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萊恩·莫雷蒂。”
阿蒙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掩飾著自己的眼神,狠狠的看了眼安提哥努斯和伯特利,笑容和煦的說道:
“我叫做克萊恩·莫雷蒂,你叫我克萊恩就好。”
“今天是我的‘生日’,V我五十,我帶你直抵大乘期。”
……
原本的一行兩人隨著現在膨脹到了一行五人,時間在趕路的過程之中靜默的流淌著。雖然天上依舊是寂寥的夜晚,而在蒼穹的頂端掛著一輪皎潔帶有孤獨的白玉盤。但是,天空的西側隱隱約約有著黑暗和猩紅色在鼓動,讓老道士童程一時之間對此感到有些憂慮。
高維注意到了老道士的神情,開口向著他詢問:“怎麽了?”
童程有些悶悶不樂的說道:“那裏天象有變,恐怕會有什麽難以預料的異變出現,現在這世道……唉,很難再承受什麽大的變化了。”
高維眯了眯眼睛,很快就從天空的西側那邊亮起的顏色分辨出了此刻浮現的黑暗和猩紅色的正主——顯而易見的,那是黑夜女神和毀滅天災。
雖然說毀滅天災之前化作一輛戰車直抵詭秘和上帝的戰場,但是在那之後祂確實被從在上帝體內蘇醒的真實造物主再度驅逐了出去,然後,黑夜女神就將毀滅天災阻擋在了那裏,讓毀滅天災榮幸的成為了最後一個進入屏障之內的外神。
就連“黑皇帝”羅塞爾也比祂進去的早。
“不過,憑借毀滅天災的攻擊性,祂想必很快就能夠突破屏障進入其中……”高維在心中暗地的思索道,從亞利斯塔·圖鐸身上蘇醒的毀滅天災,或者說,現在的半個“亞利斯塔·圖鐸”,半個“毀滅天災”現在正在屏障之外和黑夜女神相互拖延。
但是,毀滅天災的源質“災禍之城”也在這源質世界之中。
盡管黑夜女神同樣能夠讓自己所容納的那一部分“永暗之河”和容納了一部分“災禍之城”的毀滅天災所存在的源質世界之中的源質相互牽製,但是兩者之中任何一方出現漏洞,都會讓對方借助自己和自己源質之間的聚合特性跳躍到源質世界當中。
到了那時候,另一位也會緊隨其後,將戰場轉移到源質世界之內。
顯而易見的是,黑夜女神並沒有想著能夠在外麵單獨擊殺毀滅天災。因此,祂沒有選擇將毀滅天災拖在外麵,也沒有選擇先一步進入源質世界來在自己和毀滅天災之間戰鬥的天平上給自己添上些許籌碼。
祂選擇直接和高維合作——祂在外麵阻止一位對高維,以及對克萊恩都抱有濃烈的敵意的舊日。而高維則是憑借已然進入西大陸之中的優勢布置一下陷阱,等待毀滅天災投入其中。
至於祂們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達成合作的?黑夜女神知道自己已然是半個第四支柱,從高維之前選擇詭秘之主的人選來看,祂不會讓對自己有著惡意的舊日成為支柱。
那麽,能夠成為第四支柱的舊日就不可能是毀滅天災,而隻要自己沒有失敗,那麽第四支柱的權柄大概率灰歸屬於自己。
既然如此,高維就必然會幫助祂去擊敗毀滅天災。但是在這之前,祂需要先將“知識荒野”容納進自己的體內,讓自己湊齊能夠晉升支柱的條件,隻有這樣祂才能騰出手幫助祂或者克萊恩壓製舊日的意識、或是“狩獵”其他的源質。
黑夜女神和高維都是聰明人,在祂們之間這些事情已經能夠算是基本的默契。
當高維沒有在源質世界之中發現黑夜女神的時候,就知道了黑夜女神的打算,因此祂在擊敗了知識之妖之後——甚至於就在祂籌劃如何擊敗“知識荒野”的過程中,祂也會順路給黑夜女神布置下一些針對毀滅天災的陷阱。
而之所以在黑夜女神和高維有著如此默契的情況下,黑夜女神還認為能夠成為舊日的大概率是自己的原因是,現在永暗之河內泡在底下的有一個不死鳥始祖,而飄在水麵上的還有阿茲克的父親“冥皇”薩林格爾。
兩位死神的精神印記雖然已經極為暗淡,但是祂們一直在努力的打複活賽。尤其是在永恒之暗的意誌也被封印到了永暗之河之中後。三股意識再度糾纏成了一團,而至於戰神——祂畢竟沒有複活的神異,沒能入選複活賽。
就算有,成功的概率也不能算大。畢竟,黑夜女神現在正在全麵壓製著永恒之暗和兩位死神。
高維在自己的心底稍微再度對戰神表現出了些許鄙夷之後,周圍那些被高維取代的那些源質世界之中的微生物則是給祂傳回的信息——盡管搜尋的範圍並不算太大,但是至少在目之所及的時候,祂並沒有發現那兩位“命運”途徑的舊日在這裏活動的痕跡。
毫無疑問,這是非常反常的事情。因為此刻的西大陸顯得極為的混亂。各種外神或是在謀劃或是在用極快的速度在源質之內捉迷藏、躲“貓貓”——前者是某些不想和其他外神爭鬥的外神現在正在盤算著容納的源質就直接從這裏脫離,因此不想和某些富有攻擊性的外神在這個時候敵對。
而後者則是雖然現在的克萊恩已經陷入了沉睡,但是詭秘之主的權柄依舊在這個世界之中,和克萊恩此刻的意誌近乎連成了一片。
為什麽都知道?當詭秘之主蘇醒之時,無論蘇醒的是上一位還是這一位,那都是祂們需要躲避的對象。
除了既投資克萊恩又不懼怕福生玄黃天尊的墮落母神之外,幾乎所有的外神心裏都沒有底氣來應對一個完全狀態的支柱。
尤其是,在高維俯視者殺死了命運之後,就算是命運途徑的兩位舊日也沒有辦法窺探未來的命運。未來的命運現在顯得一片混亂,而祂們終究隻能在很小的地方改變命運的流動。
其他的外神就更難用占卜的方式來虧欠命運了,更不要說祂們現在所處的源質世界正在全方麵的格局著占卜的效果。
而現在看來,屬於命運領域的兩位舊日在西大陸行動的範圍都不大,除了派遣下自己的天使和自己的化身相互影響,惡心對麵之外。祂們兩位很大的概率並沒有相互傾壓,而是準備先讓自己的實力變得更強。
而就是如果想要讓自己的權柄的象征變得更為龐大和複雜,那祂們就需要容納更多的非凡特性或是源質。
而恰巧,雖然命運領域相鄰的權柄極少,這導致祂們在劣勢的情況下基本上不可能偷襲領域相鄰的、這位現任的詭秘之主。但是就在祂們的身邊,有著一個同樣屬於命運領域,但是還沒有主人的源質。
那就是“命運天使”烏洛琉斯未來的源質“光之鑰”。
既然如此……高維的嘴唇蠕動,從自己的本體之中散發出了數道隱秘的精神波動,而這些精神波動迅速升維或者是降維,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波段向著命運天使烏洛琉斯所在的地方發射而去。
而這些處在不同維度的精神波動則是在靠近了烏洛琉斯之後才重新顯示出自己的模樣,在烏洛琉斯的耳中形成了一道隱秘的信息。
毫無疑問的,烏洛琉斯接到了高維對祂所發送的信息,但是祂沒有對此做出任何表示。隻是繼續的向前走著,在這片大陸之上尋找著光之鑰。
和“命運之輪”晉升真神的儀式類似,光之鑰將自己隱藏在命運的洪流之中,極難尋找。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盡管“命運之輪”能夠利用各種方法增強自己的幸運,但是在剛進入這裏不久的時候,祂也並沒有太多的辦法去無限製的增強自己的好運去把自己直接送到“光之鑰”的麵前。
更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或許暫時無法找到“光之鑰”對於烏洛琉斯而言才是好運的體現。
見烏洛琉斯目前狀態正常,高維也就將自己的意誌從這方麵給推了回來,隻是額外叮囑真實造物主要額外注意烏洛琉斯那邊的情況,防止烏洛琉斯被兩位命運領域的外神在關鍵的時刻背刺。
就在高維提醒完了烏洛琉斯和真實造物主之後,一行五人也快走到了這段道路的盡頭。而在道路的盡頭是一座又一座,練成山脈的高聳入雲的山峰。
而在這座山峰映入了詭秘三傑以及高維的眼簾之後,祂們四人的表情都是突然一頓,因為此刻呈現在祂們眼前的那山峰之上籠罩的並不是白雲,而是淡薄的、帶著些許淡金色的灰色霧氣。
和“源堡”如出一轍的灰色霧氣!
安提戈努斯的瞳孔驟然收縮,祂在看到那些灰霧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憶,而祂身邊兩人的反應卻各是不同。
“門”先生伯特利·亞伯拉罕沒有和克萊恩敵對過,自然沒有太多的反應,隻有這些許唏噓和對源堡和天尊的警戒;而阿蒙則是有些遺憾的歎息了一聲,畢竟,現在在灰霧之中的“源堡主人”差點就是祂了。
“高先生、阿先生、圖先生、莫先生,我們到地方了。”
老道士童程已經盡可能的用幾人姓氏的第一個字來稱呼祂們了,不過對自稱“阿蒙”的安提戈努斯卻是沒辦法,畢竟祂的名字和祂的姓氏可以視為是同樣的阿蒙這兩個字。
不過好在“阿”這個姓氏雖然說不是那麽常見,但最少也不會顯得那麽奇怪。
隻不過老道士童程並不知道以上四人有三人都沒有用自己的本名,而剩下的最後一位……祂隻是太喜歡用自己的本名了,每次取代一個就會把別人的名字變成自己的。
高維注視著繚繞在山上的灰色霧氣,久久不語。在過了好一會兒,祂才輕飄飄的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那麽我們就進去吧。”
“……去見見那些西大陸可能千年見不到一次的,老修士。”
灰色的霧氣逐漸吞沒了三人的身影,這片霧氣僅在輕微的波動後就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副似乎永恒不變的樣子。
在灰色的霧氣之中,一道人影站在那裏。那道人影身上穿著黑色的西裝,頭上戴著禮帽,靜靜的站在灰霧的中央。
在源堡之中和外界的氛圍確實有著極大的差距,前後兩任詭秘之主在意誌上宛如洶湧澎湃的相互攻伐卻比外界外神們的交戰顯得溫和許多。
然而實質上卻並非如此,克萊恩和福生玄黃天尊在意識層麵的交戰此刻卻凶險無比。在克萊恩那黑色的西裝下,似乎有著無數的蠕蟲在其中蠕動。
他的西裝一會兒幹癟,一會兒卻又迅速的鼓起,豎條像是蟒蛇或是觸手的生物撐起衣物所勾勒出的痕跡此刻昭然若現。克萊恩不斷的在神話生物形態和其他的狀態飛速的轉化著,而周圍的源堡也在不斷的向他體內融去。
在他的臉上,之前被他改變過形狀的“門”途徑唯一性此刻卻又是變成了兩顆如同星光一般的眼珠。這兩枚發亮的眼珠鑲嵌在克萊恩戴著黑色禮帽的頭上。
而之所以用“鑲嵌”二字,是因為此刻克萊恩的皮膚顯得“吹彈可破”,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皮膚貼在蠕蟲的外麵。
而裏麵透明的、形狀和花紋各不相同的三種蠕蟲都在裏麵蠕動著,讓克萊恩此刻的模樣顯得極為詭異,極為恐怖。似乎下一刻在他的身上就會有著無數滑膩邪異的觸手向下滑落。
這完全是能夠逼瘋密集恐懼症患者的一副場麵,大量的蠕蟲在一個人形的容器之中翻滾著,讓這個“容器”甚至有些難以保持人形——然而,他卻一直在維持著自己的形體,有著腦袋和四肢的人類的形體。
時間就這麽靜默的流淌著,似乎又過了許久,克萊恩輕輕的抬起手,在他的身後浮現出了一把石質的長椅。
而他的身體則是自然的下落,好好的坐在了這把椅子上。
在“源堡”之中,又是一片長久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