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隱約能夠聽出這裏麵還藏著一絲愉悅的語氣。

“莎倫,你的心理戰術玩得很厲害。”

哈斯塔歎了口氣,知道今晚自己還輸給了莎倫。

她確實是今晚的尋找者,但她化被動為主動,故意躲起來不讓自己發現她,以此來讓自己產生了誤判。

當她來到這棟房子之前,估計已經先一步將每間房間都觀察了一遍,然後才來到之前的鏡子處提醒自己。

最後蹲在自己藏匿身體的地方,等自己的靈體鑽進去,一舉贏下這個遊戲。

“我隻是比你更有耐心。”

莎倫身影從窗戶處飄了出來,然後來到衣櫃前麵,一臉平靜看著哈斯塔。

“唉,你是什麽時候來到我家裏的?”

“七點三十分左右。”

“這是馬裏奇告訴你的時間?”

莎倫默默點頭。

“那你都看到了?”

莎倫又點了點頭。

“……”

哈斯塔臉頰有點發燙,這樣說來的話,從自己藏身衣櫃的第一步開始,自己就在莎倫的注視下。

難怪自己找不到她,這分明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捉迷藏!

莎倫蔚藍眼眸微微亮起,似是有笑意流淌而過,可很快又恢複一貫的平靜,沒有多餘情緒波動。

“從你慢慢關上門,小心翼翼鑽進衣櫃,再最終以靈體出現,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莎倫盡量用平靜的語氣,給哈斯塔的傷口上又溫柔捅了一刀。

“……”

哈斯塔真想一手捂臉,將兩扇櫃門合起,然後轉身躲在衣櫃角落。

被人這樣當眾說出來,實在太羞恥了。

他又回憶了一下,還好,自己那個時候並沒有自言自語,不然的話,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深呼吸幾次,哈斯塔臉上露出笑容,從衣櫃裏麵走出來,含笑道:“當我處於靈體狀態的時候,你是否可以輕易發現我的存在?”

“不能。”

莎倫想了想又道:“你的靈體狀態很特別,哪怕我開啟靈視,也無法發現你的存在。”

“……所以,你根本看不見我?”

“嗯,在你離開這間房子之後,我就無法再感知你的位置。”

“……所以你在鏡麵上留字並發出聲音,是為了故意引我出來?”

莎倫沒有回答,可她的眼神已經告訴哈斯塔,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今晚不止輸在馬裏奇的假情報上,還在耐心與智慧上輸給了莎倫。

好在,他改良後的第二版隱身術已經連莎倫都可以瞞過去了。

這樣的水準,應該足夠前往羅塞爾紀念展取走那張黑皇帝牌。

“我看不見你,是因為我離你比較遠,如果是近距離的話,我會有一種模糊的感應。”

哈斯塔先是微愣,而後看向窗戶外麵,他眨了眨眼,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莎倫小姐,所以你一開始就躲在離房子很遠的地方,然後通過屋子裏麵的鏡麵隔空來觀察我的一舉一動?”

莎倫沉默,微側過身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遊戲規則隻要求找到躲藏起來的你,並沒有要求我一定要進入房子裏麵。”

“……莎倫小姐,你這是耍詐吧?”

哈斯塔現在才真正明白,這遊戲自己一開始就贏不了,無論誰找誰。

因為隻把思維局限在房子裏麵的自己,根本無法找到隔著鏡麵,不知藏身在外麵哪一塊鏡麵空間裏的莎倫。

“我這是合理利用規則。”

莎倫轉過身子來,正麵直視著哈斯塔,又道:“學會利用規則漏洞,不是你們律師途徑非凡者應該習以為常的事情嗎?”

“……”

哈斯塔隻感覺自己的傷口上又被插了一刀。

“你這樣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非凡者。”

莎倫又平靜舉起了一柄刀,慢慢插進哈斯塔的傷口裏,隻有刀柄還留在傷口外麵。

“……”

哈斯塔看著眼前梳著淡金紮髻長發,眼眸蔚藍如藍寶石閃亮,麵容精致,無論說什麽話,都能保持一臉平靜的莎倫小姐。

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每一個精致人偶的內心都是粉切黑,而且很擅長一邊笑嘻嘻,一邊用刀捅人。

被哈斯塔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莎倫用有點不自然的語氣說道:“你的隱身術很不錯,隻是,下次記得將自己的身體藏好。”

說完,身影就從哈斯塔麵前消失,應該是直接借助鏡麵跳躍的能力,在一瞬間就轉移了自己的位置。

盡管這種鏡麵跳躍的隻有幾百米的距離,可已經是十分好用的非凡能力。

無論是逃跑,還是偵查,都能發揮出神奇的效果。

“算了,正如馬裏奇所說的那樣,輸給莎倫小姐並不算什麽丟人的事情,畢竟她是序列5,自己才序列7。”

“而且她還是序列5中神出鬼沒的怨魂,找不到她是很正常的事情。”

“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點小失利而感到沮喪嘛,畢竟連莎倫都隻能在近距離內才能感應自己的存在,這證明自己的隱身術還是很厲害。”

哈斯塔安慰自己幾句,可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覺得臊得慌。

“剛才,莎倫是不是有在偷笑?”

哈斯塔仔細回憶一下,好像是沒有看見莎倫偷笑的表情。

“唉,先去泡個澡放鬆一下,然後再思考一下,是不是能夠弄出第三版隱身術。”

哈斯塔離開房間,前往盥洗室。

當他來到鏡子前方,看清鏡子裏麵自己的臉頰時,嘴角微微**幾下,“莎倫小姐,你的玩心也挺大的啊。”

隻見他那張俊美的臉上,兩側臉頰分別被畫了三道黑線,鼻尖也被墨水點黑……有種小時候給別人臉上畫貓的既視感。

一想到剛才莎倫一直盯著自己這張臉,還能一臉平靜與自己交談,哈斯塔不得不佩服,莎倫的木偶化是真厲害。

恐怕一旦晉升序列4,她體內的木偶魔藥就會完全消化了吧?

“真是羞恥啊……”

哈斯塔將自己的臉埋進泡泡湧起的浴缸裏。

……

接下來幾天時間,哈斯塔基本待在家裏研究自己的第三版隱身術,同時模擬一下前往羅塞爾紀念展盜取黑皇帝牌的行動。

為了不影響齊林格斯的行動,他特意將這個計劃往後推幾天,等在尼根公爵舉行的舞會裏逮住齊林格斯後,他才會找準機會盜走黑皇帝牌。

周六,希爾斯頓區,一棟有著馬廄和花園的房屋內。

長著獨特寬下巴和墨綠色眼眸的齊林格斯,站在穿衣鏡前,神情悠然換上一套剛才地上昏迷男子身上拔下來的衣服,左手黑色手套如消化般蠕動。

幾秒鍾後,穿衣鏡裏麵的齊林格斯身體散發著微光,臉龐、肌肉、皮膚、骨骼等方麵都起了詭異的變化。

沒過多久,他的身材長相就與躺在地麵上的男子一模一樣。

堅挺的鼻子,稀疏的眉毛,略顯下垂的臉頰,淡藍色眼眸,這就是他如今的新樣貌。

準確的來說,是格拉米爾男爵。

“貴族的舞會,真是讓人期待,不知道魯恩貴族的鮮血是否能比其他人更加鮮甜,還是跟大海上的海盜們一樣肮髒惡臭。”

齊林格斯喃語,在出門前扭斷真正格拉米爾男爵的脖子,不然這個人要是突然醒來,不就很麻煩了嗎?

還是殺了省事。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幾件事能比殺人來得更簡單。

人,可是很脆弱的,尤其是無法掌握非凡力量的普通人。

一副刀叉,隻要插對了地方,同樣能夠要了人命。

他從來就不喜歡太過麻煩的事情,能用殺人來解決的事情,對他來說正好。

其實他一直覺得自己很講究公平的,畢竟死亡對每個人來說都很公平,無論富人還是窮人。

皇後區,尼根公爵別墅。

魯恩上流社會的貴族們,帶上自己的夫人、女伴、男伴和自己的孩子們一同前來參加今晚的舞會。

光是停在尼根公爵別墅區門口的馬車,都能排出上千米遠,稱職的馬車夫守在馬車上,遠遠眺望著遠處燈火輝煌的別墅區。

那不是他們可以前往的世界,明明距離不是很遠。

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表現出什麽不滿,反而是一臉自豪,驕傲挺直腰板,注視著每一位從這裏走過的貴族們。

畢竟他們可是見識過真正上流社會的華麗與奢靡,是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批人。

正如那以乞討為生的流浪漢,麵對那些外來討生活的流民,談論起貝克蘭德的偉大與繁華時,同樣會挺直腰杆,滿臉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