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山,
山腳下,
王千秋抬起頭來,目光沿著前方蜿蜒而上的道路看去,望著通體黑乎乎的,山頂之處隱沒在雲端的鐵骨山,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他歎了一口氣,
抬腳上山。
這一條路,在曾經,他走過不知多少次。
但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那般,心中是泛起了這麽多的複雜的想法。
這座山的主人已經換了。
以前的主人是師尊。
現在,
則是師尊的徒弟,也是他的師弟,楊清雲!
如果是其他人,
他倒也沒有那麽多的感受。
畢竟如果能夠早在這之前還能夠以大宗師之境逆伐虛境的強者,實力冠絕於同階,最後還傳承了師尊的法門。
作為師尊最為出色的弟子,這座山門是師尊傳承的標誌,被繼承確實理所應當。
王千秋也不至於會妒忌其他表現得極為出色的師兄弟。
但誰讓那個人偏偏是楊清雲?!
要知道,當年楊清雲之所以得以拜入聖極宗,還是他見其刀道有些天賦,所以將他帶到了宗門的下屬別院當中,讓他得以步入了聖極宗的大門。
他不僅是楊清雲的師兄,同時更是對方的引路人!
然而,
任由他無論如何也都沒有想到,當年僅僅隻是心念一起,便隨手帶走的少年,有朝一日竟然能夠走到這樣的地步!
這才多長時間?
恐怕還沒有二十年吧!
二十年彈指一揮間,甚至不過是一些大宗師境界的武者閉關一會兒的時間。
但那個人卻眨眼之間接連破境,登臨到了虛境之上,實力更是強大到不可思議,同皆難以與之爭鋒者!
“虛境啊……”
想到此處,王千秋心中忍不住再度長歎了一聲。
現在的他,也都隻不過是半步虛境而已。
對於自身道路的參悟,尚未明悟。
彼此之間的差距,
早已是大到天和地般的差距!
更何況,
楊清雲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
當年第一次見到對方,見其在練刀上有些許天賦,於是心生念頭將其帶走到長春觀,那時候的楊清雲不過才淬體的境界。
而他已經能夠是真氣凝形的大宗師境界了!
後來再度相見,對方已經是抵達了先天,並且幫助他的計劃順利實施,得以獲取了那上古洞天當中的延壽丹藥,為師尊木襄子向上天再度爭取了二十年。
自從天地爭奪而來的二十年時光,也在後來的一場事關宗門滅亡與否的大戰當中起到了極為巨大的作用。
不過即便是如此,區區的先天之境,他雖然對於其修為境界提升的速度極快而高看一兩眼,但卻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小小的先天境而已,隨手就能拍死一大堆。
那時候他也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帶回宗門的,是這樣的一個逆天的妖孽。
直到每隔幾年,聽到自家這個師弟楊清雲的消息,對方的實力境界都會翻一個層次,並且作下了一場場足以轟動整個天南域的大事。
直到現在,
當年那個被他帶入宗門別院的小子,現在不僅反過來超過了他成為了虛境的存在,並且還成為了師尊的衣缽繼承者。
據一些宗門的老祖所言,
他的實力,在宗門的這些老祖當中,實力已然是位於前列,超過了不少在虛境層次當中打磨了多年的老祖!
當初在跟隨宗門老祖前去覆滅玄靈派山門的時候,更是憑借著繼承師尊的衣缽,據說爆發出了堪比洞天層次的一擊!
那對於王千秋而言,已經是遙遠到幾乎看不到背影的巨大差距!
明明從一個還隻是需要自己提攜的後輩,
眨眼之間,
對方就已經走到自己看不到的遠方,甚至長成了宗門的參天大樹,反過來遮蔽了自己。
“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我那又算是什麽呢?簡直是可笑!”
王千秋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地道。
從小到大,
他也曾經是別人眼中的孩子,
是難得一見的天驕,曾經的父母,師長在談起自己的時候,也都是一臉的驕傲。
年少之時,他也曾在宗門當中於同輩的同門之中稱雄無敵,收獲無數敬仰的目光。
曾經的他一度也以為自己是天才。
但如今,
在麵對眨眼之間就從武道的起點開始,迅速提升,直到遠遠當自己拋在身後的楊清雲的時候,王千秋才猛然發覺,自己那所謂的天才資質,也不過是僅此而已罷了!
和真正的天才相比,他其實什麽也不是!
自己花費了二十年的時間,都未能夠勘破虛境的瓶頸。
而那個小子,卻接已然早早淩駕在了這境界之上!
這一刻,
王千秋內心當中都忍不住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之感!
“或許,真正的天才就是不一樣的吧!”
回首這二十年來,對方身上所發生的種種大事,王千秋也隻是勉強給自己辯解了一句。
也就在這時,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中。
“王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王千秋愕然抬頭,
發現那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楊清雲不知何時已經是出現在了他身前。
“見過……楊真人。”
王千秋看到楊清雲,
隻感覺到眼前之人,好像是站在他麵前,卻又像隔著整個天地般的遙遠距離!
可望而不可即!
愣了片刻,王千秋隨之便拱手行禮,恭敬地出聲道。
此時的楊清雲實力已經是遠超過了他,更是躋身於宗門太上長老的一席位置,自然不能再以師弟稱呼,王千秋也隻好稱呼為真人。
畢竟在外界,至少在天南域,虛境的存在基本上是被稱之為真人。
不過他的動作還在半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托了起來。
“當不得如此,師兄可莫要如此見外!”
“師兄與我是為同出一門的師兄弟,豈能夠以實力來論資排輩?”
“更何況,當年若非有師兄引薦,師弟也無今日般成就,不管他日師弟成就如何,師永遠是清雲的師兄!”
楊清雲微微搖頭,認真地對王千秋說道。
真人不真人的,他沒有多大在乎,他也不是拘泥於這種輩分稱呼的人。
相反,他寧願還是讓對方稱呼自己順耳一些。
“既然如此,那師兄也隻能冒昧了。”
王千秋身形微微一僵,也隻能答道。
雖然順耳了不少,但楊清雲也能夠感受得到,彼此之間依舊若有若無地存在著一堵“可悲的壁障”。
“對了,楊師弟,師兄此次前來,是不久之前有宗門弟子似乎見你出關,所以宗門老祖命師兄前來邀師弟前往一聚,商討如今天南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