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月色下,本就繁花盛放的花園,此刻披上一層淡紅色紗衣,越發顯得嬌豔欲滴。

花園小亭子裏麵,伯特與哈斯塔坐在一邊,奧黛麗挽著霍爾伯爵夫人的手臂坐在另外一邊。

沒有霍爾伯爵在場,希伯特與奧黛麗都顯得輕鬆自在許多,哈斯塔也覺得這種氣氛很不錯。

希伯特看了一眼奧黛麗,想了想道:“哈斯塔,你當初與我妹妹是如何相識?”

“在格萊林特組織的聚會上,奧黛麗小姐也在受邀之列,有幸攀談幾句,後來又在格萊林特那裏見過幾次,彼此間才真正熟絡起來。”

哈斯塔回答得很誠實,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沒有必要撒謊。

“我這位妹妹可沒少讓你費心吧?”

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怪啊。

哈斯塔想了一下,還是老實說道:“奧黛麗小姐很聰慧也很優雅大氣,在許多方麵,我才是讓奧黛麗小姐額外費心的那個人。”

“真的嗎?”

哈斯塔還沒有回答,奧黛麗就故作抱怨道:“我親愛的大哥,你似乎對自己可愛的妹妹不怎麽信任哦。”

“正是出於對你的了解與信任,我才會有這樣的疑惑啊。”

希伯特的回答讓奧黛麗輕輕搖晃一下霍爾伯爵夫人的手臂,撒嬌道:“我最親愛與公正的霍爾伯爵夫人,你應該會給你的女兒一個公正的審判吧?”

霍爾伯爵夫人笑著拍了拍奧黛麗的小手,“當然,我的奧黛麗一直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女兒,她在各方麵都很優秀與完美。”

“霍爾伯爵夫人,您的眼光一如既往充滿智慧。”

奧黛麗頗為得意看了一眼希伯特,當餘光瞥見哈斯塔一閃而過的詫異表情,臉頰微微發燙。

她竟然忘記哈斯塔先生還在邊上,剛才那個會撒嬌賣萌的奧黛麗,一定會打破哈斯塔先生心中以往自己優雅大方的形象吧?

哈斯塔默默不說話。

他確實感到有點意外,但他所感到意外的並不是奧黛麗還有撒嬌賣萌的一麵,而是感慨霍爾伯爵的家庭氛圍真好。

或許隻有這樣幸福自由的家庭氛圍,才能培養出奧黛麗這樣單純良善的貴族少女吧。

奧黛麗之所以會是貝克蘭德最耀眼的寶石,正是因為她從一出生就接受著恰到好處的雕琢。

隨著她的成長,屬於寶石的耀眼光芒自然開始閃耀整個貝克蘭德。

又交談一會兒希伯特就借故離開,留下哈斯塔與霍爾伯爵夫人、奧黛麗相處。

沒有希伯特在場,奧黛麗更加輕鬆許多,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笑容,時而跟哈斯塔交流,時而告訴霍爾伯爵夫人,她與哈斯塔、格萊林特等人聚會時發生的一些有趣事情。

比如格萊林特的小金毛犬會後空翻,很聰明,會聽懂人話。

遠處,默默隱在花叢下的蘇茜,不屑側過身子。

後空翻這種簡單的動作,它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這是什麽值得誇讚的技能嗎?

至於聰明聽人話,能跟它相比嗎?

它還會自己翻頁看書呢。

書上說:謙遜是一種良好的品德。

蘇茜想到這句話,也就沒有跟那頭小金毛犬一爭高低的心思,心情愉悅微昂著頭,搖搖了尾巴。

花園小亭子處,霍爾伯爵夫人看了一眼麵帶笑容的奧黛麗,又看了一眼對麵沉穩有度的哈斯塔,微微打了個哈欠道:

“有點累了,得去休息一會兒。”

奧黛麗站起身來,就欲攙扶霍爾伯爵夫人回房休息。

霍爾伯爵夫人搖頭道:“將客人一個人丟在這裏,可不是我們霍爾伯爵家的待客之道。”

“親愛的霍爾伯爵夫人,您說的是。”

奧黛麗笑著招手,讓一旁的女仆護送霍爾伯爵夫人回房休息。

很快,小亭子裏麵隻有哈斯塔與奧黛麗兩個人獨處。

“哈斯塔先生,今晚的甜品還滿意嗎?”

“很優秀的水準,我都想著要將你們家的廚師挖一個回去。”

“那估計很難,每一位廚師都是我們家的寶貴財富。”

“看來是我沒有這個口福了。”

哈斯塔也明白一位大貴族家裏的廚師,往往忠誠就要排在第一位。

不夠忠誠的廚師,一旦被敵對勢力收買,就容易發生在飯菜裏麵下點毒的事情。

“哈斯塔先生可以常來我們家裏做客。”奧黛麗給哈斯塔提供了一個解決辦法。

“這是我的榮幸。”

奧黛麗歎氣道:“唉,原來隻需要用甜品就可以讓哈斯塔先生妥協啊。”

“這就是想要品嚐美食的代價。”

“哈斯塔先生會自己做些美食嗎?”

“一個人的時候會,因為自己不動手真的會餓死,現在不會,因為懶得動手。”

“這未免太真實了吧。”

“奧黛麗小姐的烹飪課上得如何?”

“……”

奧黛麗沉默半響,眨眼笑道:“哈斯塔先生,我帶你逛逛花園吧,隻是這樣坐著太無聊了。”

哈斯塔感到有點意外,奧黛麗難道不擅長烹飪嗎?

但是以她的聰明,應該不難掌握烹飪技巧吧?

哈斯塔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再問就不禮貌了。

他接受奧黛麗的邀請,跟著她開始逛起花園。

霍爾伯爵家的後花園很大,一眼都看不見邊界,據奧黛麗介紹,她們家光是負責園藝的工人就有十來個。

緋紅月色下,潔白鵝卵石鋪成的花園小道,兩側繁花盛開,哈斯塔與奧黛麗一邊交談,一邊並肩走著。

走了大半路程時,哈斯塔陡然停下腳步,原本麵帶微笑的臉上多了幾分古怪的神情。

這一幕似曾相識啊。

自己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

哈斯塔想了一圈,終於想起自己曾在群星殿堂上,通過窺探命運,提前看到了一幅畫麵。

那幅畫與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周圍的景色也大差不離。

唯一有點區別的是,眼下這幅畫卷裏麵還沒有出現霍爾伯爵的身影。

哈斯塔微微鬆了口氣,還好那幅地獄繪圖沒有成真。

“哈斯塔先生,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奧黛麗瞧見哈斯塔的臉色不對勁,下意識靠近一點,想要看清楚哈斯塔究竟出了什麽事情。

“我沒事,我隻是突然想起一些不怎麽愉快的事情。”

“汪!”

哈斯塔剛解釋完,此時一直在遠處觀望的蘇茜,發出一聲叫喚。

哈斯塔與奧黛麗下意識就朝著聲音來源處望了過去。

霍爾伯爵正站在鵝卵石的盡頭,隔著一段距離眺望著他們這個方向。

咯噔!

哈斯塔的心髒猛烈跳動一下,臉上表情差點凝固,好在他現在的養氣功夫還不錯,沒有出現什麽被抓包時的驚慌失措表情。

他隻是一臉平靜,很從容。

無私者無畏,他跟奧黛麗之間隻是普通朋友關係,哪怕形成了所謂的地獄繪圖,那也隻是巧合,並不能代表什麽。

奧黛麗笑了起來,朝著霍爾伯爵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很是天真可愛。

“哈斯塔先生,我們過去吧。”

“嗯,好。”

哈斯塔跟著奧黛麗一起沿著鵝卵石路往霍爾伯爵所在的地方走去。

依舊並肩而行,但兩個肩膀之間距離有半米左右,一個很正常很安全的距離。

走了三兩分鍾,就來到霍爾伯爵麵前,奧黛麗開心挽著霍爾伯爵的手臂。

站在霍爾伯爵身後不遠的希伯特,嘴角微微動了動,似乎正強忍著笑意一樣。

當哈斯塔的目光看過去時,他給了哈斯塔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這讓哈斯塔心中有點慌。

盡管他不認為剛才那一幕有什麽問題,可因為上一次就窺探到這一幅地獄繪圖,心中難免覺得尷尬。

自己今晚前來赴宴,可是為了賄賂霍爾伯爵。

可現在,還沒有等自己開始討好霍爾伯爵,就被霍爾伯爵看見剛才那一幕,他不覺得霍爾伯爵會一點也沒有聯想其他。

在這樣的地獄開局下,哈斯塔覺得自己要賄賂霍爾伯爵這件事,很難。

霍爾伯爵跟奧黛麗交談幾句,奧黛麗就告辭離開。

此時,隻剩下哈斯塔、霍爾伯爵以及稍微站得有點遠的希伯特。

霍爾伯爵剛才臉上對奧黛麗所露出的笑容,此刻也收斂起來。

一言不發,給了哈斯塔不少壓力。

這種壓力是來自於他是奧黛麗父親的身份,而不是來自他實權伯爵的地位。

哈斯塔心中歎了口氣,光是看這眼神,他就知道現在的霍爾伯爵很不待見自己。

如果這是一部電視劇的話,他甚至都能預測到霍爾伯爵接下來的第一句話:“你接近我的女兒,是為要借機討好我,然後讓我幫助你晉升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