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幻覺再次湧上心頭。
周明瑞扶著自己的額頭，想要讓自己眼前恐怖的幻覺消退，但是周圍的景象在迅速的變化，似乎小遊將他再次拖入那個恐怖詭譎的詭異世界。
但是就在周明瑞睜眼之後，他看見自己麵前浮現出了一條又一條的黑色紋路，這些黑色紋路有粗有細、細密的布在空中，似乎隱約之間組成了一個人形的形狀。
在看到那個黑色線條構成的人形之後，隻是過了片刻，周明瑞就感覺到自己身邊再度恢複了正常，當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高維的時候，溫暖金色的陽光已經灑在了兩人麵前的桌子上。
周明瑞看見高維那略帶著灰色的眼睛正注視著桌上的塔羅牌。
逆位“塔”、正位“愚者”、逆位“死神”、逆位“星星”，四張牌一字排開，在陽光底下反射出些許光亮。
“什麽意思？”看著牌麵，周明瑞有些疑惑的對著“高維”說道，“高維”沉默了片刻，用手按在了那張放在桌麵上的逆位的“塔”的上麵。
“這張牌代表著你對你現在自身處境的看法，並且暗示了你現在的處境。這張牌是在所有的大阿卡納之中是完全沒有好意味的一張，但是逆位的‘塔’同時也代表著在你現在所深陷的困境周邊依然有著一線生機。”
“而‘愚者’則是代表著你現在的狀態。”
“高維”意味深長的對著自己麵前的周明瑞說道：“‘愚者’代表著你的勇氣、你的機遇，但同時它也昭示著你現在正處於危險的邊緣。這張牌是你心靈世界的真實寫照，但是和象征著你處境的倒懸之塔一同解讀，你更像是在懸崖旁漫步。”
“當然，這是對於你所想要占卜的那件事的發展而言。你也是一位‘占卜家’，你知道你想要占卜的究竟是什麽，對這張牌應當有著自己的解讀。”
周明瑞在自己的心中默默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所要占卜的是什麽，他所要占卜的是自己幻覺的變遷與自身從幻覺之中得到的神秘力量是否安全。
“那麽下一張牌呢？”周明瑞繼續詢問著，“高維”則是將手指移動到了後麵兩張牌上：
“這代表的是未來以及更遠的未來。所以我們要將逆位‘死神’和逆位的‘星星’聯係到一起。”
“‘死神’是最容易被誤解的一張牌，而逆位的‘星星’亦然。”
“‘星星’代表著希望，然而在牌麵倒立之時，希望也隨之破滅。但是，逆位‘死神’給你帶來了一線希望，這或許代表著某個轉折點。當你通過‘愚者’給予你的勇氣向死而生，在你得到這一希望之後，你的命運就會隨之改變。”
周明瑞沉思了一會：“那麽這個選擇的終點是什麽？”
“這要取決於你，周明瑞。”“高維”將剛才分出的塔羅牌重新洗回了牌堆，將其推到了周明瑞的麵前，對著他開口說道：
“抽一張吧，這是你的命運。”
周明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手指摸向了牌堆的頂端，從上麵翻出了位於最上麵的一張牌。
——“世界”。
“這是一張好寓意的牌。”
“高維”低聲說道：“你即世界，亦將成為‘世界’。”
“從你抽出的這些塔羅牌之中，我都能看出來你對於你所想要詢問的那個問題抱有很深的執念，那麽你究竟是遇到了什麽，才會讓你產生這樣的想法？”
周明瑞沉默著，在自己心中斟酌了好一陣：
“實際上，我最近一直在為我的健康問題而感到困擾。”
“……健康問題？”“高維”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對著周明瑞說道：“嗬，那你這下子問題算是專業對口了。其實我是一個醫生，一個心理醫生。”
“雖然我並不能像其他專業的醫生一樣來幫你徹查你究竟得了什麽疾病。但是幫你簡單的看一看是還是可以的。嗯，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在我檢查完你的健康狀況之後會建議你去正規的醫院再次進行檢查。”
心理醫生？這隻是巧合？周明瑞頓時心中愕然，在能夠看到幻覺，並且幻覺逐漸變得嚴重的時候，就能遇到一個和自己關係比較好的心理醫生，這簡直不亞於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他感到這似乎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他語氣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的開口：
“實際上，我得的正是心理方麵的疾病，最近我有著很強的幻覺。”
“幻覺？”“高維”神色之間帶上了些許感興趣的神色：“仔細說說？”
“是這樣的。在前一段時間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後腦勺，然後就發現我時不時的能夠看到某些幻覺。”
周明瑞雙手交叉放在自己麵前的桌子上，一邊回憶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一邊描述著自己精神方麵的症狀：
“這幻覺並不是忽然出現幻聽或者幻視，而是周圍的景象頓時變成了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樣子，比如說，我就曾經將這隻小貓看成了一個少女，而將公園看成了一個詭異的黑色森林。”
當然，幻覺之中的世界和現實簡直像是一一映照的一般，這也是讓周明瑞此刻選擇敞開心扉的原因。因為無論眼前的“高維”是否真的是心理醫生，他也是準備要去心理醫生那裏看一看的。
而自身從“幻覺”之中得到的那些身體素質上的增強也讓周明瑞感到格外在意。
“原來如此。”“高維”在耐心的聽完了周明瑞的講述之後，他皺起眉頭思索了片刻，然後對著周明瑞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先從這裏出去。這裏的環境或許會讓你產生一些和外界不同的感覺，會在你描述幻覺的時候和我解讀的時候更容易讓你陷入深層次的幻覺之中。”
“嗯……你的知識麵應該比較廣，應該能夠理解我所表達的意思，這是一種環境對你精神狀態的影響。所以在幫你解讀你現在的狀況的時候，我希望能夠讓你處於一個相對更安全的環境之中。”
不管怎麽樣，作為心理學愛好者兼互聯網博學家的周明瑞顯然是更相信眼前看上去更為專業的“高維”，在將愛麗絲收入了貓包之後，兩人一貓就從占卜家俱樂部之中走了出去。
周明瑞本來以為“高維”會將自己帶去醫院或者咖啡館，但是他在眼睜睜的看著“高維”七扭八拐的在小巷之中穿梭著，帶著他走到另一片街區之中。
“好，我們到了就在這裏吧——老板，有包廂嗎？”
周明瑞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眉毛一挑。他此刻對“高維”的專業性產生了些許疑惑，因為“高維”帶著周明瑞所到的地方不是什麽診所，也不是什麽咖啡館，而是一個燒烤攤。
“有的、有的，裏麵請。”老板招呼來服務員，讓服務員帶著“高維”和周明瑞向這裏麵走了過去。“高維”一邊在服務員遞過來的菜單上麵勾勾畫畫，一邊扭頭對著周明瑞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我帶你來這裏很不像一個能夠讓我傾聽你心理問題的地方？”
誰能覺得燒烤攤能夠幫人做心理谘詢啊？周明瑞相當老實的點了點頭，而“高維”則是嘴角略微上翹，對著他笑著說道：
“我早就對此有了一些估計。至於為什麽帶你來到這種地方，而不是別的地方，那是因為我還是比較了解你的。對你來說，在這種更有煙火氣息的地方反而對你的狀態會更好。
“當然如果客戶喜歡其他地方的話，我也會帶他們過去，不過我覺得還是燒烤攤更加適合你。”
確實……周明瑞無言的點了點頭：“這次我來付錢。”
之前的奶茶也是“高維”付錢的，占卜家俱樂部也是“高維”帶他去的。這次高維顯然也沒有對他收取谘詢費的意思，那麽周明瑞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讓“高維”請客。
“行。”
“高維”扭頭對著服務員說道：“再來五個烤羊腰。”
周明瑞忽然好意思了。
在兩者之間開了一個小小的玩笑之後，“高維”微笑著對著周明瑞說道：“好，烤串上來估計還要一會兒，現在的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點還是有不少人在這邊吃烤串的。”
“現在讓我們把事情說回你之前的幻覺。”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高維”的語氣略微停頓，然後麵帶微笑的對著周明瑞說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不是幻覺呢？”
“……不是幻覺？”周明瑞嘟噥著：“不是幻覺的話那還能是什麽？”
就在他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周明瑞反而自己卻又對此出現了些許懷疑。他現在身上的身體素質的增強完全不似作假，而這或許也是那個幻覺所賜予他的東西。
“這個世界上，是有著真正的非凡能力的。”
“高維”麵帶笑容，雙手緩緩的在自己的胸口劃了一個十字，然而周明瑞卻因為這個簡單的動作而在此時睜大了眼睛，因為在“高維”在用手指畫出了十字的形狀之後，在空中竟然真的留下了一個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金色十字架。
“你的意思是？”周明瑞緩緩的開口，在他的視線死角處那隻金漸層的神色卻在此刻突然變得平靜了下來，眼中流淌出了些許幽暗和細密的絲線。他靜靜地注視著自己麵前的兩人，就像是一位置身事外的“觀眾”。
“這或許是你的能力來源所在。”“高維”開口說道：“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潛藏的天分，如果換一種說法，那麽就是萬物皆有神性。”
“而你所看到的那所謂的幻覺，就是你心中的那點神性逐漸蘇醒的標誌。它給予了你能夠看到另一種層麵上的真實的能力，同時也給你帶來了超人的天賦和特質。”
“而為了驗證你是否也是這種情況，你最近有沒有感到自己的身邊潛藏著某些異常的狀況？”
“也”……周明瑞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有。”
“高維”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周明瑞繼續說下去，周明瑞在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之後緩緩的開口說道：
“最近我總是感覺我的哥哥和妹妹，周明森和周明莉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給了我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我感覺他們並不是我哥哥和妹妹、隻是一個和他們長得一樣的陌生人罷了。”
“而且我總感覺我似乎不應該有哥哥和妹妹才對——而且我最近睡覺總是做夢，在夢中我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對周圍人的態度就像是平時玩遊戲的時候對待NPC的態度一樣。”
“這是每一個非凡者覺醒的征兆，接受‘神性’就好。”
“高維”點了點頭：“正是因為你身上的力量逐漸覺醒，才讓你對周圍的一切都產生陌生感，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現象。就比如說，你最近看到真實的次數是不是變得少了，這也是你對自己外溢的靈性控製力變得更強的表現。”
這樣嗎？周明瑞還是隱約感到不對，但他沒說什麽，點點頭，將旁邊的金漸層一把抄起。
他似乎看到了一幅畫麵，那就是服務員準備推門進來的畫麵。周明瑞潛意識的就把自己旁邊的小貓抱起，防止小貓從打開的門中向著外界“逃跑”。
在抱起的小貓的過程中，周明瑞和小貓的眼睛對視到了一起。他看見貓的眼中一半黑暗，一半密布著細密的絲線，隨著絲線完全驅散靜謐的黑暗，這些絲線驟然放大，將周明瑞籠罩在了其中。
在絲線覆蓋了周圍之後，周明瑞猛然睜眼，發現自己身邊又變成了幻覺之中的那個恐怖而詭譎的世界。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的對麵傳來：
“你，醒了？”
周明瑞猛然抬頭，發現在這扭曲的世界之中，“高維”的模樣卻是完全沒變。
唯一不同的是，之前那蒙著淡淡的灰色的眼睛此刻卻是無比的明亮。在那雙眼睛之中，一根又一根細密的青藍色絲線在“高維”的眼中浮動。
“高維”抿起嘴唇：“剛才‘我’和你說了什麽，讓你如此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