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隨身攜帶莎倫小姐這段時間內,哈斯塔一直思考著一個問題。
這麽多天,莎倫小姐一直待在鏡子裏麵,她難道不需要解決一下個人生理問題嗎?
他知道莎倫目前所處的序列是怨魂,可她的本質依舊是人類的身體吧?
人類又不能光合作用,根據能量守恒定律,嗯,她也需要定期補充能量與營養吧?
這個問題,他也隻能默默在心中思考,才不會做出當麵詢問這種愚蠢的事情。
如果對象是馬裏奇的話,哈斯塔就不會顧慮這麽多,說不定還有動手解剖一下的興趣。
“還給你。”
莎倫剛從鏡子裏麵出來,就將一枚密布著各種扭曲時間線條的符咒遞給哈斯塔。
這是黑皇帝號接近渡船的時候,哈斯塔特意交給她,說是隻需要帶在身上,就可以遮掩一下她的相關命運,能讓她更加安全地藏在鏡子裏麵。
事情也果然如哈斯塔所預測的那樣發展,躲在鏡子裏麵的她,確實瞞過那位五海之王的感知,哪怕她在哈斯塔身上藏了己幾天,自己的行蹤依舊沒有暴露。
這東西太過於珍貴。
哈斯塔沒有接過這枚命運符咒,而是將它又放回莎倫的手掌心裏麵,笑道:“我之前將東西交給你的時候就曾說過,這枚命運符咒就相當於你陪我前往南威爾郡的雇傭費用。”
“我沒有那麽值錢。”
“值不值錢,是由我這位雇主決定。”
“不行。”
“那我可以將雇傭時間延長,直到你認為足以償還這枚命運符咒的價值。”
“……”
“有了這枚命運符咒在身上,你能更方便做一些事情,玫瑰學派放縱派的人也更難發現你的蹤跡。”
見莎倫還在遲疑,哈斯塔又再補上這句話。
“好。”
莎倫最終還是將這枚命運符咒收了起來,這東西對她有大用,配合她的怨魂能力,可以瞞過很多高序列的強者。
“莎倫小姐,今晚需要吃點東西,補充一下營養嗎?”
“嗯,暫時不想吃魚。”
“在這一點上,艾薩拉也同樣,它最近需要吃一點蔬菜,營養才能均衡,現在的它可比剛離開貝克蘭德時又重了幾斤。”
“喵?”
艾薩拉眼睛瞪大,低頭看了看自己纖細苗條的身材,明明比在家裏還瘦了!
“別看了,你的小肚腩都快掉下來了。”
哈斯塔輕揉幾下艾薩拉的小肚子,就將艾薩拉遞給莎倫,他則是出門下樓點些東西到房間裏麵吃。
莎倫抱著艾薩拉,來到窗戶旁邊的椅子坐下,低頭幫艾薩拉細心捋順被哈斯塔弄亂烏黑亮麗的毛發。
“喵?”
艾薩拉舔了一下莎倫的手指,微仰著頭看著她。
莎倫沒有說話,神色比以往溫柔了許多,眼睛裏麵像是有堅冰融化成水,流淌而過。
樓下,哈斯塔點好菜單,本想就回房間等著,可正巧就聽這裏的人議論起有關南威爾郡的海防問題。
讓他們去向現任南威爾郡大公提建議,他們是沒有這個膽的,可留在這裏借著小小酒勁指點江山的膽子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盡管他們的一些建議不過成熟,但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
哈斯塔靜靜聽了一會兒,找這裏的老板要了一份南威爾郡的地圖。
這張地圖上隻是淺顯標注了幾個地名,連大致輪廓都沒有。
老板小聲跟他說明一下原因,越是詳細的地圖越不可能拿出來售賣,還是直接找一個活地圖來得更加方便。
他詢問一下相關的人選,老板笑著給他推薦一個人。
哈斯塔付給老板1金鎊的谘詢費,老板笑眯眯又給他推薦了一個人。
這一次,哈斯塔沒有再給他金鎊,在老板錯愕又懊悔的眼神中離開。
回到房間,點的幾道菜已經送到。
啪。
哈斯塔拍掉艾薩拉偷偷伸向小魚幹的小爪子,笑著給它夾了兩根綠油油的菠菜。
“喵?”
艾薩拉眼睛瞪圓,哈斯塔又給它夾了一朵西蘭花。
氣得艾薩拉揮舞一下貓爪子,從桌麵上跳了下去,落在莎倫的大腿上,身子趴著,兩眼一閉,大有絕食的豪邁氣概。
“挑食可不好,對吧,莎倫小姐。”
哈斯塔笑著給莎倫添了一勺胡蘿卜丁,然後在莎倫冷漠的眼神中,默默將一塊鮮嫩的牛肋排放在自己的餐盤上。
傍晚的港口,夕陽恰好懸在遠處海麵上,柔柔海風帶來濕重的水汽,撲在人的臉上很舒服。
眼下正是碼頭工人最忙碌的時候,遠赴大海捕魚的船兒正在不斷回返。
哈斯塔抱著艾薩拉,身邊跟著莎倫,正從街道上走過,前往這裏的服裝店。
從貝克蘭德帶出來的十幾套衣服跟手杖等生活用品,都損失在蒸汽列車的爆炸中。
重新又購買的東西,又在渡船的船艙裏麵被五海之王碾成粉末。
兩個小時後,夕陽已經隱沒,緋紅之月開始露頭。
哈斯塔與莎倫才從服裝店裏麵出來,哈斯塔一手拎著一口行李箱,連莎倫也拎著一口。
沒人抱著的艾薩拉,趴在哈斯塔的右側肩膀上,暗自慶幸。
還好,自己新年時定製的服裝都已經被燒毀,不需要再穿那種束縛身子的礙事東西。
它很不懂自己的主人跟莎倫小姐,為什麽就一定要穿衣服呢?
……
夜裏,晦暗無光的海麵上,浪潮翻湧,砸碎一道道緋紅之月的光芒。
在越推越強的浪潮裏麵,有兩個空著的橡木桶用繩索並排捆住,搖搖晃晃浮在海麵上。
在兩個橡木桶的上麵,因斯·讚格威爾一臉疲憊趴在上麵,原本不算白皙的皮膚已經被海水浸得發白,手指跟腳趾都擼禿了皮。
身上的衣物跟頭發,就沒有一刻是幹過的。
好在,他已經看到了希望的燈塔。
就在不遠的地方,一座高高的燈塔,正在為還未返航的船隻指引方向。
因斯·讚格威爾微抬起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他不幸的命運,終於迎來了轉機。
上次與五海之王戰鬥時,他借助008編織劇本的能力,引來兩隻強大的靈界生物,最後在大混戰中成功脫離靈界。
他的落腳點是茫茫大海,剛離開靈界就墜入海麵,他隻好奮力遊動,爭取離遠一點。
好在,海麵上漂浮著散落的一個橡木桶,讓遊了半天的他終於有了可以省力的工具。
可隻有一個橡木桶也不夠,他隻能雙手抱著,身子半趴在上麵,下半身還是要浸在海水裏麵。
而且沒有趁手劃水工具,他隻能順著洋流流動的方向前進。
好在第三天的時候,他又在海麵上撿到一個橡木桶,終於可以讓下半身與海水脫離。
盡管像一隻蛤蟆趴在兩個橡木桶上的姿勢很不雅,可這已經是他最舒服的方式。
他也曾利用008編寫恰好有船隻經過這裏,將他從海裏麵救上來的劇本。
可是,他等待的劇本一直沒有上演,他隻能在大海上不斷漂著漂著。
他知道,這是008故意要借這個機會整死他。
狀態不全的他,根本無法跟008爭奪編寫劇本的能力,隻能勉強抗爭,爭取不讓008借這個機會寫死自己。
他也想過通過靈界穿梭,離開眼下困境,可那兩隻被引來的靈界生物一直留在附近徘徊。
與其返回靈界,還是留在現實世界更安全,盡管處境艱難,但並沒有生命危險。
身為非凡者,他的體質已經在一次次晉升時得到一定強化,不然他絕對扛不住太陽白天暴曬,晚上浪潮濕重。
還好,命運沒有一直拋棄他,跟隨著洋流運動的他,並沒有被卷入無人居住的海域,而是將要抵達一個豎著瞭望塔明燈的港口。
後半夜,因斯·讚格威爾已經來到距離海岸線五百米的地方,可洶湧的浪潮並無法將他送上岸,反而不斷推拒他,讓他在橡木桶上越漂越遠。
在這個時候,他隻好拋下與他相依為命好幾天的救命恩人,采取原始的遊泳方式,奮力與往返的浪潮做抗爭。
可惜,他堅持的毅力並無觀眾。
當遠方海天交接的地方,太陽開始升起的時候,洶湧的浪潮恢複平靜。
因斯·讚格威爾終於可以遊到沙灘上,他一時間竟有感到落淚的衝動,原來腳踩實地的感覺,是這麽的美好。
勉強離開海水浸泡的沙灘,來到高一點的地點,他停下艱難的腳步,疲憊不堪的身子,仰躺在沙灘上,胸腔不斷起伏,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因斯·讚格威爾微偏著頭,望著那一輪橙黃橙黃的太陽,臉上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滿足微笑。
在海岸線上,哈斯塔推開正對著大海的窗戶,讓初生的太陽光芒灑了進來。
在鏡子麵前休息一晚上的莎倫也從鏡子裏麵出來,抱起懶洋洋趴在**的艾薩拉,也來到窗戶邊,欣賞海天輝煌的美景。
“莎倫小姐,早上好。”
隔壁房間的窗戶,探出哈斯塔的腦袋,正微笑朝著自己打招呼。
“哈斯塔先生,早上好。”
陽光撲在莎倫的臉上,好似露出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