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哈斯塔特意跟莎倫囑咐幾句,然後才躺在**休息,通過群星殿堂,降臨海邊小鎮郊外的容器。

那具棺材依舊靜靜躺在地下室,哈斯塔讓A先生將地下室的大門封住,並製定了一條禁止通行的規則。

哪怕是A先生也無法隨意進入地下室,隻能守在外麵。

一次神降也就罷了,總不能讓A先生知道,他們的主最近每天晚上都要來串門吧。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一多,絕對會起疑心。

所以哈斯塔幹脆將A先生排除在知情權以外,讓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時降臨,又是何時離開。

當棺材蓋無聲無息的掀開,哈斯塔從棺材裏麵出來,拉開靈界通道,就前往從凱厄斯口中探知的黃衣修道士秘密據點。

既然他們還在等待正確的命運時間,那就由自己來告訴他們,自己的到來就是命運。

……

南威爾郡,坎特伯雷市。

緋紅之月光芒照耀,群星光芒璀璨如歌。

一座僻靜的郊外莊園,一群身穿黃衣的信仰者,正在繞著莊園外麵的一口湖泊的岸邊虔誠膜拜。

神的身影如鏡中花,如水中月,縹緲不定,混沌無形,隻有通過特別的媒介才能得見神的身影。

在黃衣修道士看來,沒有什麽比湖泊更適合承載神靈降臨的通道。

因為在典籍有著相關記載:

“沿著岸邊,切開雲彩

雙子的太陽沉向湖間

長長的影子落了下來

就在那,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運行的奇妙之月

黃色的襤衣隨風飄搖

歌聲默默消逝在那裏

當靈魂不再歌唱

當眼淚不再流淌

遙遠星空的星海之主

混沌無形的無以名狀者啊

祂將於萬千信徒的期盼中於焉降臨!”

岸邊信徒的虔誠祈禱越發炙熱,被選中的人**著身子,吟唱著悠遠的歌謠,從岸邊一步步從淺水走到湖中心。

他們將於湖水的浸染之下,得見神的影子。

當他們的身影完全被湖水所浸泡,當他們在水中默默走向湖中心。

岸上的信仰者,跪地雙手抬起又放下,嘴裏麵不停高呼著神的尊名。

“遙遠星空的星海之主,混沌無形的無以名狀者啊,您虔誠又卑微的信徒正在等待您的降臨!”

“遙遠星空的星海之主,混沌無形的無以名狀者啊,您虔誠又卑微的信徒正在呼喚您的降臨!”

……

一聲聲呼喊,仿佛要通過眼前這座湖泊門戶,傳遞到遙遠的星空中,喚醒還在沉睡中的神靈。

當天上緋紅之月越升越高,當再一次的失望籠罩,群星閃爍著它們的光芒,於星空深處亮起一顆晦如黑色的星辰。

黑星,悄然無聲的升起,除非能一直注視著那片星空,並記住那裏每一顆星星位置的人,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它的存在。

莊園的花園內,麗薩夫人正在仰觀星空。

他們所信奉的神靈來自於星空深處,這是所有信徒都無比確信的一件事。

仰望星空,說不定哪天就能迎麵對上神靈投注而來的目光。

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也是一直這樣做的。

於夜裏十二點,從新舊交替的黑夜仰望這一成不變的星空,這個習慣已經持續漫長的歲月。

不變的星空,隱藏著太多的神秘,太多的希望。

她心中的希望已經是垂垂老矣的玫瑰花瓣,正在一瓣一瓣凋零,是那接近油盡燈枯的燈芯,已經垂著頭搖曳在風中。

沒有如她一樣遭遇的人,盡管同樣信仰著那位神靈,可心裏麵已經不如她的虔誠來得幹淨。

他們在呼喚,而她正在仰望。

在她看來,神靈的降臨與否與信徒們虔誠呼喚沒有絲毫關係,相反這是一種打擾沉眠中的神的冒犯行為,是嘈雜的噪音。

神的降臨,隻取決於祂的心情。

當祂有興趣再投來注視目光的時候,才是祂即將降臨於世間的日子。

麗薩夫人默默抬頭仰望,當她正準備收回注視的目光,她看見,在眾星拱衛的位置上,不知何時出現一顆與晦暗星空幾乎融成一體的星星,黑色的星星。

是的,她看見了,無比的確定!

她可以肯定,在以往歲月的夜裏,那個位置從來就沒有那一顆黑星的存在!

“就在那,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運行的奇妙之月……”

麗薩夫人嘴裏不停念叨著,渾身顫抖地跪下已經逐漸老邁的身子,朝著那一顆黑色星星所在的方向頂禮膜拜。

她備受矚目的行為引來花園中的其他黃衣修道士,他們有的跟在麗薩夫人身後虔誠膜拜,有的則是順著麗薩夫人膜拜的方向好奇打量星空。

“預言之日來臨了!黑色的星星,預言中的黑星,已經在那個位置出現了!”

麗薩夫人顫顫伸出自己右手食指指向黑星出現的地方。

在場的黃衣修道士臉上閃過錯愕,然後就是狂熱,紛紛抬頭仰望,可他們並未發現那片星空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更別說看見那一顆預言中的黑星。

盡管麗薩夫人說的很肯定,可並沒有除她以外的人看見那一顆黑星的存在,有的人還質疑她這是在嘩眾取寵,是年老失智在鬧笑話。

麗薩夫人抬起頭,望著那顆懸於群星拱衛中的黑星,心中激動的狂熱已經逐漸冰冷下來。

神已經投來注視的目光,可除她之外,竟再也沒有一人能夠看見預言中的黑星。

這說明這個組織已經不如以往那麽純粹,它多了太多不該有的改變與心思。

當一道身影走了過來,圍觀者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麗薩夫人,你看見了黑星升起?”

平淡的話語裏麵,隻聽得到質問的語氣,聽得到他的猜疑,聽得到他的野心,唯獨聽不到他對神靈應該有的虔誠。

“卡迪夫,你的那雙眼睛已經老的看不見了嗎?”麗薩夫人從地麵上站了起來,恢複以往平靜的麵孔。

“是的,我已經老了,可我依舊相信你的判斷,相信你的指引,你說預言中的黑星出現了,那我就相信它已經出現。”

“你難道不想自己親眼目睹那顆預言中的黑星嗎?”

“年老眼花的我,早已經不曾抬頭仰望星空。”

迪卡夫似是自嘲一笑,他也想順著麗薩夫人的指引看見那一顆隻存在預言中的黑星。

可惜,他看不見,那裏的星空對他來說太過於陌生。

這說明了一件事,麗薩夫人的指引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她,已經不足以再為自己指引前路。

真正通往神的路徑,唯有容器降臨這一做法。

他等待不到命運中的正確時間,但麗薩夫人說看見了黑星,那代表正確的時間已經來臨。

哪怕今晚是錯誤的時間,它也必須是正確的。

等到降臨失敗的時候,那就是麗薩夫人一個人的錯,從此組織內再也沒有她的聲音。

是的,她不可能永遠都是對的,哪怕她曾是自己的老師。

而如果降臨成功,那就是自己的主張是正確的,自己身上的光輝也將蓋過她,一代新人勝舊人。

盡管自己已經年老,可比起自己的老師來,總歸是要年輕幾十歲。

麗薩夫人沉默一會兒,歎息道:“迪卡夫,你總是有太多不該有的念想。”

“人總是要思考,而思考往往會誕生出這樣或者那樣的念想,我的軀體開始老去,隻有通過思考,才能讓我的腦子晚一點生鏽。”

“停下你心中那個瘋狂的念想吧,神,已經投來注視的目光,降臨之日不遠了。”

迪卡夫點了點頭很肯定道:“我也相信神即將降臨了,但這最後一步,總需要有人去做。”

他看了一眼四周聚攏而來的黃衣修道們,又抬頭仰望星空,聲音低沉道:“不是我的念想太過於瘋狂,而是你始終太過於天真。”

沒有合適的降臨容器,哪怕神靈已經投來注視的目光,祂也無法跨越星空,直接降臨。

就算是七神教會的真神們,祂們也需要容器承載,才能真正實現神降的奇跡。

遙遠星空的星海之主,祂所居住的地方,如此的遙遠,更需要一具可以行走人世間的容器。

麗薩夫人收起溫和的表情,發出嚴厲的斥責:“神會以神該有的方式降臨,不需要我們額外的幹預!”

“總要嚐試一下才能知道對錯與否。”

“你現在還來得及回頭。”

迪卡夫斑駁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環視一圈所有的黃衣修道士,高聲開口:“讓我們一起去迎接神的降臨吧,就在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