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一點點體力的程晉陽,雙目無神地躺在**,盯著臥室的天花板發呆。

空虛之後,方知宇宙之浩淼,時空之無限。

人類命運算什麽,妖魔、紫薇大帝又算什麽,不過都是螞蟻、塵埃罷了。

他開悟了,得過且過,再無煩惱。他半人半妖,又不執著自身種族,何畏之有。

況且,他還有超強的愛人和母親。

“呼。”慕容殊從被窩裏鑽出來,趴在他的胸膛上發呆,笑道,“哎呀你呀。”

程晉陽沒有理她。

見他表情有些空洞,慕容殊便誤會了他的想法,以為是他還在糾結和一個沒有感情的女人上了床,便按下心中油然而生的失落情緒,笑道:

“別犯愁了,今晚過後,你我便各過各的。孩子我來養,以後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程晉陽的眼睛便動了動,開口問道:

“你怎麽確定這一次就會有孩子?”

慕容殊嘴角勾起,說道:

“煉體洗髓,每個妖魔都會的基礎妖術,便是相貌身段也能自由調整,哪裏會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懷上孩子呢?”

“那小理……”

“哦,你跟她也做過了是嗎?”慕容殊思索了幾秒鍾,“原來如此,她應該也是有了。”

“為什麽?”

“你沒注意到嗎?”慕容殊歎了口氣,“今晚的酒席,她可是一滴酒都沒有沾。”

程晉陽沉默下來。

“繁衍,和美化自身一樣,是刻在我們妖魔骨子裏的本能。”慕容殊幽幽說道,“所以無意識的傀倀,才會受本能驅動去襲擊人類,這大概是來自於女性體內殘留的母性。”

“小理她雖然愛著你,但是你總不能永遠地陪著她。你是一方勢力之主,終歸要回人類世界的對不對?那麽她自然會選擇和你生下一個孩子,這樣即便是你不在她的身邊,她至少也有個念想……”

這話便如同暮鼓晨鍾般,將程晉陽猛然驚醒了。

因為蘇理理確實問過他這個問題,而他也承諾過終有一天,會讓她能待在人類那邊的世界。

“我會把她帶回去的。”程晉陽開口說道。

“哦,怎麽帶回去?”慕容殊便嘲笑起他的自不量力來,“找一座偏僻的府邸養著,然後給所有奴仆都設下緘口令,像是養危險動物似的將她秘密養起來?”

“當然不是。”程晉陽堅定地道,“我不會讓她像在北方中原的地底都市那樣,以某種虛偽的、互相欺騙和擔驚受怕的微妙態勢和人類共存。我會讓她以蘇理理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陪在我的身邊。”

“決心可嘉。”慕容殊仍然在笑,“隻是任何一個人類勢力,都不會對你蓄養妖魔的行為視而不見。他們會視蘇理理為混亂邪惡的源頭,而你則是企圖以傀倀毀滅人類的幫凶……你會眾叛親離的。”

“我無所畏懼。”程晉陽當然不會在嘴上服軟,畢竟慕容殊明顯在和蘇理理共情,“即便是要與全人類為敵,我也不會放棄小理。”

“是嗎?”慕容殊膩膩地道,似乎是想要打擊他一下,然而卻又被觸動了,於是便重新縮回了身下的被子裏,順帶將他也拖了進去。

“聽到了嗎?”臥室外麵,蘇理理神情溫和地道,“晉陽是不會背叛我的。”

“我隻聽到他和阿殊搞在一起。”葉茹麵色陰沉地說道。

她很想抓住蘇理理,在她的耳邊大喊“我說的背叛是肉體方麵的啊”,但是她也知道小七根本不在乎這個,一時間居然鬱悶得說不出話來。

“阿殊也想要孩子。”蘇理理繼續說道,“阿四,她把你當朋友才這麽信任你,你不應該將這件事告訴我的——如果我真的生氣並和她吵架的話,會影響到她和你之間的感情。”

於是葉茹的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下來了……她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被感動到了,還是被蘇理理這與世無爭的佛係態度給氣的。

“好好好。”她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理理菩薩,以後我就叫你理理菩薩娘娘了,程晉陽再去和任何女性亂搞,我都絕對不管了好嗎?免得傷害你和我之間的信任,嗬。”

“那位李輕紈呢?”蘇理理沒有回答,隻是問道。

“我把她送去和醉酒的玉井三待在一起了。”葉茹悶悶地道,“兩人應該在打架吧。”

“是薑酒。”蘇理理糾正她道,“她喝醉了以後耍酒瘋,下手也是沒輕沒重的,咱們還是別放任她倆在一起了吧。”

“好的,理理菩薩。”

李輕紈被葉茹傳送回來,倒也沒有什麽鼻青臉腫,隻是忙不迭地問道:

“晉陽在哪裏?你們把他怎麽了?”

“我們沒把他怎麽樣。”葉茹心情不好,便惡聲惡氣地說道,隨手一指後麵的臥室,“他在裏麵睡覺。”

李老師雖然性情溫和,但又不傻,哪裏肯輕信葉茹的話。如果隻是睡覺,何必苦心孤詣地把我傳送離開?

她連忙衝到臥室前麵,用力地敲了下門,大喊道:

“晉陽,晉陽你在裏麵嗎?你還好嗎?”

被窩裏,和慕容殊扭做一團,打鬥正酣的程晉陽,頓時大驚失色冒出頭來……有種被捉奸在床的感覺。

然而那門似乎根本就沒有鎖,又或者原本鎖了但被人給變沒了鎖栓,總之李輕紈隻是敲了幾下,門便向裏麵開了。

李輕紈的目光和從被子裏探出頭的程晉陽對上,表情也瞬間變得呆滯。因為慕容殊的上半身,也從他身下鑽了出來。

看到門外的大小姐,這位孟章神君便突然起了壞心眼,伸出勝霜賽雪的白皙手臂,將程晉陽的脖子摟住壓下來,故意嬌聲說道:

“親愛的,我還要嘛。”

……

淩晨1點,鄭秋佩和盧卿雲從宿醉中醒來,才發覺兩人正睡在陌生的房間裏。

李輕紈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夜色,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輕紈,怎麽了?”鄭秋佩掀開被子,關切問道。

貼身內衣寬鬆的領子滑落下來,露出半截雪白的香肩,李輕紈隻是轉過來看了一眼,立刻又像是針戳般猛地閉上了眼睛。

鄭秋佩:?

“小佩姐。”李輕紈渾身抖了一下,腦海裏仍然是昨晚那震撼人心的畫麵,在她眼前久久揮之不去。

“妖魔……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