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期間的大海,沒有往日熱鬧的航線,隻有零零散散的幾艘小船,因來不得及按時返航,隻能結伴在大海上渡過一個新年。

年老的漁民坐在船頭垂釣魚兒,年輕的小夥子則在船尾放下漁網,準備撈一網大魚,好給今天的晚餐加餐。

沒有太陽庇護的大海,暗沉無光,四野寂靜無聲,連魚兒在網中的撲騰聲更顯得格外清脆有力。

兩盞掛在桅杆上與船艙門邊的漁燈,朦朧的光芒根本無法驅散周圍的越來越濃重的黑暗。

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老漁民,早已經習慣大海黑暗的一麵。

當幾艘漁船上的漁民聚在一艘稍大一點的船上,迎著微微翻湧著浪潮,在船艙裏麵愜意吃著美味魚湯,一聲聲似是某種龐然巨物的低鳴聲從遠處黑暗的海麵上傳來。

是巨大的鯨魚,亦或者自深海而來的奇特不知名的海獸?

船艙裏的人呆愣片刻,其中幾個人走出船艙,來到船頭一窺究竟。

他們不敢打開遠光燈,以免吸引龐大海獸的注意力,或是引來同樣在海上尋覓獵物的海盜們。

視線受阻,他們無法窺探清楚,可那一聲聲低鳴聲卻在逐漸靠近。

就在幾人心情惶恐的時候,有人喊了一句,這好像是大型戰艦開動的聲音。

年老的漁民,也立即想起當初魯恩王國的鐵甲艦在海麵航行時,似乎就是這樣的聲音。

可不對啊,魯恩王國在北麵,而這聲音卻是從南麵而來。

南麵……南大陸?

“快!將船上所有的燈光都熄滅!”年老的漁民壓著嗓子,急切喊道。

幾個精壯小夥子立馬順著臨時鋪好的夾板,返回各自的船上,將所有亮起的漁燈熄滅。

隨著最後一點光源的消失,大海上越發顯得黑暗,目不視物,黑暗滋生的恐懼化作跗骨的陰靈讓小船上的人不禁瑟瑟發抖起來。

他們不敢發出聲音,甚至連吞咽口唾沫都顯得小心翼翼。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聽見那疑似大型戰艦開動的聲音從他們附近的海域經過。

隱隱穿過海麵的燈光,並未蔓延到他們所在的海域。

穿行而過的戰艦持續一個多小時,才最終停止。

“出大事了!”年老的漁民臉色慘白如雪,根據戰艦穿行而過所耗費的時間,大致可以算出這一支艦隊的規模。

這絕對不是什麽巡邏船隻,而是一整支足以攻陷大片國土的戰艦大軍!

他們是費內波特王國的漁民,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航線,就隻有費內波特王國以及魯恩王國的迪西郡。

“戰爭要開始了!”

……

今晚的貝克蘭德,依舊熱鬧非常,新年的喜慶還未完全褪去。

郊外,紫菀莊園內,奧黛麗正坐在二樓的婚房內,陪著自己的母親應付招待那些貴族夫人與貴族小姐。

“你確實是最配得上他的選擇,願你們的未來如今晚的星空,永遠璀璨耀眼。”

奧黛麗下意識看向說出這句祝賀話語的人,因為她從這裏麵聽到那濃濃的羨慕與哀傷。

是格曼妮夫人,今晚的她盛裝出席,豔麗多情嫵媚,哪怕在一群貴族夫人裏麵,她的存在也是格外的出挑。

隻是她的眼裏,蘊藏著深深的哀傷,正用一種羨慕的目光看著自己,似是在幻想著此刻穿上這套婚紗的人是她自己。

奧黛麗曾聽自己的大哥希伯特說過一兩句關於格曼妮夫人的存在,隻是那時候的她並未當一回事。

現在看來,這位格曼妮夫人真的很喜歡哈斯塔先生。

見到奧黛麗的目光望來,格曼妮夫人收起眼底深處的哀傷,露出一抹動人心弦的笑容。

奧黛麗沒有讓自己露出同情以及勝利者的驕傲情緒,隻是不動聲色又移開視線。

等她的視線再掃過去的時候,格曼妮夫人已經離開房間。

奧黛麗在房間裏麵待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在霍爾伯爵夫人的陪伴下,離開房間,回到一樓的宴會大廳。

目光微微掃過,她就看到被自己大哥、格雷克、格萊林特等人包圍在中間灌酒的哈斯塔。

“哈斯塔,當初你還婉拒我為你們牽線的好意,現在在一起了,總該多喝幾杯酒吧?”格雷克說著話示意格萊林特將哈斯塔的酒杯倒滿。

“哈哈哈,格雷克如果你想在今晚灌醉我的話,那我隻能說你還得多練練酒量。”

哈斯塔喝完這一杯酒,目光看向換了一套新衣服,正走下樓梯的奧黛麗,很自然走過去,牽起奧黛麗的小手,麵向所有賓客說了些場麵話。

很快,舞會開始,哈斯塔與奧黛麗很自然在中心位置,在眾人的目光中起舞。

“還記得上一次跟你跳舞時的情形。”哈斯塔貼著奧黛麗的耳垂低語著。

“哈斯塔先生,就是在那個時候動了心嗎?”

“應該在更早的時候。”

“那是在什麽時候?”奧黛麗一雙眼睛明亮幹淨,閃動著好奇與期待的光彩。

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很喜歡問這個問題?

哈斯塔心頭微顫,莎倫也曾經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可以肯定的是,第一次見到莎倫時,他就對莎倫有著極大的好感,說是喜歡也不為過。

至於奧黛麗,初見時,他並未有什麽喜歡的情愫。

具體什麽時候喜歡,他還真的記不清了。

“在你喜歡上我之前。”

“哈斯塔先生,你不老實。”奧黛麗一眼就看出哈斯塔這句話裏麵的想法。

“那請問奧黛麗小姐,你又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眼前的未婚夫呢?”哈斯塔輕輕摟緊奧黛麗的腰肢。

奧黛麗自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略帶調皮道:“你猜。”

當第一支舞結束後,哈斯塔就牽著奧黛麗暫時離開人群,來到人跡罕至的後花園,隻有蘇茜跟了過來。

得以自由活動的奧黛麗,心情格外的舒暢,她蹲下身子,幫蘇茜整理一下脖頸處帶歪的粉色蝴蝶結,這是來自於休的主意。

她側著身子,輕輕撫摸著蘇茜的腦袋,似是刻意避開哈斯塔的目光。

正如蘇茜之前所說,她還是沒有習慣跟哈斯塔先生之間的關係轉變,哪怕是在稱呼上,她也是習慣稱哈斯塔為哈斯塔先生,而不是更為親密,隻屬於伴侶間的稱呼。

“奧黛麗。”

“嗯。”

聽到哈斯塔的聲音,奧黛麗的心跟著跳了一下,盡管這隻是很尋常的一句話稱呼,可帶給她的感覺卻格外的強烈。

“汪!”

蘇茜大喊一聲,迅速脫離奧黛麗的撫摸,融入陰影中消失不見。

沒有蘇茜緩和氣氛,奧黛麗也隻能站了起來,盡量用平靜的目光看向哈斯塔,隻是那眼睫毛輕輕顫動著,顯示她內心的不平靜。

“奧黛麗,我並不介意你一直稱呼我為哈斯塔先生。”哈斯塔看出奧黛麗惆悵茫然的心緒,知道她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奧黛麗眼眸微微亮起,緊張的心情也好轉了些。

“當然了,你如果願意稱我為,我的丈夫、親愛的、我的愛人、我的心這類親密稱呼,我也很歡喜。”

“哈斯塔先生!”奧黛麗稍微提高下聲線,臉頰的紅暈都快擴散到耳垂。

“怎麽了,親愛的?”哈斯塔故作疑惑道。

“……”

奧黛麗支吾一會兒,然後笑出聲來,瞥了哈斯塔一眼,嬌柔道:“我不管,我隻喜歡哈斯塔先生這個稱呼。”

“親愛的,我一向很尊重你的意見。”

“……”

奧黛麗又差點繃不住了,最後羞惱拍了一下哈斯塔的胸膛,讓他不許再這樣逗弄自己。

兩人在花園裏待了十幾分鍾,奧黛麗緊張的心情逐漸散去,臉上露出明媚甜美的笑容。

相比於那些親密如丈夫、親愛的、我的愛人、我的心這類親密稱呼,她還是最喜歡哈斯塔先生這個稱呼。

或許不夠親密,但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