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小時前,克萊恩尚未回歸源堡複活之時。
阿蒙漫步在西弗薩克的荒野之中,祂看著天上的慘綠色和白色的光芒在反複的傾軋,靜靜的蟄伏著。
祂還是沒有主動出擊的打算,因為阿蒙不能完全確定高維俯視者現在究竟是真的在和衰敗君王戰鬥還是在“釣魚執法”。
隨著一道帶著破敗氣息的星辰從天空墜落,然後進入了某片阿蒙沒有辦法感知到的地方。在察覺到這些星輝的墜落之後,阿蒙就知道克萊恩從星空成功的歸來了。
和“門”先生不同,克萊恩並未因為外神的汙染而無法歸來。
“他之前死了一次。”
阿蒙帶著些許遺憾的喃喃自語的對著空氣說道,然而在空氣之中卻有人回應了祂:
“他在星空之中恐怕已經直麵了外神,否則,他在有著源堡傍身的情況下並不容易死亡。”
現在在阿蒙身邊響起的依舊是阿蒙的聲音,如果克萊恩此刻身處此處,那麽他能夠看到在這周圍密密麻麻的都是含有微弱非凡特性的阿蒙的分身,從鳥類到微生物之中都有著阿蒙的分身。
而剩下的那些則是阿蒙的秘偶。
“他準備怎麽複活?”又是一個阿蒙的聲音響起:“是想要借助‘奇跡師’的特性還是源堡?詭秘不會對他的複活進行幹涉嗎?”
“無論詭秘準備怎麽做,我們都要通知好本體盯著克萊恩。本體身上詭秘複蘇的進度並不快,我們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阿蒙對著阿蒙說道:“他安排了帕列斯·索羅亞斯德來狙擊我們的分身,恐怕是想要主動出擊。”
“最近,貝克蘭德周邊有著什麽異常嗎?”
阿蒙之間的氣氛先是一時間變得有些沉悶,然後就開始嘰嘰喳喳的討論了起來。幾隻黑色的烏鴉從天邊飛來,其中一個眼睛帶白圈的啪嘰一聲落在了阿蒙的肩膀上。
阿蒙伸出手逗弄了一下站在自己肩膀上的分身,朝著正吵的不止息的分身們開口:“各位,我有一個猜測。”
一個個阿蒙都轉頭看了過來,剛才說話的這個阿蒙是阿蒙在地球上序列最高的分身之一,同樣是一個擁有著天使位格的強大非凡者分身。
看著自己的分身看向自己,這個戴著鑲嵌著金邊眼鏡的阿蒙才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這才開口說道:
“克萊恩的死亡很有可能是想要引出我們的本體,黑夜女神和父親現在都陷入了沉睡之中。但是,我們親愛的朋友高維還在這裏,作為一名擁有七條途徑的舊日,如果祂騰出手來,我們就會瞬間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即使地球上隻有五條途徑,但是高維俯視者對我們也是最致命的威脅。”
“所以,我的建議是,讓本體暫且依舊在星空之中蟄伏,而我們則是去查明克萊恩現在的狀態……”
阿蒙看見一顆腐爛的流星從天空墜落,以極快的速度落到地上。在那慘綠色的落點處頓時生長出了不似正常非凡生物的觸蔓,看著那綠色的藤蔓在西弗薩克不斷的蔓延著,很有目的性的向著阿蒙所在的方向生長,阿蒙的眼角挑了挑。
壞了,這個藤蔓好像是朝著祂來的。
下一刻慘綠色的光芒就蔓延到了阿蒙的所在地,這是一片荒野。而阿蒙則是被這些藤蔓當成了第一個攻擊的對象。
阿蒙扭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發現自己沒有辦法竊取到這個藤蔓的攻擊意圖,也沒有辦法將這個藤蔓轉化成自己的秘偶。
這是“衰敗君王”的子嗣!
藤蔓在大地上肆虐著,但是所有阿蒙的身影卻在同一時間消失。阿蒙“愚弄”了空間,配合上“偷竊”的效果,頓時形成了一種阿蒙依舊存在於在這裏,但是他人的攻擊又觸及不到的狀態。
換言之,現在的阿蒙存在於這裏,但是又不在這裏。
祂安然的走在翻滾的藤蔓中間,謹慎的隱藏著自己的信息,祂就像是遊戲之中玩家的一個視角,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又時時刻刻的觀測著這片荒野。
這片綠色的像是有著自我意誌和生命力的藤蔓群深深的插入地麵,阿蒙能夠看到無數細微的生物在空中誕生,祂謹慎的分出了一個隻有微生物那般大小的分身,先去試探一下這些微小的生物。然後觸碰到這邊“瘟疫”的分身就飛速的衰敗了下去。
隻不過衰敗君王的肆虐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有無數細密的絲線就從陰影之中、從虛空之中浮現,化為了一個就像是素描畫一般的絲線構成的浪潮。
這些絲線拖著藤蔓從物質世界脫離,化作平麵的圖案直接進入了更深層的世界。阿蒙看著高維俯視者的氣息飛速的消失,頓時心中有了些許意動。
不過,阿蒙還是選擇謹慎的將這裏的訊息一字不落的傳遞給自己的本體,然後才開始了基礎的探查。在片刻之後,阿蒙就得到了來自本體的信息:
“高維俯視者確實離開了物質世界,將衰敗君王的汙染拖入了星界的神國。”
“克萊恩疑似正在複活。”
克萊恩正在複活……阿蒙若有所思的對著自己的本體說道:“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需要去確認克萊恩的狀態究竟怎樣?”
在得到了本體肯定的答複之後,阿蒙再次扭動手腕,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祂的身體就像蛇一般的鑽入了灰白色的曆史迷霧之中,開始在曆史的碎片之中尋找可行的線索。
很快,阿蒙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但是阿蒙隻是將這些曆史碎片偷竊過來之後,就放在了一邊。光依靠這些曆史碎片是找不到克萊恩的,祂能夠看得出來這其中有著克萊恩想要掩飾的內容。
無論是“隱秘”還是“守秘”,都能夠很好的很有效的阻止信息的外泄!
阿蒙的神色之間帶著些許思索,然而就在此刻,阿蒙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聚合欲望,讓阿蒙頓時抬頭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是克萊恩的秘偶城市所在的方向。
而與此同時,阿蒙感覺到了那些信仰著自己的月城人民和弗薩克之中信仰著“隨機之神”、“愚者”的信徒錨定自身的效果迅速的減弱。就像是有人在跟祂爭奪的信仰一般,而在其中最明顯的則是那些信仰著“愚者”的信徒的錨開始向著其他地方流淌。
“嗬,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阿蒙的眼中閃過些許詭異的光芒,“我們親愛的‘愚者’先生原來是想要借助自己死而複生的機會來讓源堡和自身進一步融合,借助自己‘愚者’的身份來影響我?”
借助安提哥努斯身份成神的阿蒙一邊動用自己的“錯誤”權柄解構著克萊恩的計劃,一邊迅速的向著聚合的方向趕去:
“無論他是想要讓自己借助‘愚者’的身份和位格強行完成‘門’的成神儀式,還是想要借‘詭秘侍者’的特性來增加對於‘愚者’途徑的影響力,現在都是一個機會……”
想到這裏阿蒙的嘴角上翹:
“但是,這也是一個‘欺詐’。”
“按克萊恩謹慎的性格,他寧願讓我成為‘詭秘之主’也不會讓天尊在他的身上複蘇。所以,他不可能冒著讓詭秘複蘇的風險強行成神……”
“那麽,去除掉這些不合理的因素,就隻有一個可能了:克萊恩和某位外神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協議,暫時克製住了自己體內天尊的意誌,而高維俯視者則是負責後續的收尾工作,阻止這位外神將汙染滲入地球之中。”
“而作為代價,克萊恩付出了自己一次的複活機會,而高維俯視者的經曆也必然會被牽扯進這個事件之中,借助‘空想家’的權柄來清洗克萊恩所遭遇到的汙染。”
“而且,祂還要分出一份力量來防備外神的入侵——現在能夠對天尊意誌進行壓製的外神,恐怕隻有‘衰敗君王’了。”
“這是一個機會……本體,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阿蒙開口向著自己的本體詢問道,僅僅隻是片刻的時間。阿蒙就再一次得到了自己本體的答複:
“找到克萊恩的錨,嚐試破壞,隨時準備神降。”
“他很可能借助某種方法容納了最後一份‘星之匙’,隨時可能成為完整的‘門’,擁有開始容納源堡的資格。”
他有時間消化魔藥?到底是我是唯一性成精還是他是唯一性成精?阿蒙分身略微沉默了一下,隨後嘴角上翹:“了解。”
雖然阿蒙估計克萊恩應該在出發之前就做好了對於自己的錨的遮掩手段,但讓自己的分身過去一趟終究也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這讓阿蒙怎麽能夠不去嚐試一下?
在連續的幾次偷竊和愚弄之下,阿蒙很快就跨越了遙遠的距離,來到了克萊恩的秘偶城市之外。祂用一隻手扒開身前的藤蔓,另一隻手則是輕推單片眼鏡,看向了眼前的“荒地”。
這裏看上去一切正常——無論是靈界還是物質世界,阿蒙都看不出這其中有著任何不對的因素。
但是祂抬起臉,神色靜默的向著前方走了兩步:那股強烈的聚合感就出自前方,而這裏顯然是運用某種方式進行了隱藏。
阿蒙估計了一下自己身上聚合感的強度,通過強度初步判斷克萊恩還沒有完全的複活。祂連續扭動了幾下手腕,身影緩緩的消失在了原地。
在阿蒙原本所在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曆史迷霧”。
阿蒙借助“愚者”的權柄將曆史碎片從曆史迷霧中拖了出來,而在這片灰白的迷霧照耀之下,這個秘偶城市也終於顯出了自己的真麵目。
原來克萊恩將自己的秘偶城市隱藏在了這片區域所對應的曆史迷霧之中。他先是借助“門”途徑的力量創造出了一塊空間,將秘偶城市所對應的那一塊物質世界放了進去,再將其拖入曆史迷霧。
這樣一來,一個同時存在於物質世界和曆史碎片之中的“城市”就完成了。而在“門”的遮掩之下,曆史迷霧變成了進入這塊曆史碎片的鑰匙,同時也變成了這座城市的保護罩。
阿蒙一腳踏入其中,發現自己隻是穿梭於曆史迷霧之中,祂一邊退出曆史迷霧,一邊輕笑:
“有趣。”
“你並不是將自己所組建的秘偶城市放置在了曆史碎片之中,而是修建在了物質世界,再把曆史碎片製作成了城市的封印。這是‘門’的權柄的一種運用?”
阿蒙似乎在對著空氣說話,實則不然,祂現在是在測試克萊恩現在是否有著自我意誌。換言之,阿蒙現在正在測試克萊恩是否已經複活,在這裏等待自己踏入陷阱。
有主人的陷阱和沒有主人的陷阱天差地別,更別說陷阱的主人還是一位“門”途徑的天使之王。
從克萊恩布置的這座城市阿蒙就已經能看出來克萊恩絕對已經將“門”途徑的權柄摸透,其中甚至還能夠看到當時那位“門”先生的影子。
這個“曆史碎片”既是門、也是打開門的鑰匙而阿蒙正是在用“錯誤”的權柄和“愚者”的權柄結合在一起,嚐試直接跨過鑰匙“撬”開門。
就算阿蒙是雙途徑的真神,在麵對著幾乎等同於“門”途徑真神創造的封印的時候也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夠將其解密。而有著那個時間,克萊恩說不定都已經成功複活進行自己的下一步謀劃了。
不過就在“開門”的瞬間,阿蒙周圍的空間就迅速的開始坍塌,三道星輝從天空墜落,似乎想要匯入這座城市之中的某一處。
阿蒙微笑著,瞳孔卻是極速收縮。在下一刻祂的身體就消失不見,出現在了“星輝”墜落之處。
祂借助“錯誤”的權柄和克萊恩的位置構築了聯係,直接“跳躍”到了克萊恩的麵前。
阿蒙伸出手,摸向克萊恩的“靈體之線”,然而就在這時阿蒙身邊的空間驟然坍塌,像是一個囚籠,又像是時空的亂流。
漆黑頓時籠罩了阿蒙的身體,阿蒙伸出的手沒抓空,但是卻抓到了一個硬質的卡片。
阿蒙將抓到手中的卡片反轉,上麵畫著一個身穿黑色長袍,頭戴王冠的“羅塞爾·古斯塔夫”。
褻瀆之牌,“皇帝”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