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莊周鼓盆成大道(1/3)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無奈的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現在我的裝束與普通西域人沒有什麽區別,在這熱熱鬧鬧的集市中,非常不容易被發現。
我有些茫然地走著,不知道接下來會走到哪裏。
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二胖和薑若水他們,薑若水和南哥呂教授,體型正常,不容易認出來,但二胖體型肥胖,古代更不多見,還是比較好辨認的。
我仔細觀察著周圍的胖人,邊走邊看,讓我失望的是,雖然遇到了一些胖人,但都不是二胖。
“人生如夢!”
我忍不住有些感慨。
這個集市實在是特熱鬧,不光是西域風情,甚至摻雜了一些中土元素,比如說書唱戲的打把式賣藝的,吹拉彈唱的,簡直就是個大雜燴。
我走著走著,不覺得忘記了找人的煩惱,而是欣賞起這獨特的異域風情。
“富貴五更春夢,功名一片浮雲。眼前骨肉亦非真,恩愛翻成仇恨。
莫把金枷套頸,休將玉鎖纏身。清心寡欲脫凡塵,快樂風光本分。”
一個說書人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抬頭望去,這是一個戴著墨鏡,白胡子的老者,正在一個涼亭內說評書,旁邊兒可以喝茶,還有一大群人在聽說書。
茫茫人海,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他們,先聽會兒評書再說。
我也來了興致,在旁邊找了個座位開始聽評書。
這個茶廳聽書是不要錢的,但一旦喝茶就要錢,我是外來者哪有這裏的錢財,所以隻能聽書。
旁邊聽書的一個個都聚精會神,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外來者。
“這首《西江月》詞,是個勸世之言,要人割斷迷情,逍遙自在。且如父子天性,兄弟手足,這是一本連枝,割不斷的。
儒、釋、道三教雖殊,總抹不得“孝”“弟”二字。至於生子生孫,就是下一輩事,十分周全不得了。常言道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若論到夫婦,雖說是紅線纏腰,赤繩係足,到底是剜肉粘膚,可離可合。
常言又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巴到天明各自飛。”
那戴著墨鏡的老瞎子眉飛色舞,娓娓道來,說得正來勁,講的正是當年莊周成大道的故事。
我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津津有味地聽著,不知不覺也入了神。
這個故事很有趣,講的是莊周,也就是道家的奇人莊子年輕時候的故事。
“如今說這莊生鼓盆的故事,不是唆人夫妻不睦,隻要人辨出賢愚,參破真假,從第一著迷處,把這念頭放淡下來,漸漸六根清淨,道念滋生,自有受用。”
老瞎子接著說,這人年齡雖大,但頗為健談,滔滔不絕,口若懸河,隻講的周圍人全都著了迷。
故事名字叫莊子休鼓盆成大道,莊子休就是莊子,莊周,一日莊周做夢,夢裏變成蝴蝶後,分不清楚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自己,“子休”是他的字。
當莊周夢蝶後,莊子休拜老子為師,學會了“分身隱形,出神變化”的法術。
莊子先後娶了兩個妻子,第三
任妻子是齊國貴族之女田氏,頗有幾分姿色。
一日,莊子休出遊歸來,路遇一身著喪服的美貌少婦,用一把白扇子不停扇著一座新墳。莊子休感到很奇怪,上前打聽是怎麽回事。
少婦道:“墓中埋的是俺剛死的老公,我的丈夫生前和我非常恩愛,到死也舍不得和我分離。死前留下話說,如果我要改嫁,也要等到他墳上的土幹了之後才行。
我想這新築之土怎麽可能馬上就幹,所以隻好趕緊用扇子扇它,指望快點幹唄。”
莊子休聽了便道,“你一個弱女子這樣扇,這土什麽時候才能幹呢,還是讓我來幫你吧。”莊子休接過白扇,施起道法,隻扇了幾下,墳上的新土就幹了。
少婦為了感激莊子休,便把白扇贈給了他。
聽到這個有些逗比的女子,我心中充滿了憤怒,聽說這女的也太猴急了吧,難道等不了幾天?
不過轉回頭又一想,現在社會女性雖不像過去那樣三從四德,但按理說也應該有些操守,可惜事實是,很多女性把愛情當成兒戲,把婚姻當成兒戲,婚內出軌的情況屢見不鮮,甚至懷了別人的兒子,還要結婚。
看來評書說的有道理,自古以來這種行為就應該讓大家唾棄。
周圍的這些西域人,雖然沒有中原人那樣開化文明,也是議論紛紛,指責這個婦人的不守婦道。
那老瞎子聽到眾人反應很熱烈,有些得意地一笑,接著講下去,“那莊子心下不平,回到家中,坐於草堂,看了紈扇,口中歎出四句:
不是冤家不聚頭,冤家相聚幾時休?
早知死後無情義,索把生前恩愛勾。
回到家中喃喃自語,田氏來問,莊子如實回答,田氏聽罷,忽發忿然之色,向空中把那婦人千不賢、萬不賢罵了一頓,對莊生道:“如此薄情之婦,世間少有!”
莊生又道出四句:
生前個個說恩深,死後人人欲搧墳。
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田氏憤怒,將折扇撕得粉碎,吐了莊周一口,嚷道,那婦人不守婦道,你卻說些風言風語,連累好人。
莊子笑言:“莫要彈空說嘴。假如不幸,我莊周死後,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年紀,難道捱得過三年五載?”田氏大怒:“這樣沒廉恥的事,莫說三年五載,就是一世也成不得,夢兒裏也還有三分的誌氣!”
我和周圍人都已經被故事吸引住了,伸著脖子靜靜地聽。
那說評書的老瞎子察覺到了聽眾的表現,有幾分得意,接著講下去,“過了幾日,莊生忽然得病死了。田氏很傷心,她把莊子休的屍體裝在棺材裏,日夜啼哭不止。
死後沒幾天,有一個自稱楚王孫的青年小夥子來訪。他原來是慕莊子休之名前來拜師的,看到莊子休已死,也很難過,願意留下來替莊子休守孝。
相處數日後,田氏與楚王孫漸漸熟識,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愛,於是商量舉辦婚禮。
兩人把裝莊子休的棺材抬到後麵的破爛小屋,然後收拾房間辦酒席。
在即將洞房之時,楚王孫突然心痛倒地,田氏大
驚問道,出完孫說他本來就有此病,必須吃生人腦髓才能治好。
田氏想莊子休剛死不久,他的腦髓應該也可以用。於是找了一把斧頭去砍莊子休的棺材。”
我十分憤怒,心說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還沒幾天為了新歡就要劈屍體的腦殼,這種野蠻的行為比盜墓者還要殘忍三分,畢竟正宗的盜墓者是盜亦有道,不會輕易破壞屍體
其餘聽書的居民,也都是十分憤慨。
老瞎子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沒想到,剛把棺木砍開,莊子休就從裏麵坐了起來。
田氏驚慌,扶莊子休起來,走進她剛剛準備的新房。楚王孫卻不見了。莊子休看到新房、新衣,當然要問個緣由,田氏隻好胡亂敷衍兩句。
沒想到,這楚王孫就是莊子休變出來考驗田氏的。田氏羞愧難當,無言以答,最後隻好偷偷上吊死了。
田氏死後,莊子休一點也不悲傷。他把田氏裝入那曾經裝自己屍體的棺材。然後以“瓦盆為樂器,鼓之成韻,倚棺而作歌”:
大塊無心兮,生我與伊。
我非伊夫兮,伊非我妻。
偶然邂逅兮,一室同居。
大限既終兮,有合有離。
人生之無良兮,生死情移。
真情既見兮,不死何為!
伊生兮揀擇去取,伊死兮還返空虛。
莊子休歌罷,大笑一聲,將瓦盆打碎。取火將屋宇、棺木全部燒毀。然後遨遊四方,隨老子而去,最後得大道成仙。”
我們聽得很入迷,覺得很奇妙,到最後紛紛釋然,拍手稱快。
不過也有一女子表達了不滿,說道,“老先生,那女子固然可恨,但憑什麽莊周可以三妻四妾,而那田氏在莊周死後卻不能再嫁。
另外田氏縱然有過錯,已經死了,莊周卻唱歌,這實在是不通情理,沒有人性。”
我聽了也覺得有些道理,畢竟啊田氏是莊周妻子,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結發妻子死了他卻唱歌,這多少有些不妥。
“哈哈!”
那老瞎子仰頭一陣大笑說道,“這個問題問的好是,莊周唱歌大笑是因為已經悟道,已經了然生死。
生死一切隻不過是誤會而已,
莊周妻子最初是沒有生命的;混雜在混沌迷茫之中,慢慢產生了氣,氣又聚成了人形,人形又變成了生命。
現在人死了,隻不過是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罷了,從有形到無形,這就同春夏秋冬循環是一樣的。
現在她妻子不過是安寢於天地之間,死去隻不過回歸到了本質,回歸到了無形之中,因此沒有什麽可以悲傷的。
生死隻不過是自然變化而已。”
我聽完隻覺得這老先生隨口說的話,蘊含了極其深奧的生命奧義,但一時間又不知道怎麽理清,並沒有徹底領悟,隻有呆呆的在那裏沉思。
這個奇妙的世界,奇妙的樓蘭古城,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到底意味著什麽?
為什麽我失去了味覺,而且連續趕路連續狂奔並沒有感到饑餓,甚至也沒有感到疲憊。
難道我真的變成了鬼魂,真如那玄壁所說,死後可以進入一個神秘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