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太陽暖洋洋灑落,金黃色的光芒熏得人昏昏欲睡,哪怕是貝克蘭德上空所籠罩的灰霧,此刻也比以往薄弱許多。
艾薩拉蜷縮在哈斯塔的懷抱裏麵,嘴裏的小魚幹才吃了一半,原本撫摸自己腦袋的主人的手掌停了下來,它仰望一眼,發現自己的主人雙眼閉起,似是沉睡過去一樣。
“喵?”
艾薩拉小聲呼喊一聲,並未得到什麽反應。
這時,莎倫從鏡子裏麵出來,朝著艾薩拉招了招手,艾薩拉輕輕從哈斯塔懷抱裏跳下,生怕驚擾自己主人的熟睡。
“喵。”
莎倫彎腰伸手將艾薩拉抱了起來,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逗弄著它。
夢境裏麵,哈斯塔與克萊恩、倫納德再次聚首,克萊恩表明自己已經向黑夜女神尋求隱秘庇護,可以開始準備行動了。
想要釣出阿蒙的主分身並不難,那位雅各家後裔,半神級別的偷盜者途徑非凡者,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哈斯塔那個時候之所以插手,就是想要將他留著後用,同時也是不想讓阿蒙這具分身吞噬非凡特性,增強實力。
“克萊恩,你果然是女神的眷者。”
克萊恩聽出倫納德語氣裏麵毫不掩飾的嫉妒,他微笑頷首,在胸前點了四下,繪出一片緋紅之月,“讓我們讚美女神吧。”
倫納德隻是靜靜看著克萊恩轉移話題的伎倆,“你確實應該好好讚美女神,否則你的虔誠可對不起女神對你的鍾愛。”
“一切都是女神的旨意。”
克萊恩露出一副教堂主教的虔誠表情,讓倫納德想挑刺都沒辦法。
哈斯塔麵帶笑容,看著倫納德與克萊恩之間的友好互動。
之前聽到倫納德給克萊恩的傳話,他就知道黑夜女神正在加緊幹預克萊恩的事情,讓克萊恩不得不向祂尋求幫助。
就跟自己拿著小魚幹逗弄艾薩拉一樣,女神同樣也不想自己家養得白白胖胖的貓咪被群星拐走了。
如果克萊恩轉而尋求群星的幫助,哈斯塔同樣有能力隔斷阿蒙主體與分身之間的聯係。
哈斯塔看了一會兒,說道:“晚上再行動吧,那才是最適合的時間。”
“哈斯塔先生打算親自出手嗎?”
這個問題,克萊恩與倫納德都很好奇,他們都還沒有見識過哈斯塔的能力,而哈斯塔卻對他們十分了解。
“我會請來一位合適的幫手,祂同樣很擅長偷盜者途徑的非凡能力。”
“好吧。”倫納德覺得有點可惜。
結束通過威爾搭建起來的夢境,哈斯塔睜開雙眼醒來,原本蜷縮在自己懷裏麵的艾薩拉,此刻正趴在莎倫的肩膀上,而莎倫正站在前方幾步遠的陽台俯瞰著遠方的貝克蘭德風景。
哈斯塔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身子靠著扶手椅的椅背,就這樣默不作聲看著莎倫。
近來這段時間,他一直嚐試幫助莎倫進一步扮演木偶,可惜莎倫害羞,臉皮薄,總喜歡藏在鏡子裏麵刻意躲著他。
“你今晚要出去?”
“不,我會留在家裏。”
莎倫好奇回過身來,漂亮的眼眸中透露著好奇。
“總有一些事情可以讓其他人代勞,太累了可不好。”哈斯塔笑著又道:“我還得幫你進一步學會克製。”
“不用。”
“遵循本心,才能在非凡道路上走得更遠啊。”
“這就是我的本心。”
“唉,艾薩拉別光顧著偷聽,偶爾也要幫你的主人說幾句好話。”
“喵。”
又與莎倫打趣幾句,哈斯塔就起身離開陽台。來到自己二樓的書房裏麵,將盛裝著008的筆盒打開。
“嗚嗚嗚,尊敬的主人,您終於想起我了!”
008很是開心在空白紙上轉著圈圈。
“或許有人比我更想你。”
“那是別人的事情,我隻在乎主人的態度。”008又在紙上寫下一行字,“當然,我也很願意聆聽來自莎倫小姐的指示。”
“嘖,真是聰明啊。”
“我隻是關心主人身邊的一切事物,主人所喜歡的,就是我要討好……守護的。”
哈斯塔慢條斯理看了眼十分上道的008,輕輕頷首,“看在你這麽誠懇的份上,我再幫你一次。”
……
深夜,伯克倫德街馬赫特議論的家裏。
海柔爾的心情很不錯,她的老師最近不僅沒有發瘋,反而還教會了她許多神秘學知識。
這讓她明白了魔藥的本質,掌握消化魔藥的方法,並得到晉升解密學者的機會。
現在的她,已經是一位序列7的非凡者。
她正朝著序列4的半神,一步步邁進,深入神秘世界的大門裏麵。
想到這裏,她看見沙發毛皮墊子上的老師,那隻灰色老鼠正抬起自己的右爪子,按了按右眼的單片眼鏡,然後繼續翻閱著一張記載最新新聞的大報紙。
對於眼前這一幕,海柔爾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隨著牆壁上壁鍾的時間一點點流逝,窗戶外麵響起一陣吱吱的老鼠叫聲。
海柔爾眉頭微皺,正準備打開窗戶,將其他煩人的老鼠趕走,這裏隻能是她老師一個人的安息之所。
卻見自己的老師放下手上的報紙,似是喃語一句,“如此美味的誘餌,確實很讓人心動,可惜,我並不是一個人。”
海柔爾打開窗戶,看見窗戶外麵停留著一隻與自己老師差不多一樣大小的灰老鼠。
她的目光遲疑了會兒,打量一眼外麵灰老鼠,又偷偷打量一眼自己的老師。
來回比較一番,她似是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麽東西碎開,腦海中也多了不少有關這段時期的記憶。
可很快,她雙眼又迷茫起來,然後將窗戶擺放的一小盆花端起,砸向那隻灰老鼠,引得它氣憤不已,雙眼通紅。
可未等它做點什麽,海柔爾已經開始驅使著因花盆落地引來的保鏢們,讓他們去趕走那隻與自己老師一模一樣的灰老鼠。
沙發那隻戴著單片眼鏡的灰老鼠,挑眉掃了一眼,正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安插在窗戶外麵的眼線們,正在逐一消失。
更準確來說,是被人一一所取代。
祂試著推演什麽,卻發現自己並無法從外麵分身的消亡中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黑夜的隱秘……”
阿蒙輕嗬一聲,似是嘲弄,又似在忌憚什麽。
“既然這樣,我就來看看你們準備了什麽。”
一條條透明小蟲從祂的身體裏麵鑽了出來,向著四麵八方遊走,隨即消失不見。
此時的海柔爾眼裏的迷茫逐漸退去,屬於那一晚的記憶被歸還回來,清楚記起那一晚發生的事情。
她再次看向沙發,自己的老師,那隻灰老鼠時,眼神驚恐萬分,她看見那道戴著單片眼鏡的可怕身影,那是她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啊!”
她發出一聲驚懼到極限的叫聲,連忙跑到房門前,拉開門把手逃了出去。
房間外麵,正端著食物走來的女仆,將食物放下,從上衣口袋裏麵掏出一副黑色邊框的單片眼睛,嗬了一口氣,用自己的衣角擦了擦鏡麵,然後戴在眼眶上。
見到這一幕,海柔爾瞳孔陡然放大,身體發軟,貼著冰冷牆壁,踉蹌離開這裏。
她來到自己母親休息的房間,想要提醒她快點跟自己離開這裏。
卻看見自己的母親,莉亞娜夫人正微笑看著她,然後緩緩戴上一副鑲著金邊與表鏈的單片眼鏡。
海柔爾被嚇得後退幾步,撞碎了擺放在門口的一隻花瓶,哢嚓碎裂的聲音,引來她的父親,馬赫特議員。
他的右眼上也戴著一片水晶雕成的單片眼鏡,並且麵露微笑看著自己。
而這隻是一個簡單的開始。
以這裏為中心,不論是家裏麵的女仆、保鏢、廚師都一一變成阿蒙的形狀,連花盆裏麵的蟲子,路過的蟑螂,搜尋食物的老鼠們,此刻都化身成阿蒙,並且還在不斷往外蔓延著。
從伯克倫德街39房屋,逐漸往其他房子蔓延而去。
像是一場感染性極強的瘟疫在夜色的掩映下開始不斷擴散。
……
以秘偶前來探查,並通過灰霧觀察這裏情況的克萊恩,眼裏掩不住震驚的神情。
瀆神者阿蒙,實在太過於可怕,竟然可以在無聲無息間輕易取代別人的身份,還能以極快的速度進行蔓延。
可憐的海柔爾,這樣一位單純善良的女孩,卻要遭遇這樣恐怖的苦難。
觀察一會兒,克萊恩回到現實世界,走出盥洗室,右手握著一枚黑色寶石雕成的勳章。
這是阿裏安娜女士為他提供的隱秘庇護,關鍵時刻,還可以通過向這枚勳章進行祈禱,請求阿裏安娜女士的幫助。
就在這時,克萊恩突然感覺到自己那一具負責觀察的秘偶被人奪取,靈體之線被斬斷,徹底失去感應。
克萊恩一點也不慌,因為這一點,他們也早已經預料到了。
此時,伯克倫德街160號房屋,主臥室的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開門的正是克萊恩剛剛失去的那一具秘偶“贏家”恩尤尼。
他一步步走了進來,然後緩緩從自己衣物口袋裏麵掏出一片水晶般的單片眼鏡,慢悠悠夾到右眼眼窩上麵。
他望向房間裏麵的道恩·唐斯泰,嘴角一點點翹了起來:“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