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黑雨衣”，全部有著人類的血肉與外表。
盧弧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便衣警察的特性，是在於融入。
而融入的關鍵，便在於觀察，學習。
和演員的基本功要求，是有一定相似性的。
可直到此刻，盧弧才意識到，這群家夥不是人類。
濃烈的血腥氣傳來。
寬大的黑雨衣裏，某種東西正在不斷蠕動。
盧弧警惕不已，不敢輕舉妄動。
“全體注意，全體注意，這些穿著黑色雨衣的家夥，有問題！他們很可能是舊曆者！且開啟了舊曆形態！”
盧弧還不知道其他地方發生了什麽，他隻是傳達出消息。
同時盧弧盯著眼前的黑雨衣。
他要弄清楚，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黑色的觸手從黑雨衣裏探出，盧弧心道果然，這就是開啟了舊曆形態的舊曆者。
黑色觸手開始蜿蜒，纏繞住黑雨衣被擰斷的脖子。
就像是一根線在縫合一樣。
盧弧看的心驚不已。
可接下來，還有更為恐怖的事情。
這黑色觸手的數量，超乎了盧弧想象。
眼前的黑雨衣，血肉迅速枯萎。
而蠕動的腹部裏，上百根粗細不同的黑色觸手，密密麻麻的從鼓**的黑色雨衣腰腹位置刺出。
這一次，它們不再像是縫合的細線……而是如同刺出的槍，射出的箭矢一般，攻勢淩厲。
上百道足以將人貫穿的黑色觸手，如同猛蛇瞬間突襲獵物，朝著盧弧襲來。
盧弧的反應極為迅速，靠著靈巧的步伐一一躲開，但內心汗如雨下。
“你們那邊啥情況？”
“喂？喂？”
沒有聲音。
盧弧暗道糟糕，這裏存在巨大的信號幹擾。
“隻能先解決掉這個家夥了。”
便衣警察的能力，在於融入，但這隻是盧弧的職業之一。
在公司董事會裏，戰力靠前的幾個，也就隻有愛麗絲，是單職業。
盧弧的雙眼猛然爆發出攝人的精光。
當那些詭異的觸手開始調整，準備爆發出第二輪攻勢的時候……
盧弧的身體有著某種極為明顯的變化——
明明是血肉之軀，身體卻出現了金屬的光澤。
耳機裏，雖然聽不到同伴的聲音，但周圍已經傳來了人群的驚呼聲。
盧弧判斷，恐怕這些黑雨衣，已經開始陸陸續續開啟舊曆形態了。
盧弧拿起槍，是的，雖然大多數舊曆者都有殺人的手段……
但時代早已變了，如果能一槍解決掉對手，那比動用職業能力要輕鬆。
就像普雷爾殺人，也不用程序員的手段，一把沙漠之鷹足矣。
砰！
盧弧一槍打在了目標的心髒位置。
但這一次，黑雨衣隻是被子彈的力道貫穿後，身體退了一步。
腐朽幹枯的血肉，看起來像是保存了幾百年的幹屍。
隻有那些觸手，越發的粗壯。
觸手沒有如同上一次那樣，去修複擰斷的脖子。
心髒的傷害，觸手無視了，一百多道觸手，再次變得堅硬起來，如同刺出的鋼槍，如同突襲的蝮蛇。
盧弧微微皺眉。腦海裏分析著可能性。
他沒有躲開。
此時的他，已經開啟了第二舊曆職業的能力。
這是一個具備進化鏈的職業能力，從一開始的保安，進化到了現在的保鏢。
雖然聽著不是什麽牛逼的職業，保鏢，甚至還有一種供人驅使的意味……
但盧弧能排到公司第四戰力，就足以證明這個職業的強大。
其特性無他——硬。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無堅不摧，而盧弧的強悍之處就在於……幾乎是金剛不壞之軀。
這些觸手這一次觸碰到盧弧，卻仿佛觸碰到世間最堅硬的物質。
腐蝕的粘液也奈何不了盧弧的血肉之軀。
盧弧徒手將觸手撕裂開。
當然，保鏢的另一個能力，是拉仇恨。
周圍是有行人的，這隻黑雨衣已經變成了怪物。
它渴望吸收更多的血肉。在發現自己的進攻無法汲取盧弧的氣血時，便試圖攻擊其他目標。
但這個時候，這詭異怪物卻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它的所有進攻欲望，全部隻有一個目標。
那就是盧弧。
盧弧是能夠感知到惡念的，在這片戰場上，惡念很多。
多到盧弧都覺得有些誇張。
而且上百道惡念……驚人的一致。
隻有少數惡念，各有不同。
盧弧內心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毫無疑問，這些黑雨衣是雜兵。”
“但為什麽……雜兵的惡念如此一致？難不成一百多個雜兵的舊曆形態，全部相同？”
舊曆形態，各有不同，大多數和對應的值神囈語有關。
如果是亥豬的囈語，那麽囈語影響的人，變成舊曆生物後，就可能在某個特征上，與值神亥豬相似。
但也隻是某個特征，一百個被同一值神蠱惑為舊曆形態的墮落者……它們大概率會有一百種不同的舊曆形態。
換而言之，兩個完全一樣的舊曆形態，其實很難出現。
即便被同一個值神蠱惑，因為各自的經曆不同，被摧毀的錨不同，欲望不同，舊曆形態也不會不同。
這些信息，董事會排名第四的盧弧當然知曉。
所以他很困惑，他已經能看到遠處，那些爆開的出手，仿佛綻放的黑色蓮花。
整個北濱路，此時有一百多個這樣綻放黑色觸手的家夥……
盧弧雖然不確定一百來號黑雨衣，是否全部一致……
但這種相似性過於離譜了。
“不可能的，總不能掌握了什麽量產舊曆形態的技術吧？”
這個可能性是有的，不過盧弧不相信。
他將所有信息整理一遍後，迅速發現了盲點。
“舊曆形態再怎麽離譜，說到底，也是人變來的，隻要破壞關鍵部位……就還是會死。”
“比如心髒。”
“但古怪的是，剛才擰斷脖子後，這家夥的觸手在修複脖子，可打穿心髒，卻不見修複。”
“這黑雨衣的血肉，在觸手爆開前還是好好的，但現在，已經被吸的堪比幹屍了。”
盧弧內心一凜。
他猜到了答案了。
“見鬼，這不是舊曆形態，而是有人將舊曆世界的某種東西，植入了這些人體內……”
“這是一種寄生蟲！”
“要殺死這些話，得破壞頭部！”
……
……
臨襄市，友科新城小區。
小區並不在北濱路，但秦澤知道，北濱路已經徹底亂了。
可以想象，愛麗絲，司令，盧弧，程晚，杜克，藍彧，組長……
全部都參與了戰鬥，此時大概整竭盡全力，去平息北濱路的黑曆者襲擊。
但秦澤總感覺，這大概是一次空前的宣戰。
因為執黑麵具的出現，很可能導致黑曆者們認為，白曆者已經不再壓製他們。
秦澤此刻無法參與戰鬥，但他能套取情報。
“給我講講天照係。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女媧的秘密。”
這是秦澤發給高靜芝的，通過小喬。
高靜芝回複到：
“你為什麽不讓我跟你當麵聊？”
“因為我現在處在無法離開屋子的犯忌環境裏。”秦澤決定講一部分實話。
高靜芝說道：
“你先告訴我，女媧大人的事情。”
“你沒得選。愛講不講。”秦澤拿捏道。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高靜芝，給秦澤的觀感，是一個強勢的，瘋癲的，但具備上位者氣質的女性。
非常優雅高貴的氣質，讓秦澤覺得，高靜芝即便在英靈殿，也是一個牛逼角色。
但這樣的人，對喬薇卻仿佛是迷妹一樣。
以至於秦澤覺得，自己搬出女媧二字，高靜芝隻能無條件妥協。
是的，她妥協了：
“希望你說話算話。我可以跟你講的是，關於天照係，是一個讓我覺得很作嘔的派係。”
“他們喜歡用人做活體實驗。”
“就像曆史上……那個臭名昭著的將細菌植入人體的部隊一樣。”
“天照是一個很喜歡強行製造‘融合’的人，他認為普通人就是實驗品，是取之不竭的耗材。”
“他似乎具備某種東西，可以儲存舊曆世界的一些生物的血液組織，所以經常前往舊曆世界，將血液組織帶回現實。”
“然後，將這些血液組織，注入活人體內，觀察變化。這是女媧大人告訴我的。”
“女媧大人曾說，耶穌和濕婆，關係曖昧。奧丁有著稱王之心，這三人裏，她最討厭耶穌。”
“但耶穌如果和天照比，耶穌都可以算是聖人了。”
“天照總是有自己的一套說法，說什麽舊曆的時代終將降臨，培育出足夠強大的舊曆戰士，對我們隻會百利無一害。”
“舊曆者既然可以通過聆聽囈語，變為舊曆生物，那麽為什麽，不能手動製造舊曆生物呢？”
“先控製人類，再將這些被控製的人類，植入舊曆生物的血液組織。”
“也許，最後就能夠製造可以被控製的舊曆生物。”
“有一段時間，倭島的流浪漢和妓女失蹤人數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值。”
“後來還是官方組織介入後，開始調查，才讓這件事平息。”
“你們官方組織裏，存在著比英靈殿五神還強大的存在，這也是天照沒有明目張膽‘進購耗材’的原因。”
能讓五神都畏懼的，是董事長了吧？
秦澤忽然不那麽討厭司令了。
可以想象，董事長絕對的實力，讓英靈殿五神都畏懼。
他們不敢做太出格。
任何事情，都會留下痕跡，怕被董事長找到，就隻能盡可能收斂。
司令一心認為董事長的安危重要過所有人，是因為董事長可以保護所有人。
也難怪，組長在飯局結束後，一直替司令說話。
不過秦澤有自己的秘密，他的日曆不能給司令看。
何況，董事長的病，他是真不知道怎麽治。
秦澤的注意力回到現在。
“天照，還真是一個惡心的家夥啊。”
“是的，很惡心，女媧大人說過，如果有一天，她要一統英靈殿，那麽她要斬殺的第一個阻礙者，就是天照。”高靜芝說道。
秦澤略感詫異。
喬薇願意將這些告訴高靜芝，想來也算是很信任高靜芝。
或者清楚高靜芝對喬薇的崇拜？
但可以肯定的是，高靜芝絕對不是女同。
這一點，秦澤第一次與高靜芝見麵時就清楚了。
推測了一番，秦澤猜測，高靜芝大概很崇拜喬薇的強大……
“這老婆，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秦澤提取了信息。
他覺得有必要將天照係的一些東西告訴組裏人。
秦澤沒有參與戰鬥，但他猜測……天照很可能會將實驗成果，用在這次襲擊裏。
雖然這個信息，對戰局的意義不大。
但至少，以後可以從這方麵調查。
“輪到你了，你該告訴我，女媧的秘密了！”
行吧，女媧每次完事後都喜歡在飄窗上看窗外，然後吃我給她削的蘋果，算秘密麽？
秦澤當然不能這麽說，不過一時間讓他編個秘密，還真不好編。
……
……
臨襄市北濱路。
藍彧手裏，多了一把刀。刀刃上，染著黑色粘稠的**。
在藍彧身後，是被斬首的黑雨衣。
“簡一一，要砍頭才行。我試過了，這些家夥的身體很奇怪，哪怕被腰斬，隻要頭部沒有被破壞，這些觸手就還能動。”
“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一百多個，用最快的速度斬首，爭取二十分鍾內結束戰鬥。”
對講機裏，沒有回複。
藍彧其實前麵就猜到了，這群襲擊者屏蔽了通訊信號。
這一點，隻能希望機械師程晚可以早點破解。
不過藍彧還是將自己發現的東西，通過對講機講出去。
這是習慣。
曾經也和簡一一並肩作戰過，發現了什麽，他都會和簡一一分享。
藍彧說完後，沒有猶豫，朝著下一個黑雨衣行進。
司令，盧弧，簡一一，愛麗絲。
有四大董事會高手在，藍彧不擔心這次的事情無法平息。
一百多個黑雨衣，隻要知道了他們的弱點，以四個董事會成員的實力，足以在短時間內解決。
不過就在藍彧準備離開的時候。
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藍彧身前。
“二十分鍾解決戰鬥？你不會認為殺幾個雜兵，就叫解決戰鬥吧？”
藍彧依舊平靜。
他猜到，這次襲擊大概除了“雜兵”還會有幾個精銳。
前來之人帶著兩把刀，一長一短，棕色的頭發長而飄逸。
不過長得比較矮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身材高大，拿著長槍的魁梧男子。
作為長槍，刀刃非常鋒利，竟呈現出類似刀或劍的樣式，刀身寬大無比。
名槍，蜻蜓切。
“作為將王級的存在，我們兩個被安排來對付一個……連董事會都進不去的廢物，還真是被小看了。”
拿著雙刀的男子嘲弄道。
藍彧將額前的頭發輕輕撩開，另一隻手舉起刀直指他們兩個人。
“看來你們還分配了對手，沒有分配到半神給我，是你們的失誤。”
話音落下，藍彧身影一閃，淩厲的斬切襲來。
與此同時，北濱路的其他地方，司令，簡一一，愛麗絲，也都遇到了天照係的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