?
身後突然傳來動物奔跑的聲音和人類喊停的聲音:“走了嗎,看來是我來晚了。”
古蕾娃轉過身,將眼前的太陽鏡抬起來:“哦?這不是新任的國王大人嗎?你的事務應該很繁忙吧?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帶著……‘醫生20’的成員?”
“魔……魔女!”幫多魯頓趕車的人驚呼一聲,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身份,“不準對多魯頓先生無禮!”
看樣子他還沒習慣叫國王。
多魯頓顯然不在意這點小事,他跳下車,禮貌地說道:“您就是Dr.古蕾娃嗎?感謝您在之前那段缺少醫生的時期,對平民提供的幫助。”
“不愧是傳說中禮賢下士、愛民如子、急公好義的‘英雄多魯頓’,很會說話嘛。”古蕾娃帶著些調侃的語氣說道,“然後呢,你來這裏做什麽?”
多魯頓的臨時護衛們邊聽邊點頭,沒錯,多魯頓先生就是這樣的人,沒想到這個‘魔女’總結得這麽到位,看來也是自己人。
“請您千萬不要再這麽說了。”反倒是多魯頓有些臉紅,這誤會好像解釋不清了,他說起自己的來意:“其實我是為了琥珀旅行團來的。他們是來這裏求醫,所以我把緊急的事情處理完之後,就立刻帶醫生趕到這裏,沒想到還是沒趕上。”
“那種事沒關係,病人暫時已經沒有大礙了。”古蕾娃說道,“你親自跑一趟真的就隻是為了這個?”
多魯頓點點頭:“是,病人特意來醫療大國治病,結果卻連醫生都找不到,我認為這太失禮了。既然您已經幫忙治療過,那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
“嘻……我已經收到過不錯的謝禮了,不需要你再來感謝一遍。”
“是這樣嗎……”多魯頓突然抬起頭望著遠處那麵幾乎已經看不清的旗幟,昨天他還有有不少想不通的事情,現在好像都能想通了。
如果是他們的話……好像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
在一片雪原之上,一群馴鹿正在遷徙,這是它們每年都會做的事情,尤其是在這個冬島之上,尋找一塊食物充足的居住地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遷徙時馴鹿們往往排列成相當密集的隊形,既能防備捕食者的襲擊,又可以防止幼年馴鹿走散。
然而有一頭明顯未成年的馴鹿,卻一直遠遠地跟在隊伍後麵,孤零零地卻不敢上前——他被排擠了,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被排擠,因為他長著一隻與眾不同的藍鼻子。
異類往往是不受歡迎的,馴鹿們不願意與他同行,哪怕是生下他的那隻母鹿,小馴鹿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隻能無助地跟在大家身後,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好在隻要他沒有過分靠近馴鹿群,就不會受到攻擊和驅趕……當然,這也是他在受到過很多次攻擊之後才確定的距離。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成年後單獨行動,或者加入其它的馴鹿群。
然而今天似乎又是厄運降臨的一天,由於一直跟在馴鹿群身後,原本有些食物的地方已經沒有多少東西留給他了,饑腸轆轆的他,吃下了一枚看起來就很可疑的果子。
由於從小沒有母親的教導,他並不知道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平常隻能靠好不好吃來分辨食物。但今天他已經餓極了,即使這枚果子十分難吃,他也舍不得浪費一點。
然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有哪裏不一樣了,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和大家不一樣,開始思考怎麽樣才能融入馴鹿群,開始思考自己的鼻子能不能改變一下。
結果他真的變了,他變成了和馴鹿完全不同的樣子,看起來更像是能夠直立行走的‘人’,可盡管一切都變了,唯獨那隻鼻子依然是藍色的。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他被趕走了,如果以前馴鹿們還能勉強把他當做同類,那麽現在就是徹底將他當成怪物了。
馴鹿們是不會允許一隻怪物一直跟隨著它們的。
小馴鹿試圖解釋和懇求,但馴鹿們聽不懂他那還沒來得及適應的‘新的語言’,幹脆對他發起了攻擊。
無辜的小馴鹿終於逃走了,帶著滿心的疑惑和委屈,也帶著滿身的傷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但他看到了遠處的炊煙——以往那是會讓他害怕的東西,現在卻忍不住想要靠近。
隻是他的體力已經不足以支持他走到那個村子了,又累、又餓、身上又痛的小馴鹿,終於倒在了地上,接近成人的身體慢慢縮水。
大雪紛紛而落,逐漸將這個小小的身體覆蓋,直到一個穿著時尚、滿身酒氣的老婆婆從這裏路過。
“阿拉,這是什麽?狸貓?馴鹿?”小馴鹿被抱了起來,盡管意識有些朦朧,但小馴鹿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溫暖。
古蕾娃將這個滿身傷痕的可憐小家夥帶回了家,仔細為他處理了傷口,又給他喂了幾口糖水,最後坐在床邊看著他。
小馴鹿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悄悄觀察著這個救了他的人。
不過他清不清醒怎麽可能瞞得過古蕾娃。
“這麽久還沒醒過來,看來是救不活了。”古蕾娃很惡劣地說道,“不如烤了吧,這種天氣最適合吃烤鹿肉了。我看看,先砍一條腿怎麽樣?”
小馴鹿立刻跳了起來:“不要砍啊!”
古蕾娃笑道:“什麽嘛,這不是醒了嗎?還有,你會說話啊?”
她剛見過會說話還會變成人的貓,現在見到一隻會說話的狸貓馴鹿結合體也沒什麽好驚訝的。
“誒?”小馴鹿臉上露出驚慌的表情,嗖的一下躲到了櫃子後麵,不過隻躲進去半個腦袋。
古蕾娃突然覺得這個小家夥很有趣,指指他的身體:“你躲反了。”
“咦~~~”小馴鹿像是受到了驚嚇,整個躲到櫃子後麵,然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喬巴試探著問道:“你……你真的要吃掉我嗎?”
古蕾娃和善地說道:“放心吧,我費難麽多力氣幫你治好身上的傷,可不是為了吃肉的。”
“呼……”小馴鹿鬆了口氣,他一下子就相信了古蕾娃的話,慢慢走了出來。
這時古蕾娃的表情突然變得邪惡:“正好家裏還缺一個打雜的,我要你給我做一輩子苦工,我不說休息就不準休息,敢偷懶就要做成烤肉!”
“哎???”小馴鹿再次受到驚嚇,慌慌張張地往門外跑,卻不小心左腳拌右腳摔了個跟頭。
“嘻嘻嘻嘻……”古蕾娃笑得開心,一直以來她都是獨來獨往,可是在和琥珀旅行團的小女孩們、小動物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也萌生了找個伴的想法,這個小家夥好像很合適。
“剛剛都是開玩笑的。”
“原來開玩笑啊!”小馴鹿跳起來大喊,喊完似乎消耗掉了自己所有的勇氣,又跑到門外躲了起來。
理所當然地又躲反了。
“正式介紹一下,我叫古蕾娃,是個醫生,你可以叫我朵麗兒醫娘。”古蕾娃沒有糾正他,自顧自地說道,“那麽你的名字呢?”
“朵麗兒醫娘……”
小馴鹿小聲重複了一遍,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說出這個稱呼的時候,古蕾娃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我,我沒有名字……”小馴鹿低著頭,他一出生就被母親拋棄了,而且一隻馴鹿哪裏會有什麽名字。
“這樣啊,那麽就由我來給你取一個名字吧。”古蕾娃猜到這孩子以前可能過得不太好,“在此之前,願意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
“嗯。”小馴鹿兩隻前蹄在身前碰了碰,怯怯地問道,“說完之後……我,我可以留下來嗎?”
“這個嘛……”古蕾娃故作姿態地翹起二郎腿,看到這孩子可憐的樣子,總是忍不住想要欺負一下,“那要看你有沒有什麽特長了。”
“有!我可以變回馴鹿的樣子,跑得很快!我可以變成人的樣子,我的力氣很大!還有……還有我的角很硬,就算是大樹也能撞斷!”
小馴鹿像是個急於表現的孩子,一股腦地把自己會的東西全都說了出來。
“這樣啊。”古蕾娃看了看那對鹿角,“我想到一個不錯的名字了。”
“真的嗎?”小馴鹿驚喜地看著她,眼睛閃閃發亮。
這一天,性格惡劣的魔女獲得了一個可愛的學徒,也獲得了一個養子。
這一天,被趕出族群的小馴鹿獲得了屬於自己的名字,也獲得了最適合他的溫暖歸宿。
……
這一天,琥珀號脫離了磁鼓島的氣候範圍,駛向下一座島嶼。
在那之前……
張達也從瞭望室探出頭來,看著上方:“禦阪,你站那麽高幹什麽?海風這麽大,不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