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桂溪的雪走得早，但天氣反而更冷了。
雪從固態變為液態的過程需要吸收大量的熱量。
所以會更冷。
初中物理。
以前學這些的時候，感覺未來用不上。
長大後卻覺得，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藏著學問。
漆小雪哈了口氣，小臉蛋凍得通紅。
江凱扭頭看到後，也顧不上小雪的姑媽是學校副校長。
一把將她的小手握進自己兜裏。
總不能那麽倒黴，這麽大的學校，剛好遇到。
漆小雪也沒覺得害羞。
現在她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理解如何戀愛了。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
就感覺，不討厭對方跟自己有肢體接觸，反倒是有點小竊喜。
之前江凱跟她談戀愛慫慫的，有點小心翼翼。
自從大理那次之後，就開始慢慢大膽了。
從小狗狗，慢慢往小狼狗發展。
敢隨時牽她的手，甚至上次親她的腳，還吻她額頭。
她清楚，按照這樣發展下去，兩人可能很快會親吻，會做情侶間的事。
她會感覺到對未知事情的害怕，那是生理上的本能。
但又因為和江凱在生活的點滴。
她覺得，到時候，自己的意誌能衝出生理的重圍。
就像現在，大白天，兩人牽手漫步在校園。
她生理會下意識退縮，但手依然留在江凱的掌心。
“有沒有感覺手手暖和點了？”江凱關心的問道。
“一點點，但還是冷，從物理學的角度……”漆小雪本來想說，從物理學的角度，兩個人即使牽著手，溫度還是會流失。
結果江凱握緊了她的手，仿佛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
便輕聲說道：
“當普朗克常數丈量我們指尖的距離，熱傳導定律便失效了。你的掌心與我重疊成等溫麵，所有的熱量不再遵循熵增定律逃逸，而是在量子糾纏般的觸碰裏，構築起永不散熱的結界。
熱力學第二定律也在此刻失效，熱量拒絕無序擴散，反而在接觸麵上自發形成超導回路，每一次心跳，都是持續供電的粒子對撞機。”
江凱笑了笑，“所以，別擔心冷，我的體溫會一直傳遞給你。”
漆小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嘴角上揚，輕聲回應：
“原來戀愛中的物理學，比書本上的更有意思。要是高中遇到你，我物理應該會學得更好。”
兩人朝著影視學院走，送完漆小雪，江凱再慢慢回教學樓，時間差不多。
在穿過一條夏天時是林蔭大道，現在卻是落葉滿地的長廊時。
從側邊小路走出三位老師模樣的人。
雙方最初都沒注意到對方。
在大學，碰到情侶和老師，都是太常見的事。
各自往前多走了幾步，江凱和漆小雪後知後覺，同時一愣。
緩緩轉過身……
看到漆婧正好也轉過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
而且視線從他們的臉，緩緩移到漆小雪揣進江凱的衣兜，鼓起的布料。
不是吧？
這麽大的學校！
這麽冷的天！
外邊都沒幾個人，還能碰到副校長！
這是什麽狗屎運氣！
莫非是柳溪然詛咒黃珂，然後近墨者黑，我也被連帶詛咒了？
“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過來。”漆婧對另外兩個女老師說道。
“好。”
那兩個女老師快速往前走著，不時回頭小聲嘀咕道：“漆副校長還要管學生談戀愛啊？這個也管不著吧？”
“你仔細看看那個女同學。”
“長得好漂亮，一眼就是影視學院的。”
“傳聞中漆副校長有個侄女是今年新生，還被選作校花了，就是她。”
“啊？！！不會吧，大一才開學幾個月就談上戀愛了？這麽好的苗子，好好培養，未來說不定是明星的料。”
“感覺漆副校長要發火了……”
漆婧麵無表情，朝江凱和漆小雪走去。
掃了他們一眼，突然露出一抹微笑，“我竟然把你倆同框給看順眼了。”
“姑媽……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隱瞞了。”漆小雪用倔強的眼神看著漆婧，“我有跟他必須在一起的理由，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聽。”
江凱站如嘍囉。
女友跟她家人的對話，他插不上嘴，也不能插嘴。
隻有兜裏十指相握的手，稍稍用力，來給她更大的支持。
否則隻會讓場麵更混亂。
漆婧不怒反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你現在的樣子，跟我當年還挺像。如果當年我得到的是支持，可能我喜歡的那個男孩，也就追到我了。”
漆小雪原本還有點倔強的眼神，突然軟了下去。
姑媽這句話，顯然不是來找他們麻煩的。
例如：你才剛成年就談戀愛呀，雖然他不是黃毛，但誰知道他有沒有一顆黃毛的心？
還有……你未來有大好前景，家族是把你當重點培養對象，你談戀愛是對家族的不負責。
諸如此類，叭叭叭的……
但漆婧的眼神卻是，看她仿佛在看18歲的自己一樣。
關於姑媽年輕時候的故事，漆小雪大概聽家裏人講過。
大學有段戀愛，因為家裏的幹預而沒有結果。
工作之後有過一段婚姻，但並不幸福。
離婚後，就一直孑然獨自生活。
“姑媽……你不是來說我的？”
“我要是幹預你們，你爸媽早就知道了。”
漆婧看了一眼江凱，又將視線移回漆小雪臉上，“他創業想申請圖書館的場地，還是我給走的後門。”
江凱連連點頭，“對，我聽崔強老師說過，我們的條件不滿足申請圖書館的工作室，是漆副校長特批的。”
“這樣啊……”漆小雪突然有點自責，剛才誤會姑媽了。
“我能跟你單獨聊幾句嗎？”漆婧轉向江凱。
“好！”江凱鬆開手，跟著漆婧走到一旁。
兩人聊了好幾分鍾，漆婧才離開。
經過漆小雪時，捏了捏她的臉蛋，隨後朝著會議室方向而去。
“剛才姑媽跟你說什麽了？”漆小雪追上江凱問道。
“呃……你真要聽？”
“當然！”漆小雪皺了皺鼻梁，奶凶奶凶的。
“漆副校長說，年輕人要敢愛敢恨，但也要懂得責任。必須答應她，我們不要發展得太快，還說不要影響到你未來的路。”
漆小雪疑惑道，“啥意思呀？”
江凱重新將漆小雪的手揣進懷中。
“呃……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做壞事，尤其是不要弄出什麽意外。”
“要是漆副校長知道我們有個孩子，翻年後就10歲了，不知道會是啥想法？”
“估計要找保衛科把我給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