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

威爾有點久違通過千紙鶴進入哈斯塔的夢境裏麵。

“白天就開始睡覺,你是遇到什麽緊急的事情嗎?”

威爾穿著一身因蒂斯風格的休閑裝,模樣比哈斯塔離開貝克蘭德時,稍微長高了些。

“是你要有麻煩了。”

“嗬,隻要你們都不來煩我,我就什麽麻煩也沒有。”

哈斯塔微挑眉,“也是,那就不打擾你了,祝你接下來依舊好運。”

“等等。”威爾急忙攔在哈斯塔麵前,臉上露出討好般的笑容,“好久沒有聯係,就留下多聊幾句嘛。”

“那我們來聊聊近期貝克蘭德有什麽新款的冰淇淋吧。”

“……”

威爾歎了口氣道:“我還是一個小孩子,你至於跟我較勁嗎?”

“嘖,都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東西了。”

哈斯塔調侃一句,就將烏洛琉斯正在前往貝克蘭德路上的事情告訴了威爾,並且特意囑咐他,烏洛琉斯已經很肯定他就藏身在貝克蘭德。

威爾眉頭皺起,抱怨道:“該不會是你將我賣給那條蠢蛇了吧?”

“除我之外,你不是還跟其他人有所聯係嗎?”

哈斯塔沒有將話說得太明白。

“唉,坎坷命運的人是他,怎麽轉而又牽連到我身上。”威爾年輕的麵孔歎了一口八十歲老人的氣,“又要跟那條蠢蛇玩捉迷藏了,真討厭啊。”

見威爾並不怎麽在意,哈斯塔也就結束夢境。

群星殿堂上,哈斯塔開始思考如何處理克萊恩的事情。

眼下烏洛琉斯前往貝克蘭德,正是放走克萊恩的好機會。

隻是在放他離開之前,可以再跟他聊會兒天,順帶敲打一下他,讓他以後小心一點行事。

這一次要不是恰好遇到自己,克萊恩不是死在烏洛琉斯手中,就是死在A先生手裏。

真要是這樣,也不知道詭秘之主是會直接從克萊恩體內蘇醒,還是會從源堡上麵重新投入一個新的試驗品。

……

夜裏,天上星光燦然。

白天翻湧的浪潮也已漸漸平息下來,寧靜又溫和。

克萊恩坐在船尾位置,強忍著饑餓,手持釣竿望向海麵浮標。

不知道是不是餌料的問題,這魚就是死活不肯上鉤。

要是再沒有魚兒上鉤,他又得繼續挨餓一天。

自從上了這艘船,A先生每天就是守在船艙門口,防止他偷溜進去,也不允許他離開船尾,離開視野範圍外。

一開始他還覺得這是好事,最起碼性命有點保障。

可A先生對他不管不顧,更別說幫他準備食物。

他也不敢當著A先生的麵進入灰霧之上讓正義小姐送來美味的食物。

隻能小心翼翼拿起邊上的魚竿,想通過釣魚來維持基本的食物需求。

可這魚就是死活不肯上鉤。

前世他也常常在一些社交網絡上看到釣魚佬一整天空軍的言論,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空軍。

守在船艙門口的A先生眼眸開闔,輕掃了克萊恩一眼,嘴角泛起一抹嘲笑。

沒辦法本事生存的人,活該餓肚子。

他在船上這段時間,基本幾天進食一次,他隻需要一些魚的血液,就足夠維持自身日常消耗。

他釣魚很簡單,用自己的肉當餌料,很輕鬆就能釣起十幾斤的大魚。

它們吃自己的肉,自己喝它們的血,這很公平。

撲通!

落水聲突兀傳來,A先生又往船尾位置掃了一眼,原本還在釣魚的克萊恩,此刻已經不見蹤影。

他並沒有起身去尋找,也不在意克萊恩是否在這個時候逃走。

愚蠢又無能的人可沒有生存下來的價值。

這片海域,是被列為不能靠近的禁區,基本不會有船隻經過。

想要通過遊泳離開,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過了好幾分鍾,船尾上又傳來東西落在甲板上的聲音。

是克萊恩渾身濕漉漉將一條七八斤重的魚丟到甲板上。

他微喘了一口氣,用留在甲板上的紙張化刀,劃破這條魚的肚子,將肝髒等東西掏空,又用木桶裏麵的海水衝洗幹淨,然後一刀刀將魚肉切成薄薄的生魚片。

可惜沒有芥末也沒有醬油,隻能湊合吃吧。

克萊恩暗歎一聲,瞥了一眼依舊盯著這裏的A先生,不禁背過身子,慢慢享受自己遲來的晚餐。

深夜時分,海上的冷風夾帶水汽,讓衣服還沒有幹透,蜷縮在桅杆後麵的克萊恩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在與A先生的戰鬥中,他就被對方的疾病能力所影響,身體本就虛弱,如今加上海風吹拂,他的身體更是難以久撐。

腦袋暈沉,鼻子不通氣,渾身又冷又濕,隻能通過身體肌肉的抖動,來產生一些熱量。

目光不自覺望向可以遮風避雨的船艙,但連A先生都隻能守在門外,他就更沒有資格進入裏麵休息,盡管這船上的房間有不少。

看了一會兒,他將目光轉移到頭頂星空。

今夜難得沒有黑雲籠罩,天上群星的光芒格外明亮,哪怕沒有緋紅之月,它們也依然可以照亮整片星空。

在星光璀璨中,白天見到的那位神秘人又再次出現。

克萊恩渾身抖了個激靈,神智立刻清醒了許多。

但他沒有出聲驚擾。

星光璀璨卻不晃眼,灑在那個人身上,聖潔又威嚴。

邪神?真實造物主?

這真的可以對上嗎?

克萊恩心中感慨一句,又馬上壓下這種想法,眾所皆知,這類邪神最會隱藏自己的真容,總是會以一個比較讓人信服親切的形象出現。

那道身影似是察覺他的注視,緩緩降臨到甲板上。

一直守在門外的A先生立刻精神起來,來到邊上,一副隨時聽候差遣的模樣。

“我這裏有一副塔羅牌,你們要試試自己的命運嗎?”

哈斯塔說著話,二十二張塔羅牌分別蓋住正麵,漂浮在半空中,呈現一個圓圈形狀。

不,我一點也不想。

克萊恩下意識就想要拒絕,他現在還記得自己剛來這個世界時,曾經做過一次塔羅牌占卜,自己抽到的就是愚者牌,後來自己也確實跟愚者牌一直糾纏不休。

這要是當著這位神秘人的麵抽中那一張愚者牌,祂會不會就看出自己就是那位神秘的愚者?

可碰觸到神秘人的目光時,克萊恩就知道自己今夜絕對逃不過這一劫,隻能咬牙起身,走近幾步,硬著頭皮跟A先生各自抽了一張塔羅牌。

沒有任何意外,他抽到的牌就是愚者牌!

克萊恩腦子嗡嗡作響,不自覺舔了一下發澀發幹的嘴唇,臉色瞬間蒼白許多。

這與邊上抽中倒吊人牌,高興雀躍的A先生形成鮮明的對比。

“倒吊人,犧牲與背負,你是一位虔誠的信徒。”

哈斯塔再次肯定A先生的信仰,這讓A先生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著。

接著,哈斯塔的目光投向神情有點呆滯的克萊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愚者牌,略帶笑意道:“愚者,一個新的開始,一段新的旅程。”

克萊恩渾身僵直,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剛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對方念到愚者這個單詞時,好像特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下去。

難道祂已經看穿自己所隱藏的真實身份?

想逃!

這是克萊恩此刻心中唯一的念頭,但他又清楚明白,除非對方放行,不然他絕對無法離開這艘船。

他隻能勉強擠出笑容道:“很不錯的一張牌,我很喜歡。”

哈斯塔沒有再說話,收起二十二張塔羅牌就消失不見。

扒馬甲的事情就先到這裏,要是繼續談論下去,估計克萊恩自殺的心情都有了。

還是給愚者先生留下最後一塊遮羞布吧。

A先生也離開了,又繼續守在船艙門口。

克萊恩邁著幾乎沒有知覺的雙腿回到原先的位置上,重重歎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太刺激了,他的小心髒都快受不了了。

要是再來一兩次,他覺得自己的心髒會因為無法承受壓力而自己裂開。

……

克萊恩在船上生活第四天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越發虛弱,休息與食物更是在不停摧殘他的身子。

這一天的下午,附近海域剛好有船隻經過,克萊恩眼眸陡然發亮,下意識看了一眼A先生。

對方沒有殺他,又將他帶離荒島,應該是有意幫他一把。

“你要永遠記住這是主對你的恩賜。”

說完,A先生就將克萊恩趕下船,任由他搭乘那艘船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