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

機場廣播的電子音刺破喧鬧。

“女士們,先生們請注意,由桂溪飛往大理的HX1031次航班就要起飛了,請您盡快從B31號登機口登機……”

片刻後。

在B31登機口,看到兩個男生裹挾著一陣風狂奔而來的身影。

為首的江凱單臂環抱著江悅澄,小女孩的針織帽歪到一邊,露出圓滾滾的臉頰。

他另一隻手死死拽著行李包,藏在外套下的手臂肌肉緊繃,隱約可見青筋暴起。

身後的黃珂更顯滑稽,脖頸掛著個粉色兒童包,嘴裏還叼著半截漢堡。

兩個隨身行李箱在地上拖出淩亂的聲響,跑動間,臉頰的肉跟著抖動。

待兩人風風火火掠過。

視線緩緩後移,才見柳溪然和漆小雪並肩而行,踩著從容的步調。

“早說了出門得講究分工,男生負責負重前行,咱們負責歲月靜好!”

柳溪然看到江凱和黃珂狼狽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

“不過他們為什麽這麽趕呢?前邊不是還排著很長的隊嗎?又不是通知還沒登記的旅客。”

漆小雪望著遠處擠向隊伍的狼狽身影,睫毛輕顫。

“對噢!”柳溪然捂著嘴笑出聲,“他們真是傻不拉幾的,笑死我了。”

呼——

呼——

江凱把澄澄輕輕放在地上,撐著膝蓋大口喘氣,轉頭用噴火的眼神剜向黃珂。

“大爺的!你個坑貨!說要趕不上了,這裏排隊這麽多人!你耍我啊!”

黃珂抹了把額頭的汗,憨笑著撓頭:

“我哪知道啊!還以為機長在駕駛室等著催命呢!沒事兒,就當跑步鍛煉了,正好我最近在減肥。”

“我們到大理的時候,差不多十點左右,還好租車行就在機場附近,取車方便。”

江凱掏出手機查看行程。

“開去古城一小時,放下行李剛好能趕個宵夜局。”

話音未落,黃珂喉結滾動,江悅澄也跟著抿了抿嘴唇,鼻尖還沾著幾粒麵包屑。

“明明剛吃飽,怎麽又有點餓了。別的我不奢求,隻求後麵幾天你們找吃的,別踩坑啊。”

“你不是減肥麽?”江凱挑了挑眉。

“減肥是持久戰,美食是即時爽!出來旅行還減肥,那也太掃興了!你哥們我,向來就不是掃興的人!”

黃珂看到柳溪然她們優雅地走來,與大汗淋漓的自己形成鮮明的對比,不禁熱臉貼冷臀,笑著說道:

“跟我們出來沒毛病吧,體力活我們全包了,你們就負責貌美如花。”

柳溪然眼波流轉,故意拖長尾音:"這話聽著,是真心話還是反諷呀?”

黃珂摸著自己的胸口,“天地良心!不就是兩個小行李嘛,我哎,威猛的爺們,不是吹,這點活兒小意思!”

“既然這麽說……”柳溪然狡黠一笑,衝江凱揚了揚下巴,"江凱,把你的包也給他,專心照顧澄澄就行。”

“在理!”江凱毫不猶豫地把包扔過去,“謝了,哥們!”

黃珂望著腳邊兩個隨身行李箱,加上江凱剛才扔過來的大包,以及自己的雙肩包……

不禁嘴角抽了抽。

自己吹出去的牛皮,跪著也要圓回來。

還好他們的大行李箱都拿去托運了,不然自己要累死!

他深吸一口氣,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聳了聳肩:“小意思!就當負重健身了!”

排隊檢票,隊伍緩緩前行。

黃珂肩扛手提,終於是順利登機。

身著天藍色製服和灰色絲襪的空姐款步上前,眼含笑意,“先生,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了,謝謝啊。”麵對漂亮空姐,黃珂還有點不好意思。

經濟艙的布局規整有序,六座一排,三座相連的排座間。

江凱自然地將江悅澄安置在靠窗位置。

漆小雪坐中間,自己坐在過道邊。

另一側,柳溪然優雅地將外套脫掉,露出裏邊緊身的毛衣和姣好的身材。

她睨了眼正費力塞行李的黃珂,笑著說道:“壯士,悠著點。”

“澄澄,之前坐過飛機嗎?”江凱係好安全帶後,對江悅澄問道。

他對閨女穿越之前經曆過的很多事都不清楚,所以每次問的時候,都是帶著一絲小心翼翼,開玩笑的語氣。

“嗯!坐過好幾次呢,有次是去看故宮博物館,還有去海邊……爸爸不記得了?”

江悅澄眼神清澈,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記得!我怎麽會不記得,我是擔心你不記得了,讓你回憶回憶。”江凱慌忙笑出聲。

一旁的漆小雪聽到父女倆的對話,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手肘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

“嗯?”

江凱看到漆小雪貌似要說什麽,於是把耳朵靠了過去。

“你說,澄澄會不會已經知道了什麽?手機也好,電視也好,年份時間明顯不對。”

漆小雪說話時將身體微微前傾,溫熱的氣息拂過江凱的耳畔。

江凱的視線落在女兒把玩舷窗遮光板的小手上。

“很有可能,不過她畢竟還是孩子,或許隻是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意識不到穿越到過去這種概念。別說她這麽小,若是我的話,恐怕也很難接受。”

漆小雪輕輕點頭,“那我們得更小心些,別讓她發現異常,盡量讓她覺得一切正常。”

“放心吧,現在她爺爺奶奶也來桂溪了,有更多人寵她,中間那段不好的回憶,總會慢慢淡去。”

飛機很快起飛,待上升至平穩飛行高度後。

江凱拿出平板和藍牙鍵盤,將小桌板放下,抓緊時間碼字。

網絡作家就是這樣,但凡有時間,就得爭分奪秒。

每天兩眼一睜,就欠讀者大佬幾千字。

若是在外邊,看到有人抱著電腦,像白領精英似的。

其實他不一定是白領,很有可能是碼農。

非代碼的碼,而是碼字的碼。

當飛機開始緩緩下降,氣流在機翼間穿梭出細微震顫。

身著製服的空姐輕步走來,半蹲在過道上,聲音溫柔而專業的提醒道:“先生,飛機即將降落,請收起小桌板,係好安全帶。”

“嗯,好。”江凱把平板放回包裏。

扭頭看到江悅澄蜷在漆小雪懷中,小臉緊貼著漆小雪胸前,嘴角還帶著甜美的弧度。

安全帶勾勒出略顯局促的姿勢,卻絲毫不影響她安然入眠。

而漆小雪戴著淺灰色眼罩,半躺在座椅上,左手輕輕搭在澄澄後背,右手始終與女兒十指相扣。

機艙頂的閱讀燈在她臉上投下柔和光暈,襯得那抹唇色愈發嬌豔欲滴。

江凱喉結不自覺滾動,心跳漏了半拍。

他的腦海裏開始反複浮現“親吻”的念頭,像隻撓心的小獸在心底亂竄。

心裏正這麽想著,江凱突然發現漆小雪這個睡姿沒有支撐,可能會有點難受,於是鬼使神差地將肩膀往前送了送。

迷糊中,漆小雪捕捉到這個恰到好處的支撐點,睫毛輕顫,無意識地調整姿勢。

帶著淡淡茉莉香的發絲掃過江凱脖頸,溫熱的側臉終於尋到舒適的落點,穩穩靠在他肩頭。

江凱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卻在心跳如擂鼓的慌亂中,嚐到了一絲隱秘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