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夫伯爵家的大廳內,一位位男女在小提琴拉出的旋律裏翩翩起舞。

奧黛麗端著杯色澤淡金的香檳,百無聊賴的遊走在宴會的周圍,隨意的和參加宴會的夫人們聊著天。她本來是不想來摻和這帶有外交性質的宴會的,但奈何架不住自己的朋友格萊林特子爵的盛情邀請,有些無奈的來到了這個宴會之上。

格萊林特子爵現在可謂是各大宴會廳裏麵的紅人,他現在深受幾個大貴族的器重,其中甚至包括了奧黛麗的父親霍爾伯爵。格萊林特的行為舉止優雅而又自然,能夠自如的周轉在每一個貴族的宴會廳之上。

他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向著魯恩王國的上方進發。在各個貴族口中甚至流傳出了這樣一個綽號:“野心勃勃的格萊林特”。

奧黛麗知道,這都是一瓶魔藥給原本平平無奇的格萊林特子爵所帶來的效果。

奧黛麗覺得,這種名為“演員”的非凡能力倘若讓別的貴族知道,恐怕會讓他們不惜豁出去家產爭奪——這樣用語言和動作的藝術來粉飾自己真實想法的能力足以讓任何一個想要向著更高地位攀爬的貴族瘋狂。

而奧黛麗的“觀眾”魔藥之所以能夠消化的如此之快,其中還有一部分是屬於格萊林特的功勞。多虧了他經常下意識的表演,才能讓奧黛麗早早的領悟“觀眾”的精髓。這一段時間格萊林特的“扮演”愈發勤快,讓奧黛麗還消化掉了一部分“讀心者”的魔藥。

她一邊小口啜飲著杯中金黃的酒液,一邊輕輕走動著,躲避開因蒂斯大使貝克朗那帶著些侵略性的目光。貝克朗身上噴的香水刺激得奧黛麗有些反胃,他和某些貴族女性挑起的話語是如此的肮髒,他的品味就像一隻雄孔雀。

奧黛麗自然是不希望這個家夥盯上自己,因為這會讓她不禁發自內心的感到有些惡心。奧黛麗感受到貝克朗的視線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加快了一點腳步:

“格萊林特,這邊……”

她走到一邊的餐桌上,看著自己眼前的格萊林特子爵。然而,正坐在宴會廳邊緣休息的格萊林特的表情看上去卻似乎有些呆滯,在聽到奧黛麗的話的時候似乎嚇了一跳。

他連忙站起身,對著自己身邊的奧黛麗說道:“抱歉,奧黛麗——啊,我感覺我的肚子有些疼痛,我先去一趟盥洗室!”

說罷,格萊林特逃跑一般的飛速離開了現場。奧黛麗伸著手,頓時心中湧現了些茫然和疑惑。她看著格萊林特離開的方向,本能的感到了不對勁。

“不對……”

奧黛麗在心中喃喃自語的說道:“格萊林特是遇到什麽事情了?為什麽在看到我的時候,他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般?是神秘學上的問題,還是扮演出了問題?”

不過,她腦中的想法到下一刻就結束了,因為因蒂斯的大使貝克朗·讓·馬丹大步的向著奧黛麗的方向走了過來:

“你是我見過最為美麗的小姐。”臉龐瘦削殘留有些許胡渣的貝克朗禮儀性地虛吻了奧黛麗戴著白紗手套的手背一下,目光熱情而大膽。

好麻煩啊,這個家夥看上去就是個老**棍嘛……奧黛麗在心中默默的吐槽道,禮儀性的和熱情的前來攀談的貝克朗交談了起來。

……

而之前離開的格萊林特現在則是站在盥洗室之中,眼中布滿了血絲。從他被那位偉大存在召喚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時不時的能夠在自己的夢境之中見到那種影影綽綽的場景。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格萊林特從中看到的場景越來越清晰,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在上個月,他險些沉醉於夢境之中傳來的那種安心感,就像是自己也變成了影子一樣。

好在因為進門打掃的女仆,他當時及時清醒了過來,脫離了那個讓人想要發瘋一般的留在那裏的夢境。當他想辦法詢問了那位偉大存在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之後,那個偉大存在這麽平淡的回答:

“這是魔藥的副作用,晉升到更高的序列即可抑製這種效果。夢境中的影子對你是一種保護,是我給你的饋贈。”

實際上也是如此,演員這條途徑是被高維俯視者重度汙染的一條途徑,倘若高維俯視者不給予他們保護,序列九的“演員”如果不在一個月內晉升就會直接失控。

而源質帶來的保護效應隻是減緩了這個過程,等到夢境之中浮現出的“空洞之殼”徹底清晰,那麽這條途徑的非凡者就會因為汙染而隨之失控,非凡特性也會在死後被融入其中。

在那之後,由於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格萊林特就開始瘋狂的扮演,這也成為了貴族之中流傳著的“格萊林特子爵野心勃勃,試圖成為伯爵”這個流言的由來。

就在前幾天,他完全消化掉了魔藥,感到那種夢境之中會讓人沉醉的氣息消減了不少。但隨之而來的是對那種讓人安心到發瘋的感覺的一些不舍以及隨即傳來的更大的恐懼。他在害怕、害怕自己會失控,會年紀輕輕就消磨掉自己的生命。

而其次,則是他在扮演“演員”的情況之下感受到了金錢和權力帶來的力量。自己原本做不到的事情現在可以被輕鬆的做到,自己曾經渴望得到的東西現在唾手可得——難道有什麽東西能比這還要讓人沉醉的嗎?

格萊林特相信自己已經迷戀上了這種感覺,而讓他現在所感到恐懼的,則是剛才名為“俯視者”的偉大存在向他發布了一個任務:

協助兩位“維度行者”前往刺殺大使貝克朗!

維度行者是高維俯視者的眷者統稱,他們的職責是接受高維俯視者發布的重重任務,給高維俯視者帶來絕佳的觀影體驗。任務並非強製,但無論途徑,大部分維度行者都幾乎會去進行高維俯視者的任務。

無他,隻是高維俯視者給出的報酬極為慷慨。一開始這些維度行者還會害怕在這些任務豐厚的報酬之後是否會有什麽藏匿的很好的陷阱,但當他們完成了幾次任務之後基本上都能達成一個共識:

這位偉大主宰看來是真的有錢,祂有的時候隨意給予的報酬,都能夠讓他們賺的盆滿缽滿。

這其實也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

先不說高維俯視者已經壟斷了“學者”和“演員”兩個途徑,這些途徑的非凡特性對高維俯視者來說基本上是毛毛雨,反正半神以下的特性不值錢,高維俯視者也能憑借自己的聚合力將意外死亡的那些非凡者體內的特性強行聚合回來。

因此,給予非凡特性作為報酬對高維俯視者來說堪稱空手套白狼。

而至於金錢一類的報酬?

先不說高維俯視者的“改變”能力,光是之前被高維俯視者“投放”在各個星球之中完成任務的維度行者們就能夠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獲取到極多的金錢。要知道,任務物品之外的東西,可都是要上交給偉大主宰的……

因此,高維俯視者可謂是財大氣粗。宇宙之中最有錢的外神莫過於祂,就算是管轄著大量宇宙疆域的超星主宰和有著非凡的技術的知識之妖也勝不過高維俯視者,因為高維俯視者經常會將那些資源豐富的星球當做自己的提款機。

其他外神更不用說,祂們都不需要錢。那些低級資源對祂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而一般來說,超星主宰喜愛規劃星辰和文明的軌跡,也懶得管偷偷提款的高維俯視者。畢竟祂打不死揉不爛,萬一打死了,你都不知道這家夥究竟會在什麽地方的眷者身上複活,說不定就會在自己背後的星球上被這個家夥背刺。

超星主宰時常對這種行為感到譴責,然而並沒有什麽卵用。

而在格萊林特這裏,俯視者給出的資料之中浮現出的兩個“維度行者”的名字他一個熟悉,一個陌生。熟悉的是“女巫”特莉絲,而不熟悉的則是“薔薇主教”高維·亞伯拉罕。

他們的任務是刺殺貝克朗,而自己所得到的任務僅僅隻是將貝克朗引到一個接近大門的地方——格萊林特自認為自己沒有什麽戰鬥力,這個任務很合理,畢竟在維度行者之中,他的等級也之是最低的第十階。

——畢竟他現在隻是一個序列九,而且一個任務都沒有完成過。高維俯視者的所有眷者中都被劃分了等級,從一到十;維度行者們的序列一般比“等階”高一級,而且需要完成了一定任務才能得到等階的晉升。當然,任務完成的多的會有額外的等階提升。

這是一種類似於教會執事、主教們的特權,高維俯視者的眷者們等階越高,能接到的任務就越難,當然,能夠獲取到的報酬也就越多。

格萊林特非常能夠理解這種規矩,畢竟這和地球上的教會製度差不多——在成為一名“野生非凡者”之後,他就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教會非凡者的規章。因此,格萊林特覺得自己所加入的那個有偉大主宰坐鎮的組織算是一種另類的“教會”。

因為,他們之中也有著教會中非凡者的職權劃分。比如說,格萊林特所看到的這次負責戰鬥的“女巫”特莉絲現在處在第八階,而讓他有些微微震驚的是那個沒見過的序列六“薔薇主教”的等階竟然比他自己的序列高……

這隻能證明,這個“維度行者”完成的任務數量可能極多,手段可能非常老練。

“得想個辦法把大使的死和我撇清關係……”格萊林特嘟噥著,對著自己麵前的鏡子自言自語道。他有些煩躁的走了兩步,想到了怎麽解決這次任務。

現在奧黛麗的位置就在大門那裏,稍微引導一番,將正在和奧黛麗交談的貝克朗的位置和奧黛麗調換一下——嗯,這可能需要我的一點小小的誘導,而且不能讓接下來戰鬥餘波傷到柔弱的奧黛麗小姐……

格萊林特這麽想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臉上帶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大步的向著奧黛麗的方向走去,看著正在和貝克朗攀談的奧黛麗,向著兩人中間移了一步!

“抱歉,貝克朗大使。”格萊林特臉上帶著歉意,對著貝克朗說道。他的語氣真誠的不像是“表演出來”的:“請問我可以和奧黛麗小姐說兩句話嗎?我找美麗的奧黛麗小姐有些事情。”

所謂的“燈下黑”就是這樣的道理。格萊林特準備與貝克朗發生一些小小的口角,這樣他或許會被軍情九處調查,但絕不會被認定為刺殺貝克朗大使的人的協助者!

“嗬嗬,當然可以。”貝克朗的臉上明顯流露出了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但他很快就將其按捺了下去。他明顯是能夠聽出格萊林特口中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寒意的,頓時不滿的“哼”了一聲——什麽時候一個小小的子爵也能和自己這個大使這樣說話了?

想到自己即將被迫離開魯恩,貝克朗看著何眼前這個臉上充滿自信之色的子爵,心中突然燃起了熊熊妒火。

帶著這樣的情緒,貝克朗頓時開口嘲諷道:“不過,格萊林特先生您這樣說話可不像是一個魯恩貴族啊?野心勃勃的格萊林特?嗬嗬,不知道你是想要抱住哪位小姐的大腿呢?”

一邊說著,貝克朗一邊打量著兩人,眼中的輕蔑和曖昧之色完全不加掩飾——畢竟他都要走了,現在為什麽還要擔心和這幾個小貴族的關係呢?

此話一出,無論是格萊林特還是奧黛麗臉色都微微一變,而貝克朗此言正中格萊林特的心意,他一邊在俯視者搭建的信息互通平台發布了“動手”的消息——這似乎是第五階維度行者的特權,那位“薔薇主教”慷慨的將其分享了出來。

一邊開口諷刺:“語氣放尊重一點,魯恩人可說不出這種粗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