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記性了嗎?”
“這一身傷勢,若是靠你自己恢複,你幾百年內也別想痊愈。”
“我曾經多次告訴過你別去招惹群星。”
“祂的位格與權柄就在那裏,幹預現實世界隻是一種手段。”
在海邊一座造型古樸的尋常教堂裏麵,在穹頂之下的十字架前方,站著樸素溫和,穿著簡樸的白袍,胸前掛著一根十字吊墜,有著如嬰兒般清澈單純的眼眸的普通神父。
在神父的身邊,站著一位穿著黑色古典長袍,戴著同色尖頂軟帽,黑卷發,黑眼睛,寬額頭,瘦臉龐的年輕人。
此刻他正微低著頭,輕輕擦拭著自己手裏麵的單片眼鏡,時不時還輕哈一口氣在鏡片上,以便將眼鏡片擦得更加明亮幹淨。
“你的驕傲自信輕敵,總有一天會讓你再次步入死亡的絕境。”
“你所倚仗的不過是提前準備好的另一具重要分身,哪怕本體死亡,非凡特性與唯一性會自行遁走,然後在那具重要分身上重新複活。”
“愚蠢的把戲。”
“在群星的那座監獄裏麵,一旦你的本體死亡,非凡特性與唯一性將會被徹底留在那裏。”
“重新複活的你,將不再是天使之王的瀆神者阿蒙,而是一位尋常的序列2天使。”
神父娓娓道來的平淡語氣,讓邊上的年輕人眸光更加深沉,祂緩緩將水晶雕製成的單片眼鏡戴在自己的右眼上,嘴角微勾起一抹笑意。
“這不是一次很有意思的冒險嗎?”
“今晚差點就被送到星空上,群星的權柄還真是有意思啊。”
“真想將它偷到手。”
略帶調侃、嬉笑的語氣,完全不像剛遭逢劫難的落魄樣子。
“好運不會一直眷顧著你。”
“可我還始終活得好好的,你們不也借機更進一步了解群星了嗎?”阿蒙笑了笑,“這也算是我的功勞啊。”
亞當隻是平靜看著依舊抱著無所謂態度的阿蒙,緩緩開口:“父神曾經預言:你是狡詐之神,惡作劇之神,是末日來臨時的光。”
聽到父神這個稱呼,阿蒙收起臉上漫不經心的表情,神色冷峻盯著自己這位兄長。
“你懂得光的含義嗎?”
“不外乎幫忙拯救世界,不是嗎?”
“或許這樣的你根本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過度的期許,隻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這是父神留給我的預言,還輪不到你來質疑!”阿蒙的態度徹底冷了下來,“我也沒有興趣聽你在這裏長篇大論的說教,我隻會憑著自己的想法行事。”
“你的人性確實缺失嚴重,或許該暫時收走你的權柄與能力,讓你如同普通人一樣去體驗人生。”
聞言,阿蒙嘴角難以遏製笑意,一臉嘲諷看著麵前的亞當,“哈哈哈,人性?你也配跟我談人性?你自己還有半丁點人性嗎?”
亞當隻是沉默著,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你臨走之前,我再送你一句話,別去輕易挑釁群星的底線。”
“嗬,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阿蒙不屑撇嘴道。
“我即將順著時代浪潮成神,你自己在這段時間內安靜些吧。”
阿蒙隻是嗬了一聲,就轉身離開教堂,消失遠去。
“我的人性一直在關愛著你啊,我唯一的孩子。”
亞當微仰頭看著前麵,懸掛在玻璃下的十字架,發出一聲輕輕的喃語。
……
貝克蘭德,勇敢者酒吧裏麵,倫納德難得有時間來到這裏打發一下無聊的夜晚時間。
自從老頭離開之後,他就很容易有一種孤獨感,他將這種情況歸結為老頭依賴症。
白天的時候還好,到了夜晚,他忙活完紅手套小隊的工作後,就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麽。
偶爾的自言自語,也再沒有人可以回應他。
哈斯塔已經離開貝克蘭德,克萊恩那家夥一直神出鬼沒,連固定的位置都沒有,想要找他們一起聊天喝酒,無疑是奢望的。
“你該成個家了。”
這句話是安東尼大主教給他的友善建議,說他如今也算是事業有成,是時候可以考慮一下個人問題。
成家?
倫納德腦海止不住浮現起那個不老魔女的身影,差點嚇得他有了應激反應。
她似乎還在貝克蘭德吧?
倫納德隻是剛有了這個念頭,酒吧門口就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穿著黑色衣裙的塞拉菲娜小姐!
倫納德下意識低著頭,背過身子,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默默喝著杯中辛辣的酒水。
“一個人的長夜,是不是太過於無聊了呢?”
塞拉菲娜從門口進來,迎著酒客們驚豔的打量目光,很自然坐在倫納德身邊的位置上。
“嗬,還以為許久不見,你會變得成熟了,沒想到還是這麽單純幼稚啊。”
輕笑的語氣,右手白皙手指勾著透明酒杯,搖晃著杯中的紅色酒液,大紅的唇色,輕輕開闔,緩緩吐出足以迷死人的香甜。
“你並不需要這樣戒備,魔女也是一個正常的女人,而你是個正常的男性,雄性出於生物本能,自然會追逐著散發誘人氣息的雌性,這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情。”
此刻的塞拉菲娜如同一個鄰家大姐姐,正語重心長敦敦教誨道:“你自認為有用的壓抑,逃避,隻會讓你未來在深淵裏越墜越深。”
“這就是魔女玩弄人心一貫的把戲嗎?”倫納德終於說話了,他的神情看起來很平靜。
“這隻是很正常的聊天,並不需要什麽樣的手段,而且,我們有時候同樣很真誠,相比起來,你們才更加虛偽不堪。”
“嗬嗬。”倫納德隻是冷笑。
“你看起來很不服氣?”塞拉菲娜微挑眉,將手裏的酒杯放在吧台上,嫣然一笑道:“當我看上一個男人的時候,我會真誠邀請他跟我渡過甜蜜的一夜,哪天不喜歡了,我會毫不猶豫將他一腳踹開。”
“因為我忠誠於自己的內心,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而你,你們呢?”
“明明心裏麵喜歡得緊,嘴上卻要說著言不由衷的話,想要卻不敢直言說出來,隻能通過壓抑自己的內心想法,來讓自己成為符合大眾道德標準的正經人。”
“看看貝克蘭德這座希望之都,晚上有多少夫妻正同床異夢,想著各自的小情人呢?”
“他們白天的時候還要擺出一副恩愛有加的模樣,嘖,這是何等的虛假啊。”
倫納德沒有回答,隻是將酒杯裏麵剩餘的酒喝完,然後起身結賬離開。
再待下去的話,他可沒有自信一直保持著冷靜。
在他起身要走的時候,塞拉菲娜湊到他耳畔低語一聲道:“你敢說自己從來沒有想到跟我上床的事情嗎?”
倫納德沉著臉,一言不發離開。
等他走出酒吧大門,街道上吹來涼爽的風兒,才讓他煩躁的內心得到些許慰藉。
妄念,妄想,這是一個正常人難以避免的。
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為有別於野獸完全遵循本能的克製。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克製有錯,也不認為塞拉菲娜所說的是正確的,他隻是還無法完全平靜麵對這位不老魔女。
攔了一輛馬車,倫納德回到自己家裏,在馬車上這段時間,他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
前往盥洗室泡個澡,就回房躺在**休息。
“老頭,魔女可真是纏人啊。”
倫納德下意識在心裏麵低語一句,可很快他就回過神來,老頭已經遠去,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嗬嗬,我看是饞人吧?”
“狗屁,我是那種人嗎?”倫納德下意識爆粗口反駁道。
等等,剛才好像是老頭的聲音?
倫納德一下子驚得從**跳了起來,他左右看了看幾遍,又在心裏麵小聲呼喊道:“老頭,真的是你回來了?”
“除了我,誰還肯回到你這具瘦巴的身體裏麵。”
依然是跟之前一樣的嫌棄語氣,倫納德心中大喜,可他又很快警覺起來,生怕這是阿蒙來愚弄他的手段。
“警備性還不錯,就是實力依舊不怎麽樣。”
“老頭,真的是你?”
過了好一會兒,倫納德才漸漸習慣老頭回到自己體內的事實。
“老頭,你是什麽時候回到我體內的?”
“在你跟那位不老魔女聊得火熱之前。”
“……”
“有一點她說的還是挺對的。”
“一直壓抑自己,並不能讓你獲得真正的解脫與自由。”
“克製,也是一種人生修行。”
倫納德露出一副已經看透一切世情的神情。
“自欺欺人。”帕列斯嘲諷一句,繼續道:“你之所以麵對那位不老魔女時一直處於心理下風,就是因為你無法坦誠麵對自己內心的欲望。”
“那你說該怎麽辦?”
“跟她上床,然後等她一腳無情將你踹開,你自然就不會再對她有什麽心思了。”
“滾!”
倫納德回複得言簡意賅。
“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這是很好的解決辦法,而且,你以為隻要你想,她就會跟你纏綿一夜嗎?”
“別傻了,她們可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你越是急色,她反而會故意吊著你。”
“跟魔女之間的切磋可是很有益於成長的一件事,嗯,各個方麵的意義上。”
倫納德懶得再搭理越說越荒唐的老頭,不過心裏還是暖洋洋,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