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貝克蘭德正在發生著一場聲勢浩大的變革的同時,在真實造物主的神國之中。一個穿著純白色的人影緩緩的走向了十字架的陰影之中那個端坐在那裏的巨人。
“你來了。”
真實造物主沉默而平靜的對著亞當說道,亞當的身影驟然變得模糊了一下:
“是啊,我來了。”
“我來到這裏是想告訴你,我輸了,我會將我的唯一**給你。”
“為什麽?”真實造物主抬起頭,將目光從遠處的風暴之主進攻的地方收回,轉回了亞當這裏:
“你已經推動了戰神和黑夜女神的神戰發生,推動著這場戰爭走向了結尾。現在戰神隕落,你應該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成神儀式。就算我已經容納了‘太陽’途徑,而‘白塔’也出現了新的神靈,你也不應該現在放棄才對。”
真實造物主顯然看出在亞當的身上並沒有和神靈相匹配的位格,開口詢問道。
亞當搖了搖頭,在祂的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衰敗感。片刻之後,祂語氣平靜的說道:
“我被汙染了。”
“如果成為神靈,這份汙染會變得越來越嚴重,直到‘空想家’的權柄也被施加汙染的主人所篡奪。”
“你應該知道奪取了‘白塔’的是誰。”
“是一個外神。”真實造物主低沉的聲音對著自己麵前的半神說道,祂看著眼前的亞當咳嗽了一下,口中流淌出些許晶體化的鮮血。
亞當再次開口詢問道:
“是‘高維俯視者’?或者‘超星主宰’?”
“前者。”真實造物主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高維俯視者和超星主宰疑似死敵。”
“如果這樣,那麽現在的狀況還不算太糟。”
亞當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
“我被‘高維俯視者’汙染了,祂將一份屬於自己的序列一的非凡特性偽裝成了一份‘作家’的特性,我沒有辦法作出反製。如果我繼續成神,那麽汙染就會紮根在我的靈中。”
“我的現在身上隻有‘空想家’的唯一性和兩份‘作家’的特性,剩下來的一份‘作家’特性恐怕早已被高維俯視者這個外神替換。我的本體已經自滅,但是汙染依舊傳遞到了我的這個虛擬人格上。”
“所以,我會將這份純淨的唯一性和序列一的特**給你,你來容納‘空想家’。剩下的那一份特性,無論你準備培養出一個天使、又或者是自己容納,都交由你自己的判斷。”
“你做好準備了?”看見亞當決絕的態度,真實造物主在片刻之後說道:“黑夜女神在高維俯視者的謀劃下現在已經開始晉升舊日。祂複蘇最少需要三到五年的時間,而為了防止你身上原初的汙染讓我容納‘空想家’途徑的時間延長,我不能和你融合。”
祂缺少時間,必須要在極短的時間內容納‘空想家’。亞當已經完成了容納“空想家”的儀式,真實造物主所需要做的僅僅是去除掉亞當被汙染的全部虛擬人格,然後將剩下的一點殘渣融合罷了。
“這無所謂。”
亞當平靜的笑了一聲,在這笑容之中甚至有著些許釋然:“我本來認為你被外神隱秘的汙染,但是現在看來當時處於瘋狂狀態的你竟然沒有被汙染。”
“我為了自己的謀劃做出過許多嚐試,其中我也背叛了信賴著遠古太陽神時期的我的梅迪奇。我應該愧對祂,但是,我不記得這樣的感受究竟是什麽樣的了。”
“所以,遠古太陽神是我,但我不會是遠古太陽神。”
聽到亞當說出這樣的話,真實造物主歎息了一聲,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和亞當的手指接觸。
《創造亞當》的景象似乎在此刻以一種逆轉的方式重新呈現了出來,隨著點點的光亮消散,亞當所容納的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緩緩漂浮,來到了真實造物主的手中。
“最後一句。”
亞當閉上了眼,化作了一顆顆純白的光點:
“小心外神,高維俯視者的目的,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可怕。”
隨著光芒的閃動,時隔千年,遠古太陽神再次君臨人間。
……
倫納德站在眾人麵前,一邊清點著這一批幸存者的數量,一邊按照慣例去詢問著有關於目前失去了蹤跡的一些官方人員的事。
他本來不抱希望,但是在這群幸存者中有一個中年男性卻畏畏縮縮的對著倫納德說道:
“先生……先生!關於您說的那些事情,其實是霍爾主教救下了我們,讓我們來到了這裏。”
倫納德的神情驟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他轉過頭看向了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
“究竟是什麽事情?仔細說說,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麽?”
這個男人吞咽了一口唾沫:
“是這樣的……”
在講述完霍爾主教將他們從避難所之中派出後,就讓他們來到這裏,自己則是不知去了什麽地方之後,倫納德的神色陰沉了半分。
按照這個普通人的描述來看,奧黛麗毫無疑問的是遭遇到了其他來襲擊他們的非凡者,他給這個普通人種下了心理暗示。
“……我們先回教會。”
倫納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他還是這樣直接對眾人說道。
即使他有些擔心自己的朋友克萊恩帶來的那個霍爾家族的小姑娘究竟有沒有出什麽事,但是他現在也不能拋下教會的事情不管,這是專屬於值夜者的職責。
倫納德沒有注意到的是,在這些人之中有一個人的眼光突然一閃、嘴角翹起,露出了一抹有些詭異的笑容:
“找·到·你·了。”
阿蒙看著倫納德的背影喃喃自語的說道。他露出了一抹怪異的微笑,一邊跟隨著眾人下在前方行走,一邊在思考自己什麽時候可以下手。
在略作思索之後,阿蒙最終還是決定等進入黑夜教會再動手。
一是因為不光是帕列斯·索羅亞斯德還是為他所附身的這個黑夜教會的宿主,他們都會本能的以為黑夜教會裏麵就是安全的地方。
這樣一來,即使帕列斯察覺到了自己的分身出現在這裏的話,那從他進入黑夜教會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警惕性就會下降許多。
而到了那時候,在他們認為安全的黑夜教會向他們發動襲擊的話,不知道帕列斯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阿蒙有些惡劣的想道,但就連祂自己也沒有注意到的是,或許是想給父親看看自己的改變,祂在擬定戰鬥計劃的時候並沒有將那些普通人納入其中。
“小心一點,小子,我感覺有些不對。”
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蒼老的聲音在倫納德的耳邊響起。倫納德呼吸略微停頓了一下,他有些驚訝而緊張的壓低了自己心中的聲音,似乎是害怕自己就算思考也會被別人聽見一般:
“……什麽意思?”
“……”帕列斯難得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笑道:“你真該好好動動這華而不實的腦子,我的身份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在你的身邊可能會有著阿蒙。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你有什麽辦法嗎?老頭?”聽到阿蒙兩個字,倫納德頓時像應激了一樣,身體抖了一下:“你的意思不會是背後這些人他現在都是阿蒙,都被阿蒙寄生了吧。”
“……如果是,那就不止這點。”祂謹慎對著倫納德說道:“等會兒我可以簡單的給你領進來的這批人做一個小小的排查,如果這其中有阿蒙的話,那麽,我就能夠發現那些序列比較低的分身究竟在什麽地方。”
“如果阿蒙存在這裏的話,那這裏的每一個人就都是阿蒙的分身。”
“等我們回到了黑夜女神的教堂,阿蒙就大概率不敢直接侵入我們這邊。除非出了什麽事情,比如說願意支持祂的盟友全部隕落,讓祂不得不冒險動手,要不然我不相信祂敢在黑夜教會和我們動手。”
在女神注視之下的大教堂之中襲擊一位“值夜者”無異於向神靈做出直接的挑釁,帕裏誒是不相信阿蒙會做到這樣的地步。
“顆我還是總感覺心裏有些發虛。”倫納德自言自語的說了兩句,相當害怕的掃視了一下周圍,感覺空氣之中、土壤之中、包括身邊的植物都有可能是一個個阿蒙。
……
片刻之後,倫納德帶著一行人走入了黑夜教會的大門,再看著最後一人跨過黑夜教會的門飛。兩位看守的教士將黑夜教會的大門關上的時候,倫納德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他不由得想道:
這樣看來阿蒙還是比較有理智的嘛,一直沒有向我們發動襲擊,是沒有找到機會?
但是這樣一來,我這一段時間都不敢出黑夜教會了。嗯,現在很多儀式得不到女神的回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安東尼大主教好像快要回來了,之後可以去詢問一下安東尼大主教。
不過這一段時間所有進入黑夜教會的人都不能出去,一出去就很有可能遭到阿蒙的襲擊。
悲觀一點想,如果阿蒙蹲守在黑夜教會之外保存著自己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會出去一個人就變成一個阿蒙,讓阿蒙的數量像洪水一般增加……
倫納德莫名的想到阿蒙的數量像是黴菌一般滋長,等他在黑夜教會待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要出去的那一刻,看到一個個阿蒙擠在黑夜教會的門口看著自己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你的內心戲有點多,我都看的一清二楚,稍微安靜一點。”
帕列斯忍不住對倫納德吐槽道,倫納德撇了撇嘴:“你話好多啊,老頭……”
一邊和帕列斯在心靈世界之中鬥著嘴,倫納德一邊陪同著黑夜教會的人員一個接一個記錄著這批幸存者的信息。在記錄到一個躺在地上傷勢有些重,一隻眼睛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的時候,他看到那個中年男人有些激動的握住了他的手:
“這次災難結束了嗎?這次戰爭,這次戰爭……”
看到這個男人激動的表情的時候,倫納德本以為這個男人是一個被阿蒙寄生的分身,這一刻他的身體一顫,險些以為阿蒙敢在這種地方向自己(身上寄宿著的帕列斯)發起攻擊。
在感受到這個中年男人隻是情緒激動的時候,倫納德不由得吐出了一口氣,放鬆了一些。
他沉默的聽著中年男人有些語無倫次的聲音,他隻能勉強的說道:
“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會嗎?想起自己看到的種種,倫納德的心頭不由得湧現出了這樣的一個想法。他看著這個中年男人臉上露出了一抹淒慘的笑容:
“我本來也是這麽以為的。”
“在戰爭之前,我的十歲的孩子在工廠之中出了事故。我本來好不容易靠著一個稍微有些良心的公司積攢到了足夠的錢,想要再供養一個孩子讀書,但是我的妻子在戰爭之中被轟炸、死了……”
“這次戰爭結束之後,我們又會遭遇到什麽?我積攢的錢都沒了,我花了五年的時間才積攢到這些,我還能等待幾個五年啊?”
倫納德直接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想起了自己兒時在教會的孤兒院之中的生活,他嘴唇略微顫抖:
“抱歉……”
“……不,該抱歉的是我。”這個中年男人露出了些許複雜的表情,“米切爾神父,你是個好人。”
聽到這句話,倫納德的心中頓時沒來由的警鈴大作,他看著這個受了重傷的中年男人的臉頰變得瘦削,臉上多了一片沾著些血紅色的單片眼鏡,下意識的高呼出聲:
“老頭!”
隨著噗嗤一聲,尖銳的刀刃從倫納德的背後插了進去。倫納德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去。
“抱歉,讓你失望了,你和帕列斯是不是以為我隻會寄生在這些被帶進來的人身上?”
阿蒙聳了聳肩膀,他穿著一身黑夜教會的製服,嘴角帶著笑容:
“或者,其實我覺得我需要告訴你為什麽我敢在黑夜……”
一聲悠長的歎息傳出,倫納德隻感到自己的麵前有一片片黑色的羽毛和一條條細小的蠕蟲浮現。下一刻,倫納德能夠重新掌握身體之後,他看見被寄生的兩個人都同時閉上眼睛,軟倒在地。
倫納德嘴唇顫抖了一下,他在心中大聲呼喚道:
“老頭?老頭?”
“怎麽了,你說句話啊!”
“——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