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巴德副院長不在場的時間,休開始發揮她的專業能力。

“這串鈴鐺真的是你從外麵撿來的嗎?”

休淡漠的語氣裏帶著不容人拒絕與撒謊的威嚴。

她在動用自己身為仲裁人的非凡能力。

艾米怯怯回答道:“是的,我一個月前在山腳下撿到的,很多人都可以為我證明。”

“你覺得達恩院長這個人怎麽樣?”

“很壞,他經常不給我們飯吃,還總是威脅著要將我們關進地下的禁閉室裏麵。”

“那巴德副院長呢?”

“巴德院長是個好人,他對我們很好,總是很照顧我們。”

“濟貧院裏麵有什麽人平日裏比較古怪嗎?”

艾米想了想才道:“達恩院長,他很喜歡做夢。”

休來了興趣,“達恩院長喜歡做什麽夢?”

終於能夠聽到這個問題後續的哈斯塔也認真起來。

“他總是夢到在土裏挖個坑把金幣種進去,然後就可以長成一棵掛滿金幣的黃金樹。”

“……”

休與哈斯塔都被這個回答所驚呆,這種發財夢,他們曾經也幻想過啊。

“早晨醒來時,他都會因為黃金樹的突然消失而憤怒,他會大聲咒罵我們是小偷,偷走屬於他的金幣。”艾米又補充了一句。

“……”

休臉色古怪,她還以為能從達恩院長的夢境裏麵窺探到一些不尋常的地方,可這就是一個極度貪財的人的夢中幻想,沒有什麽值得可疑的地方。

哈斯塔沉思一會兒道:“那達恩院長有做過將小孩子埋進土裏麵的夢嗎?”

佛倫講師臉色微變,震驚看著哈斯塔,他想起之前自己老師說過濟貧院多次將小孩子埋進土裏麵的殘忍事情!

休也微微睜大眼睛,聽得更加認真了。

“我隻記得他曾經憤怒喊著偷金幣的小偷就應該埋進土裏麵,好讓他的黃金樹結出更多的金幣。”

“達恩院長真的這樣說過?”休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測。

“嗯,很多人都聽見了,我們私底下還嘲笑隻有像他這樣貪財的人埋進土裏麵才有可能種出掛滿金幣的黃金樹。”艾米的語氣十分肯定。

休走到哈斯塔身邊,悄悄問了一句,“達恩院長真的做出這種殘忍的事情?”

“隻是有這個可能。”

“太可惡了!他怎麽能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休憤怒攥緊拳頭,心中更加懊惱自己當時怎麽沒有看好達恩院長,反而讓他給跑了。

哈斯塔克製著心中憤怒,又冷靜問道:“平日裏,達恩院長與巴德副院長兩個人的關係怎麽樣?”

艾米低著頭思考了很久,才小聲道:“達恩院長有很多次說要解雇巴德副院長,有一次很生氣的時候,還說要將巴德副院長永遠關在禁閉室裏麵,讓他當一輩子的囚徒。”

“達恩院長那次是因為什麽事情在生氣?”

“不清楚,我隻記得那天達恩院長的脾氣很差,很多人都挨了他的懲罰。”

哈斯塔正準備繼續問下去時,不遠處巴德副院長與警員就領著一個明顯比艾米高出半個頭的男孩走來。

經過一番詢問,那個叫做西蒙的男孩昨晚確實搶走艾米的鈴鐺,並且偷偷溜了出來,但他最終沒有膽量嚇唬麗薩大媽,而是跟今晚的艾米一樣,躲在盥洗室度過了一個晚上。

“這樣就好。”

休很明顯鬆了一口氣,將收上來的鈴鐺還給了艾米,警告他大晚上不要出來亂跑,更不要隨意晃動鈴鐺,以免驚擾別人。

兩位警員也把艾米跟西蒙口頭教訓一頓,然後就讓巴德副院長領他們回去休息。

今晚疑似鬧了個誤會,兩位警員也沒有多待,等巴德副院長將人送回宿舍後,就一起離開這裏。

鐵門再度上鎖,一切又歸於平靜。

兩位警員與巴德副院長各自回去休息,哈斯塔三人則先回到他的房間裏麵小聚一下。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休沉著臉,揮舞手中三棱刺敲了敲桌子。

“那是一位叫做老傑夫的人告訴我老師的……”佛倫講師穩定發揮他講故事的能力。

休聽完很生氣,十分篤定道:“還用懷疑嗎?老傑夫肯定是發現達恩院長的罪行,然後被他所謀害!”

哈斯塔默認休的推斷。

老傑夫被害這件事基本確定,可害他的人就算是達恩院長,他最少也需要一個幫手吧?

以達恩院長那種貪財惜命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親自動手對付老傑夫,濟貧院裏麵肯定還有為他賣命的手下。

今天的搜查雖然坐實達恩院長的各項罪名,可並沒有找出幫助達恩院長實施犯罪的同黨。

這終究是一個隱患。

哈斯塔想了下,還是對休說出自己的想法。

休打包票道:“對於審訊這件事,我同樣很專業。”

“一切以律法為邊界,不要隨便述諸暴力。”哈斯塔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休。

“我,我哪裏暴力了?我隻是有時手段會比較直接而已……”休微漲紅臉頰,說話底氣明顯不足。

“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下次你如果因為這類事情進了警察局,可以找我幫忙。”

休很不滿哈斯塔的說辭,不客氣道:“找你?憑你一個落魄男爵?”

“我同樣是一位律師,嗯,我現在已經是巴伐特銀行的法律顧問。”

“……”

休沉默,然後小聲問道:“巴伐特銀行是不是很有錢?”

“不是很有錢,是十分有錢。”

“唉,可惜我沒有能力搶銀行,隻能靠賣苦力賺點辛苦錢。”

休歎氣,突然覺得意興闌珊,揮了揮手,沒有再交談下去的興致,佛倫講師也跟著她離開。

“我有時也想搶銀行啊。”

哈斯塔同樣歎了口氣,但他也隻是想想而已,就跟達恩院長在睡夢中夢到種下金幣會長出黃金樹的幻想一樣。

鎖好大門,哈斯塔回到**躺著,思考明天的事情。

無論明天韋恩教授有沒有消息,他都要先回一趟家裏,兩天沒有洗澡換衣服,讓他連睡覺都難以入睡。

關於濟貧院還尚存的疑點,等找到達恩院長再看吧。

或許隻是自己想得太多,一切罪魁禍首就是達恩院長。

至於兩晚鈴鐺聲音不同,可能是因為不同人的力量不一樣,晃動鈴鐺所發出的聲音也就不一樣。

哈斯塔想了很多,很快就進入夢鄉,選擇來到群星殿堂上。

現在的他已經逐漸熟悉並掌握群星殿堂,可以自主決定要不要在入睡後進入群星殿堂。

最近煩心事有點多,哈斯塔閉著眼睛靜坐在椅子上許久,才望向那顆屬於燈神的星星。

目光拉近,星光散去。

那盞神燈虛影依舊閃爍著昏黃的光芒,很寧靜,很安詳。

哈斯塔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驅使著秩序之鏈照例抽了一鞭子。

將煩惱轉移一下後,他就覺得心情輕鬆許多了。

……

第二天一大早,佛倫講師再次前來敲門。

好不容易小睡片刻的哈斯塔被吵醒,起床稍微整理下衣服,才緩緩打開房門。

如果佛倫講師是為了一些小事情就來打擾他的睡眠,那他不介意讓佛倫講師感受一下什麽叫做殘忍。

好在佛倫講師帶來的消息很震撼,還是一件大喜事。

韋恩教授找到了!

據說在昨天夜裏兩三點時,韋恩教授就回到自己的房子裏,很快就被密切關注那片區域的警員發現。

然後一大早消息就傳來碼頭區,佛倫講師接到消息第一個就來通知他。

哈斯塔臉色不善道:“韋恩教授是自己走回去的?”

“他們是這樣說的。”

“嗬嗬,真是幸運呢。”

哈斯塔臉色越發不善,之前隻是懷疑,現在他已經能夠確定,這場失蹤案就是韋恩教授自導自演的!

他不在意韋恩教授頂替了屬於自己的戲份,讓他生氣的是韋恩教授竟然沒有提前說一聲,害他在這裏瞎操心!

佛倫講師輕咳一聲道:“那個,我想老師他也不是故意這樣,興許他隻是走的有點著急,來不及跟我們告別。”

“佛倫講師,在你啃著白麵包焦慮得難以入睡的時候,韋恩教授一定是孤零零一個人,默默喝著小酒,再搭配著烤得焦香的香腸渡過一個十分傷心的夜晚。”

“……”

僅憑哈斯塔這樣的描述,佛倫講師就隻感覺自己火氣瞬間上湧。

突然就好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