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門口。
希伯特送著哈斯塔離開,走出大門後,他才開口:“哈斯塔,你剛才為什麽要拒絕這份好意?”
“太突然了,有種超出掌控的感覺。”
哈斯塔歎了口氣,他剛才一路上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需要霍爾伯爵的幫助,而霍爾伯爵也明確表示會支持他,甚至還給他鋪好一條康莊大道。
這麽好的條件,自己為什麽會拒絕?
為什麽不直接坦然接受呢?
希伯特深深看了哈斯塔一眼道:“哈斯塔,你永遠不可能掌控所有的事情。”
“我明白這個道理。”
哈斯塔點了點頭,他是真的明白這個道理。
可麵對霍爾伯爵那突然展露出來的好意,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拒絕。
他那時候有種感覺,隻要一答應,似乎就會被綁在霍爾家族這輛戰車上前。
利益與人情……在這方麵,他確實還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
今晚的教訓很值得回味啊。
見哈斯塔麵露苦惱神色,希伯特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這隻是第一次見麵,以後你還是有機會討好我們的霍爾伯爵。”
“希望如此。”
哈斯塔也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那條還沒被訓練成材的獵犬身上。
但他感覺經過這件事後,想修複與霍爾伯爵的關係很渺茫。
“回去之後好好想一下我父親說的話,他一般不會跟人說太多無關的話。”
希伯特給哈斯塔留下最後一句話,就目送哈斯塔乘坐馬車離開。
等哈斯塔馬車遠去後,他才微微皺起眉頭,說實在他也搞不懂今晚霍爾伯爵的想法。
就算是想要幫助哈斯塔晉升爵位,也不應該這麽露骨直接吧?
魯恩貴族,一直可是含蓄內斂的象征啊。
他與哈斯塔一樣想不通。
回到別墅,來到書房,霍爾伯爵正在書房等著他的回來。
他的臉色很平靜,一點也沒有剛才生氣趕人的樣子。
希伯特走了進來,笑道:“您今晚的行為似乎嚇到了他。”
“你覺得我為什麽要突然說那些話?”
“您是想通過這件事讓哈斯塔明白,貴族是以利益為先,太過幼稚與天真,不適合進入政治的廝殺場。”
在這一路上希伯特想了很多,麵對霍爾伯爵的考教,顯得很從容。
“再給你一次機會。”
霍爾伯爵的否決,讓希伯特神情微僵,既而陷入沉思。
許久,希伯特才不確定說道:“難道您真的因為哈斯塔與奧黛麗之間的交情而生氣?所以故意用這樣的辦法嚇退他?”
霍爾伯爵臉色沉了下來,無形威嚴籠罩著希伯特,“在這方麵,哈斯塔說的沒錯,你真是蠢,隻能看見表麵發生的事情,然後擅自展開聯想。”
“……”
被訓斥的希伯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歎氣,這個問題連當事人哈斯塔都沒有想明白,他一個局外人又怎麽可能完全看透。
“貴族之間確實是一切以利益為重,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吃這一套,利益之外還有人情。”
“他之所以拒絕我的好意,是因為他所尋求的幫助是希望可以用利益抵消,而不是通過欠下人情的方式。”
“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天真,到了我這個位置,他隻是一個男爵,他又能給我帶來什麽利益?”
希伯特聽著霍爾伯爵的訓話,若有所思道:“您是想要通過人情恩惠,將哈斯塔綁定在我們霍爾家族的戰車上?”
霍爾伯爵臉上露出笑意,可依然否決希伯特的猜測,“這也是他所想不明白的地方。”
“……”
希伯特真想說一句,為什麽非要這樣彎彎繞繞呢?
自己父親的心眼多可以理解,可是哈斯塔的心眼怎麽也這麽多啊。
他明明那麽年輕!
是怎麽從自己父親的問話中察覺不對勁的地方?
“其實我對他今晚的表現很滿意。”
霍爾伯爵突然轉移的話題,讓希伯特差點沒跟上他的腦回路。
明明剛才已經繃著一張臉,語氣嚴厲下達逐客令,現在又說對哈斯塔很滿意?
想了一下,希伯特還是問出自己的困惑,“既然很滿意,為什麽要平白當個惡人?”
“哈斯塔今晚的表現過於單純與天真,還缺少真正的磨礪,給他一點挫折能讓他走得更遠。”
這話,希伯特又聽不明白了。
這到底是滿意哈斯塔的單純與天真,還是不滿意?
“現階段他在某方麵的單純天真讓我很滿意,這或許也是奧黛麗願意跟他親近的原因,比較純粹,沒有太多私欲。”
“……”
希伯特默默側過身子不說話。
剛才還說他擅自對哈斯塔與奧黛麗之間的關係展開聯想。
可受人敬愛的霍爾伯爵呢?
他的所做所為不就像是在考驗哈斯塔的人品嗎?
老丈人看女婿?
他的代入感可比自己還要強啊!
希伯特敢肯定,在今晚這件事情上,霍爾伯爵一定夾帶著自己的私人情緒。
尤其嗬斥哈斯塔天真,讓他離開的時候。
……
哈斯塔回到家裏,坐在書房思考霍爾伯爵今晚的用意。
他不認為霍爾伯爵是個會如此輕易表露情緒的人,可他今晚的表現又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前麵示好,後麵又直接讓自己回家。
“莫名其妙啊。”
哈斯塔感慨一句,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十點多。
他也沒有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的想法了。
無論霍爾伯爵的真實想法如何,慢慢走自己的路就行。
走出書房,門口處尼爾管家一臉愁容,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我一直堅信男爵大人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希望您不要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灰心喪氣。”
“……”
哈斯塔微愣半響,然後笑道:“尼爾管家,謝謝你的安慰。”
尼爾管家給哈斯塔一個加油努力的眼神,然後就前去忙活其他事情。
“連尼爾管家都這麽會聯想,也就怪不得格雷克與希伯特會想歪了,還好,奧黛麗小姐沒有胡思亂想。”
哈斯塔喃語一聲,選擇去泡了個澡,然後回房休息。
群星殿堂。
哈斯塔的目光落在高維俯視者所在的星星上。
原本毫無異常的白晶石眼球,被看守鍾樓的人員發現,並將這東西視作為上天賜予的神物,竟然專門建了一座小教堂,供奉起白晶石眼球。
白晶石眼球散發朦朧光芒,似乎正在影響周圍的人。
可前來信奉它的人不多,大部分隻是出於好奇,才會前來觀望一下。
除了發現它的那個守鍾人,其他人員並沒有表現出太過狂熱的崇拜。
“白晶石眼球裏麵應該還有高維俯視者的意識,不然自己應該無法看到這個畫麵。”
“難道高維俯視者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發展自己的信徒?”
“這也未免太隨便了吧,既沒有顯露神跡,也沒有什麽展露出太過異常的地方,除了會發點光。”
哈斯塔凝視許久,還是選擇繼續旁觀。
如果高維俯視者真的通過這種方式發展自己的信徒,那也可以為他提供一點未來的參考。
看完這邊,又看向另外一個小光點。
高維俯視者的化身已經沒有再待在海邊,而是跟著一艘船隻在海上航行。
他的裝扮已經變成經典的水手裝扮,甚至還在船上幹起苦力活。
“這是特意下來體驗人生的嗎?”
哈斯塔是真不明白高維俯視者的想法。
又看了一會兒,哈斯塔才將目光掃向其他星星。
都沒什麽異常,隻有燈神可憐被封印在許願神燈裏麵。
……
深夜,格曼妮夫人的房間裏麵。
窗戶外緋紅光芒順著窗沿一點點蔓延進來,一道融於陰暗的影子,從窗戶外無聲來到房間內。
已經躺在**的格曼妮夫人第一時間就醒來,看向鏡子前方,那道旁若無人的婀娜身影。
“又從窗外進來,還不長記性嗎?”
“別這麽冷漠嘛,上一次我也不是故意去傷害你的心上人,再者,吃虧的人可是我,我可是被他狠狠捅了一劍,直戳心窩子。”
莫拉卡在鏡子前解下一身衣裳,然後赤條條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未等格曼妮夫人拒絕,她就拉起格曼妮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用一種蠱惑般的語氣說道:“我這裏可是還殘留他的氣息。”
“他的利劍正是從這裏穿透我的小腹,還在裏麵用力攪了一下,那種感覺,還真是讓人難忘啊。”
“你不想順著他開辟的通道進來看看嗎?”
很快,被子掩起,絲絲壓抑的呻吟聲從房間內飄向窗外。
天上的緋紅之月原想仔細瞧瞧這綺麗一幕,卻被黑雲遮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