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麥麵包……嗯,有一種濃鬱的麥香。”

在品鑒了許久之後,高維斟酌了片刻,對著克萊恩用廢話文學講述了這麵包的口感。克萊恩輕聲笑了一聲,沒有做出更多的表示。

哦,如果說更多的動作的話,那麽大概就是克萊恩拿了一塊檸檬蛋糕再次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去找個地方了。我記得這裏就有一個旅店,趁現在過去我們還來得及。”

“那還等什麽呢?我們就走吧。”聽到克萊恩的話,高維收起自己的三條機械腿,從克萊恩的肩膀上跳到地上,和克萊恩一起向著前方走去,全然不顧路上的行人所傳來的那有些詫異的眼神。

金黃色的餘暉緩緩從空中消散,黑色的天鵝絨幕布重新浮現。在找到旅店之後,克萊恩將自己的手提箱放下,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緩緩地沉入了夢鄉。

……

夜色漸濃,在星星和月亮已經在天上齊齊的亮著的時候,克萊恩卻從睡夢之中緩緩的醒來。他抬起眼看向了門的另一邊,感到那裏傳來了微弱的靈性波動。

“那裏有非凡者……?在這靈性之中有著不小的惡意——這裏是有非凡案件?這是因為我的非凡聚合的影響?”

克萊恩喃喃自語的說道:

“讓我來看看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在說話之間,克萊恩的手指之間浮現出了一點閃爍著星光和靈性花紋的光亮,這條“星之蟲”迅速的滲入地麵,用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出現在了克萊恩感覺到的靈性所在的地點。

“星之蟲”藏匿在邊上,它的觸角在空中緩緩的點了一下,在空中**漾起了一團星光。

在那裏有著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在對著一個女性施暴,克萊恩的眉毛略微皺了皺,他的腦海之中頓時勾勒出了“夢魘”入夢的非凡能力。

下一刻,在他的麵前似乎有著厚重的書無風自動,其中的一頁紙上悄然刻印上了一個“星星”的圖案,在圖案的右下角則是有著一個帶有“7”的編號。

頓時,無聲無息的黑暗在以這個作為探頭的“星之蟲”為中心向著旁邊擴散,迅速的就將兩人吞噬了進去。

克萊恩之所以沒有直接將這個非凡者變成秘偶,而是進行入夢查看一下他施暴的原因是因為如果這個非凡者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進行的複仇,那克萊恩就不打算去管。

但如果是那種罪大惡極的非凡者,那克萊恩就會將他變成秘偶。

不過,在短暫的入夢之後,克萊恩就確定了眼前的這個非凡者實際上和他一開始想的一樣,是在之前的戰爭之中得到了力量而心態膨脹的非凡者。

克萊恩在得到了這樣的結果之後,他就控製住了眼前的非凡者的靈體之線,將他果斷的轉化為了秘偶。

對待一個這樣隻有序列九的非凡者,將他徹底製服的速度自然是極快的。

克萊恩甚至都沒費什麽勁就完成了這次轉化,緊接著,他從原本半躺在**的姿態變成了站立,身體憑空在**消失,然後從黑暗之中走出,在將手搭在了那個已經被自己變成秘偶的非凡者身上。

在克萊恩將他的身體按壓在了牆上後,他才緩緩的露出了一抹笑容,開口說道:

“這位女士,請起來——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攤倒在地上的這位女士顯然還是驚魂未定,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在看到眼前的這個非凡者在被忽然出現的這個麵容英俊的青年按在了牆上之後才緩緩的緩過神來。

她的嘴唇煞白,身體略微有些哆嗦著:

“你是?”

過了許久,她才怯生生的詢問到克萊恩的身份,她將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靠在酒店的牆壁之中。

“我?我是一個路過的魔法師,暫時借住在這裏。剛才我的魔力感覺到這裏有著罪惡和墮落的產生,正巧救下了你。”

克萊恩眨了眨眼睛,他抬起手,似乎要表明自己的身份一般,略微浮誇的用左手往天上一揚,頓時點點星光浮現在了黑暗之中,將周圍照的亮堂了起來。

“魔法師……”這位女士的眼中閃過一點光亮,“你你是那種能夠實現別人願望的魔法師嗎?”

如果我是“奇跡師”的話,我或許可以實現別人的願望,可惜我並不是……克萊恩在心底調侃了兩句,他微微勾起嘴角,對著眼前的女士開口說道:

“不,我並不是。我不會什麽幫別人完成願望的魔法,那是隻有神靈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克萊恩看著這位女士眼中驟然暗淡下去的光芒,他開口詢問道:

“女士,你遇到了什麽麻煩呢?”

這位女士嘴唇蠕動:“因為,戰爭……”

“……在這場戰爭之中我幾乎失去了一切。”

這位女士看著克萊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豎立的金色雙眼,感覺眼前的這位魔法師分外的有著親和力,她情不自禁的緩緩開口說著,對著克萊恩傾訴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

克萊恩保持著緘默,閃爍著金色光芒的瞳孔在黑暗的渲染之下顯得有些鬱暗。

……

“‘世界’先生傳遞來了一份信息……”奧黛麗坐在教會的辦公室之中,卻忽然收到了一份來自於阿道夫·希爾對各教會的通告。

私下無人,她便緩緩的念出了這位先生在塔羅會之中的代號——奧黛麗是知道阿道夫·希爾就等同於“世界”格爾曼·斯帕羅的。

在看完了這份有關於“落實貝克蘭德政府對於地方區域的管理措施的實行辦法”之後,奧黛麗帶著些許驚訝、些許佩服的喃喃自語的說道:

“看得出來,‘世界’先生現在確實是在努力的改變著這一切。或者說,這是‘愚者’先生的指示嗎?”

奧黛麗相信身為“愚者”先生的眷者,“世界”先生所做的事情之中必然帶有著些許深意。

在上一次的塔羅會上,“愚者”先生宣布完交給塔羅會成員的兩個任務之後,“世界”就表明自己為了消化魔藥需要完成一場“旅行”。

在奧黛麗看來,這有可能是因為“世界”先生在旅行的過程之中發現了自己的分身所製定的各種有利於普通人的法案並沒有得到實施,而為此采取的措施。

“我現在已經是序列五的‘牧羊人’,之前造物主教會和女神的教會共同開始向北方的霍納奇斯山脈補充人員,我也申請了作為那一塊兒地區的主教參加人員調動。再過不久我就要前往那裏,到了那時候,不知道這份東西能不能派上用場?”

奧黛麗神色略微抖動,她喃喃自語的說道:

“或許,父親能夠從這份公文之中看到更多的有用的信息。他畢竟在之前就從事這方麵的工作,對於這樣的事情更有敏感性。”

“……奧黛麗啊奧黛麗,你也該成熟一點了,直到現在你怎麽還是不願意去和父親正麵交談呢?”

奧黛麗看著手邊的那份人員調動資料的通知單,略微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她用手指輕輕的撥動自己耳朵上的那顆耳墜,身體頓時消失在了辦公室之中。

霍爾家族的莊園,奧黛麗的身影出現在了角落,她看著和之前的布置相比簡單了許多的住宅,眼神略微傾斜了一下。

盡管現在新上任的國家元首並沒有頒布收回貴族和商人財產的政令,但是,貴族們的莊園多少還是顯得蕭條了許多。

雖然有不少貴族抱怨這是泥腿子才能想出來的規定,讓貝克蘭德的應該有的禮節都少了許多,但是他們依舊相當自覺的減少了莊園之中的人員數量,不再像從前那麽奢侈。

但即使是這樣,貴族們的莊園之中也依舊保持著專事專辦的仆人配置,不過因為資金收入的減少,他們的配置也顯得簡樸了許多。

當然,對於那些依舊大手大腳的花錢的貴族,等到他們的財產消耗殆盡,自然也就會失去這樣“作為貴族生活”的資格。如果他的家中沒有出現那些能夠憑借殘餘家產給自己帶來更高的社會地位的後代的話,那麽最多兩代,整個家族就會徹底落寞。

奧黛麗一步步的走上走廊,她的身上穿著一身黑夜教會的製服,在走到了父親的書房前的時候,她伸出手在上麵敲了敲。

在得到霍爾伯爵的一聲“請進”之後,奧黛麗才推門走了進去。

“——是誰啊?啊,是你,親愛的奧黛麗。”

霍爾伯爵有些疲憊的聲音傳來。

“親愛的霍爾伯爵,中午好。”奧黛麗提了提自己的裙擺,語氣之中帶著些許堅定的神色,霍爾伯爵聽到奧黛麗這樣的聲音,不由得略微的歎息了一聲。

“中午好——我得到了朋友傳給我的一份消息,你就要離開貝克蘭德了,是嗎?”

“沒錯。”奧黛麗輕輕的點了點頭:“再過不久我就要去霍納奇斯山脈那邊的城鎮了,或許一個禮拜,或者幾天,我就會和你,還有媽媽道別。”

霍爾伯爵沉默了許久,他對著自己麵前的奧黛麗緩緩的開口說道。

“你長大了,事實證明當時你的選擇才是對的。要不然在之前我和你的母親會失去生命,而你也將不在人世。”

霍爾伯爵指的是當時在戰爭時向他們動手的那位聖者,如果不是奧黛麗當時阻擋了那位聖者片刻,那麽那位聖者早就得手,根本等不到旁邊的“女神之劍”閣下對他們支援。

而奧黛麗如果沒有選擇瞞著他們晉升到高序列,那奧黛麗也會在當場命喪黃泉。

但即使是這樣,自己女兒當時鮮血淋漓的一幕也讓霍爾夫人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在奧黛麗借助塔羅會和造物主教會的人脈找了幾個序列較高的心理醫生之後才將這個問題基本解決。

其實當時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高維俯視者是想把真實造物主請來當心理醫生的,但是最終真實造物主並沒有理睬高維俯視者的請求。

這讓某個外神頗為遺憾。

“除此之外,我還收到了一份文件,是元首先生通過政府直接發布的公告。父親不知道你是否看過的這份公告,我隻能理解其中淺層次的意思。”

霍爾伯爵沉默了一下,忽然釋然的笑了起來。

“所以,我才從一開始就和你說,你長大了、奧黛麗。我相信,即使以後不存在貴族,霍爾家族也會因為你的名字而自豪。”

“不存在貴族?”奧黛麗略微皺著眉頭對著霍爾伯爵說道。

雖然奧黛麗也想過那樣的場麵,但是無論是之前的因蒂斯共和國還是現在的魯恩共和國都沒有擺脫貴族製度的束縛,通常依舊是貴族作為上議會而從政府各界選拔上來的精英作為下議會,這樣才構成了整個政府機構。

即使是之前阿道夫先生在亞伯拉罕公爵的支持下大刀闊斧的改革也依舊沒有完全避開這樣的束縛,盡管現在大部分的政府成員都進行過了考核,但是原本的貴族們也依舊自成一派,新的政府也並沒有完全拿走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利。

“這就是開端。”霍爾伯爵對著奧黛麗說道:“羅塞爾大帝曾經說過,特裏爾不是一日建成的。當所有人都對政府的動向沒有感知的時候,其實變革已經悄然太深開始了。”

他緩緩的搖著頭對著奧黛麗說道。

“羅塞爾說出的話每句都很有哲理,他現在已經成為了神靈,但是我真的很希望得到他的指導。”

“最少得益於他在自己的話中所留下的各種道理,我才能在每次選擇之中都做出大抵正確的選項。”

“啊……哦。我明白了。”

奧黛麗想起了之前在塔羅會上見到的“黑皇帝”,臉色有點沒繃住。

身為曾經的觀眾,她顯然是注意到了當時的“皇帝”先生羅塞爾·古斯塔夫在自我介紹到一半的時候,眼神突然變得清澈時的細微變化。

也不知道當時羅塞爾究竟看見了什麽,但是,現在隻要微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