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宣傳工作，身心皆疲的霍爾伯爵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將其交給自己身邊的仆人。過了許久，他長長的歎息了一聲，眼中湧現出了些許思考的痕跡。

“也不知道我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燭滅，點點緋紅色的月光灑在身上，霍爾伯爵皺著的眉頭舒展了起來，自言自語的對著自己說道，隻是不知道在這語氣之中究竟是安慰的成分居多一點，還是他自己真的想明白了。

今天所做的這一切本來是為了這裏所有的貴族和議會的議員而來，但是他現在卻在宣傳的過程之中就選擇支持那個平民出身的阿道夫。

霍爾伯爵選擇支持他的原因很簡單，第一是因為亞伯拉罕公爵選擇支持他，而且他和道恩·唐泰斯這個新晉的商人——也是和亞伯拉罕公爵有著不小的關係的商人——走的很近。

第二，則是因為霍爾伯爵的直覺，他能夠感覺到在現在皇帝陛下隕落之後，或許他真的需要順從時代的變革才能夠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家族在這場浪潮之中繼續前進，而不至於被這股時代的浪潮碾壓打碎。

霍爾伯爵相信不光是他，包括他的許多老朋友，許多老牌的貴族和經驗豐富的政府議員可能都看出來了這一點，他們同樣選擇默默支持有著平民出身的，在這兩天的災難之中嶄露頭角的年輕人進行這次的選舉。

當然，作為代價，這些年輕人如果能夠成為一國的元首，那必然是會親近這些大貴族大官員的。

光從亞伯拉罕公爵所公示出來的選舉方式之中，他就已經看出了亞伯拉罕公爵對於老牌貴族和議員結構的深深惡意，這份選舉的比重明顯是將從前那些沒有資格參與選舉的普通人給拉到了台麵上。

而相對於貴族，和他們有著相同出身、很有可能為他們這些普通人謀取利益的領導人顯然更合他們的心願。就算元首在各個貴族和議員的運作之下不是由平民擔任，但這次的選舉之中必然會有許多政府崗位歸屬於平民。

隻不過，當和他們出自同一階級的人做上領導的職位之後，就未必會真的將參選時許諾的糖果給予他們。更大的可能性是許諾永遠是虛幻的，直到任期結束也未必能夠兌現。

霍爾伯爵搖了搖頭，他雖然能夠看出其中的門道，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其實並無選擇。

就算新上任的總統是一位小醜、一位演員，但是，願意在演講台上為了死難者下跪的普通人和站在台上光鮮亮麗的演講的貴族就已經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的生活已經很糟糕了，而現在在極光公司的帶領下，有一部分普通人得到了躋身中產層次的階級的可能性。說實話，作為一名銀行家，霍爾伯爵對於繼承了極光公司的道恩·唐泰斯以及極光公司的那位神秘的創始人抱有極其欽佩的態度。

他們在生產的過程中不僅僅讓自己的規模越來越大，也讓一批工人的生活越來越好，在有了足夠的金錢之後，普通人能為公司創造的收益也就越來越大。能夠掌握這其中之間的平衡實在不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能夠辦到的事情。

在普通人的眼中，極光公司甚至於比貝克蘭德的政府還要可信幾分，畢竟有事他們是真按規矩來，不像政府的警察機構都潛規則無數。

這聽起來很虛幻，但是畢竟在克萊恩成為公司的直接領導人之後，各個部門的管理者之中都或多或少有著屬於他的秘偶在裏麵，包括他這次捏出來的用本體扮演的馬甲“阿道夫·希爾”同樣也屬於這一個範疇。

至於他為什麽要站在聚光燈之下，讓希爾先生這個身份被更多的人熟知則不隻是一位克萊恩想要給魯恩做些什麽，也有著自己的因素在裏麵。

首先，雖然他的“古代學者”的魔藥消化的已經差不多，但是克萊恩顯然需要在短暫的時間之內消化完自己的魔藥。特別是在昨天一切結束之後，他在收到了倫納德的消息，也就是帕列斯·索羅亞斯德遭受到襲擊的消息之後，克萊恩的心中就湧現出了更多的急迫感。

盡管阿蒙現在必然在忙於如何完成“錯誤”途徑的成神儀式，但是在這一段短暫的和平時間過後，可能所要麵對的就又是一位處於完全狀態的可怕的真神。

和其他的神靈還不一樣的是，阿蒙本身並沒有神國、也沒有信徒，祂不需要像其他神靈一樣維護星界屏障的穩定，相反，祂可以行走於地上，如同其他沒有神國的邪神一般秘密籌劃。

而克萊恩雖然並不知道阿蒙已經弄清楚了自己就等於“愚者”的這件事。但是無論如何，克萊恩清楚在阿蒙知道自己和“源堡”有著密切關聯的情況下，阿蒙必然會順藤摸瓜，通過自己的一個個秘偶和分身，將自己的本體定位，在成為“錯誤”之後對自己展開追捕。

也正是如此，克萊恩的時間也緊迫了起來，他現在想要迅速的晉升隻有兩個方向，第一個是“愚者”途徑的“奇跡師”，而另一個則是“門”途徑的“旅法師”。

如果想要晉升到“奇跡師”的話，那他要不然就要前往神棄之地將現在在神棄之地東躲西藏，因為遠古太陽神蘇醒而慌到不行的“願望之神”科塔爾抓回來。

要不然就隻能前往霍納奇斯山脈去和“半個愚者”正麵交鋒，然而這兩個方麵論結果上來看都不太行，比不了唾手可得的“旅法師”特性。

現在真實造物主需要鎮守星界，沒有辦法降下自己的力量，畢竟現在真實造物主擁有“倒吊人”和“太陽”兩條途徑，在星界屏障之中祂必然是衝在第一線的偉大存在。

而黑夜女神現在克萊恩也聯係不上，貿然進入霍納奇斯山脈之後大概率會成為容納了“愚者”唯一性的“半個愚者”的一盤菜。

當然，如果“半個愚者”被天尊的意誌汙染了，那克萊恩可能就屬於是帶著源堡送貨上門，二者融合唯一成為“愚者”之後順便再成為福生玄黃天尊，幹翻阿蒙進入爽文路線。

——對天尊來說的爽文。

“也就是說現在最簡單的實際上還是晉升到‘門’途徑的序列二‘旅法師’啊，隻是這儀式……”

克萊恩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將自己麵前的那些古代知識推到了一邊。

在他的身邊，道恩·唐泰斯正在有條不紊的處理了文件，而阿道夫·希爾則是在伏案寫作，似乎在準備後天的演講。克萊恩苦笑了一聲，對著自己麵前正在提筆寫字的高維俯視者詢問道：

“你有什麽能夠給我的建議嗎？在阿蒙得到了完整的‘錯誤’途徑的情況下，我感覺我甚至要在阿蒙完成成神儀式的時候就消化掉我的序列二和序列一的魔藥，還要籌備成神……”

克萊恩越說越不可置信：

“這太瘋狂了……”

坐在他對麵的高維俯視者聽見克萊恩的抱怨聲，祂抬起頭注視著克萊恩：

“實際上這並不算太難，成神儀式所需要的時間有的時候遠超你的想象，就像‘錯誤’的儀式是要在別人的成神儀式上頂替祂的位置。如果這段時間沒人成神，那麽阿蒙就一直沒有辦法完成‘錯誤’的儀式。”

“但是現在快要成神的不是還有喬治三世嗎？我可不信祂不想成為神靈……”克萊恩喃喃自語了一句，如果沒有人成神也就罷了，但偏偏在阿蒙成神之前有一個從貝克蘭德金蟬脫殼帶走了弗薩克帝國的那份“征服者”特性的喬治三世。

根據梅迪奇方麵的可靠消息，現在雖然說索倫家族還在負隅頑抗，但是弗薩克帝國的艾因霍恩家族已經遭了喬治三世，被取走了那份特性。

而這也就意味著阿蒙大概率會在已經完成了成神儀式，隨時可以容納剩下的兩份“征服者”特性成神的喬治三世的身上尋找機會成為神靈。

這下我就更要讓原本屬於喬治三世的錨認為喬治三世死亡，給祂帶來一些影響了……這樣多少能夠拖慢喬治三世成神的速度，給我爭取更多的時間。

想到這裏，克萊恩掃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高維俯視者。前兩天高維俯視者在和自己坦白了自己的一部分天使以下位格能夠得知的計劃之後，就變得出乎意料的沉穩了許多，包括現在祂也沒有擺出之前那副一邊喝茶一邊看報的姿勢和自己聊天。

——莫名其妙的看著順眼多了。

克萊恩不由得這麽想道。

高維俯視者瞥了一眼克萊恩，昨天祂的本體將之前那個一直找樂子的高維俯視者又扔去喂了原初饑餓一次，現在則是把祂換了過來。在眾多的高維之中，祂可謂是其中的三好青年，除了酷愛人前顯聖的這個習慣之外，無論是做事認真程度還是道德水平都在高維的平均線之上。

如果非要從道德上來給祂一點譴責的話，那祂曾經是個人畜無害的p社玩家；是一位熱愛和平，將大愛撒向人間的仁慈君主。

在聽到了克萊恩的自言自語之後，高維俯視者緩緩的開口，祂就像是斟酌了一下語言一般：

“阿蒙未必會這麽做，現在喬治三世的頭上盯著祂的視線太多了，阿蒙可能會將其作為自己的備選方案，但不大可能隻將目標放在祂身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祂現在應當已經嚐試和某些外神取得聯係，想要和祂們進行一些交易來換取祂們對祂的支持。在失去了亞當這個盟友的情況下，祂同樣也需要在你成為真神之前成為錯誤。”

高維俯視者仔細冷靜的分析：

“否則，在你持有著源堡的情況下，就算阿蒙屬於唯一性成精，對自己的非凡能力有著極為深刻的掌握，祂也不會是你的對手。就算同為天使之王，有著源質的你能夠戰勝祂的概率也極大。”

“所以在四麵樹敵的情況下，阿蒙不得不為自己尋找新的盟友，而地球上的邪神們要不然是和外神有著關係，要不然就是不值得阿蒙信任，甚至和阿蒙敵對。所以阿蒙如果還想要角逐詭秘之主的位置，那祂必然會選擇和外神合作。”

原來是這樣啊……克萊恩仿佛恍然大悟了一般，他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考量，在看見高維俯視者又坐了回去，將自己窩在沙發中之後，克萊恩心中一動。

“說起來你是怎麽想到的？計算出來的嗎？”

對於高維俯視者的計算能力，克萊恩心中一直有著各種不同的猜測，他下意識的就想詢問高維俯視者這一次是否也是通過祂的權柄觀測計算推導出的結論。

畢竟高維俯視者已經跟他說過，祂是一名擁有“白塔”和“隱者”兩條和知識、信息相關的途徑的三途徑真神。

“不。”

高維俯視者露出一抹笑容：

“祂隻是問了我要不要支持祂，不巧的是，祂看上去並沒有什麽誠意，而且沒報什麽希望，所以我也拒絕了祂。”

“……”

憋了許久，克萊恩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個字。

“……酷。”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阿蒙不選擇喬治三世的成神儀式來進行晉升的話，那麽祂可能成為的就隻有‘半個愚者’未完成的成神儀式，或者在等待你成神的時候和你決戰。”

高維俯視者繼續說道：“在外神和祂有著合作的情況下，阿蒙是有可能和‘半個愚者’接觸，嚐試借助祂未完成的成神儀式成為真神的可能性的。”

“不管怎麽樣，時間不多，我現在要時刻做好阿蒙成為愚者的準備，在塔羅會上的愚者之名不能丟，就算阿蒙成為了‘愚者’，我也可以依照源堡和‘愚者’的聯係對祂產生一些影響，就像詭秘對於低途徑的影響一般，當然，這僅限於我在源堡上、或者容納源堡之後才能做到。”

克萊恩開口緩緩喃喃自語道，高維俯視者拍了拍手：

“這就對了，加油吧，努力晉升旅法師。我和你是綁在同一艘戰船上了，隻要你消化完魔藥，我就可以送你去星空留學，在星空之中留下一個個傳說，完成儀式的。”

“到時候，苟富貴勿相忘啊，克萊恩，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實力，我才敢在地球上和你們坦白口牙。”

說罷，高維俯視者疑惑的說道：“說起來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克萊恩緩緩的歎息了一聲：

“雖然你的這個化身的性格和我想象的並不太相同，但是我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個化身還是有著濃厚的你的感覺，額，怎麽說呢，像是人的感覺。”

“哎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