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霧之上,克萊恩·莫雷蒂看著自己麵前深紅色的星辰一顆顆的點亮,嘴角緩緩上翹。
他一揮手,假人“世界”就在他的操控下出現在了塔羅會的最末端。克萊恩控製著靈體之線,感受到了自己在操控秘偶的時候有一種如臂指使的輕鬆感。
嗯,操控秘偶的能力變強了很多,比之前要輕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相比於之前那可憐的三個秘偶,我現在能夠操控的秘偶足足有著五十個,在進一步消化之後還能夠增加。
難怪,半神的大門如此難以推開……
克萊恩很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和之前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這是人和神之間生命層次的本質不同。
而半神到天使、序列的晉升就是這麽一個由“人”到“神”的蛻變的過程。
“休小姐也做了不少的事情,是時候可以將她拉上塔羅會。燈神目前處於封印狀態,不知道祂是否有能力借助休的靈體一起上來?”克萊恩轉念一笑:
“不,就算燈神上來了也沒有什麽關係,我現在和‘源堡’的契合度相當之高,在知道燈神和天尊憑借本能行動的‘基本性格’的情況下,我隻要能夠裝出半個、不,四分之一的天尊的姿態就完全足以讓燈神自己嚇自己了。”
“祂在被封印的狀態,沒有辦法向外麵滲透力量——也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假借天尊的名義敲打一下祂。”
“這樣做,想必天尊也是不會介意的吧?”
克萊恩克製住自己之前想要讓其他參加了塔羅會的成員直接進入塔羅會的想法,轉而伸手將自己麵前的那一顆稍顯暗淡的深紅星辰點亮。
他看向了這顆星辰倒映出的畫麵,休和其他人都坐在一個房間之中,似乎在急切的談論著什麽。
莎倫、馬裏奇他們都在啊……不知道我的船員們是想要說什麽呢?克萊恩嘴角上翹,頗有些惡趣味的在休的耳邊用輕鬆而低沉的聲音說道:
“你的任務完成了。”
“我會允許你加入我的聚會。”
原本正在和其他人說著什麽的休在聽到這突如其來的聲音之後頓時啞火,她足足愣了好幾秒,因為這聲音在原地一動不動。
綁在她腰帶上麵的“許願神燈”輕輕晃動了一下,上麵似乎有一層金色的光芒閃爍,像是漂亮的水波。
莎倫靜靜的轉過頭,看向了眼前的休——她似乎猜到了什麽,輕微站起身,用平靜單調的聲線對著自己身邊的其他人說道:
“我出去一下,失陪。”
……
休有些忐忑的走進了盥洗室當中,得益於莎倫的暫時離場,她也找了個借口去了盥洗室。她坐在盥洗室的馬桶上,忐忑的等待著偉大存在的召見。
“你需要小心那個名為‘愚者’的存在。”被休擺在身邊的許願神燈之中傳來了些許譏諷的聲音:“你猜,祂為什麽會召集你們這些孱弱的人類?”
休瞥了燈神一眼,完全沒有去理睬這個被封印在燈中的惡魔。她閉上眼,但是燈神的聲音依舊鍥而不舍的在向著休的耳朵裏鑽:
“你不會真的以為你們做的事情能夠對祂的複蘇有著幫助吧?”
“你看我——呼,我和祂可是宿命中的老對手了,我可不想我現在的宿主也被祂控製,這樣我可要永無翻身之地了。”
“相比於朋友,我對你信仰的這位名為‘愚者’的存在了解的更多。祂可不是什麽愚者,祂甚至不願意告訴你祂真正的尊名——祂的真正名字叫做,福生——”
一道扭曲的深紅色光彩在休的麵前浮現,空氣突然安靜,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輕笑。
聽到這聲輕笑的燈神在原地僵了兩秒,那金色的燈壺上**漾起了宛如水波的光。
燈神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祂——確實有著自己的圖謀。”
“不管現在這‘愚者’和祂有沒有關係,祂都不該醒來。嘿,這或許是我脫困的機會……”
燈神靈性所感,卻看見一個青年從從盥洗室緊閉的大門之中走入,祂愣了兩秒:
“……高維俯視者,走入一位女士的盥洗室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高維俯視者掃了眼穿戴整齊的休,對著燈神開口:
“她這充其量隻能算是坐在馬桶型的座位上,混沌之子。”
“還是說你其實想要有一個變成女士的夢想?我可以滿足你,要不要我直接把你扔給母神?”
……
“歡迎你,‘審判’小姐。”
麵容模糊的“愚者”從自己麵前的塔羅牌之中抽出了一張牌,休看著祂將其翻轉過來,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張上麵繪製著手握寶劍的塔羅牌“審判”。
“愚者”輕輕一推,這張紙牌宛如沒有阻力一般在粗糙的石質桌子上滑行,直到卡牌到了休的麵前才停下。
祂語氣神秘,姿態輕鬆:
“歡迎加入塔羅會。”
一道又一道的人影伴隨著“愚者”的話語落下在休的麵前浮現,一道清脆動聽、讓休感到有些耳熟的聲音響起:
“下午好,‘愚者’先生……”
這是奧黛麗小姐的聲音?休怔了怔,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身體前探,想要看清楚說話的人的聲音。一邊原本正在摸魚的佛爾思看見探出半個身體的休,不由得一愣。
休?佛爾思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頓時下定決心等會和休申請單獨交流。
“這是‘審判’小姐。”
克萊恩伸出手,迎接著其他人仿佛像是詢問一般的目光,平靜的對著自己身邊的眾人說道。
還在聽到克萊恩所說的聲音之後,佛爾思心中一定,通過這個代號以及這個模糊的人影身體的特征就搞清楚了這位新加入的塔羅會成員究竟是什麽身份。
畢竟在佛爾思認識的人之中有著一米五二的女性並不多,而能夠成為塔羅會的“審判”的恐怕也隻有自己的好友休。
看起來休也通過愚者先生的審核了呀……佛爾思輕輕的點了點頭,將自己的坐姿變得端正了一些,等待著塔羅會上即將開始的話題。
“您上周沒有按照慣例的時間舉辦塔羅會,我們很擔心。”
“正義”奧黛麗這麽對“愚者”先生說道,她略微猶豫了一下,率先開口:
“不知道在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麽事情?”
“嗬嗬。”克萊恩深沉的一笑,於是隨意的說道:“我在南大陸和神靈們玩了一場遊戲。”
“沒想到,母樹沒能按捺住自己的欲望,嚐試神降。”
母樹……欲望母樹?那個邪神?
阿爾傑瞳孔猛的收縮,作為風暴教會的一員,他自然知道之前教會所傳來的異常的動靜。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邪神欲望母樹竟然在這場災難之中嚐試神降。
或者說這場災難本來就是因為欲望母樹嚐試神降的行為而出現的?
而且在兩周之前的塔羅會上,“白塔”先生似乎也說了“永恒烈陽背叛了人類,投向了欲望母樹”的消息。
那現在看來永恒烈陽可能真的已經被真實造物主擊殺,否則按照教會在因蒂斯那邊的情報人員傳來的消息,極光會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因蒂斯本土成立教會。
要知道,永恒烈陽教會也和風暴教會一樣,極端敵視信仰著“真實造物主”的極光會!
而且,聽“愚者”先生的口氣,“愚者”先生似乎也參與了這場神戰?
祂現在的力量到底恢複到了什麽的程度?
阿爾傑心中一動,略微低下頭,試探性的詢問道:
“愚者先生,您、您也參與了那場神靈之間的戰爭?”
“不算是。”他聽見端坐於王座之上的“愚者”語氣輕鬆地對著自己說道:
“我的力量還未完全恢複,充其量隻是借助著我的眷者參與了一部分,解決掉了幾個威脅著現實的隱患罷了。”
果然……愚者先生也參與了那場戰爭!阿爾傑並不相信愚者先生之近乎於自謙的話,他隻覺得愚者先生並不想直接表露出自己參與了這場戰爭,又或者是這位神靈完全不在乎這場“小打小鬧”的戰爭。
或許,愚者先生是從古老年代就一直存在的神靈,在祂的眼中,隻有第一紀、第二紀那種神靈之間的大混戰,才能夠算得上是一場完整的戰爭……
阿爾傑想道,心中的畏懼更甚。
而此刻的“愚者”先生並不知道阿爾傑正在想些什麽,他隻是平靜的掃過自己麵前的眾人。當他眼神掃過“正義”小姐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
“正義”小姐身上給我的感覺和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啊……克萊恩在心中不由得想到。
他做出了一個深沉的姿態,用微妙的語氣對著奧黛麗說道:
“你似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幾乎就在同時,塔羅會上的眾人視線都齊刷刷匯聚在了“正義”小姐身上,而坐在一邊的“魔術師”佛爾思嘴角略微**:她知道愚者先生指的是什麽。
那天,她前往“正義”小姐的家中的時候,佛爾思就踩中了奧黛麗用自己的血肉布置的陷阱——佛爾思萬萬沒有想到為什麽“正義”小姐要從“觀眾”途徑轉向相對來說恐怖詭譎的“倒吊人”途徑。
當時佛爾思甚至以為奧黛麗被某位邪神汙染了。
而在得到了奧黛麗的回複之後,佛爾思又對奧黛麗的選擇表示讚同——對於她來說,得到非凡力量的最大願望本來應該就是能夠在現在這種危機的局勢下有著守護自己家人的力量。
而“倒吊人”途徑顯然是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更好的選擇。
隻不過像是“正義”小姐這樣的貴族小姐轉到“倒吊人”途徑,嗯,莫名的給我一種黑暗童話的感覺啊……
佛爾思下意識的想道,身體略微顫抖了一下。即使到現在,她還是對當時“正義”小姐從那團粘稠的血肉之中鑽出的場麵有著濃厚的心理陰影。
而聽到了“愚者”先生的話,奧黛麗顯然愣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頭:
“對,‘愚者’先生。”
“現在戰爭隨時可能發生,貝克蘭德的非凡者也變得越來越多。我之前的序列在半神之前沒有辦法給我以足夠保護我的家人的力量。所以,這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我也並不為之後悔。”
“盡管我放棄了我最喜歡的這條途徑,但是我也擁有了能保護家人的力量,這樣的感覺反而讓我更加充實。”
“各位,我之前的委托不變,我仍然需要‘觀眾’途徑序列六的魔藥,但是我同時可以希望大家能夠幫我搜集有關於‘牧羊人’魔藥配方的消息。”
她點了點頭:“我現在已經是一位序列六的‘薔薇主教’。”
薔薇主教?你也真是勇啊‘正義’小姐,這就直接轉途徑了?會加重失控的概率的啊……
克萊恩忽然感到有些發怔——在他看來,“正義”小姐和“薔薇主教”這份魔藥相差太大,給他一時間有種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
不過現在“倒吊人”途徑頂上的“真實造物主”和我也有著不菲的交情,而且或許我可以借助其他方法……
克萊恩心念一動,控製著作為末端的假人“世界”用沙啞的聲音開口。因為“世界”的身份克萊恩之前已經特意暴露出了一部分,所以他並未多加隱瞞:
“如果‘正義’小姐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介紹一份在黑夜教會的主教職務。”
“當然,這份職務不會在貝克蘭德,不過好歹可以找到機會幫助你消化這份魔藥。”
聽到“世界”的話,奧黛麗略微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向著他詢問道:
“世界先生,請問我需要向您支付什麽樣的報酬?”
“我現在不需要報酬。”克萊恩控製著假人“世界”說道:“對我來說這件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我借助的是‘愚者’先生的關係,其中我僅僅隻是出了一小部分力罷了。”
奧黛麗猶豫了一下,用無可挑剔的禮儀回應道:
“‘世界’先生。”
“我知道您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我身上的非凡材料和非凡物品您可能並不需要。”
“但是無論是感謝您,還是‘愚者’先生為我提供的這次機會,我都不能夠不支付報酬就心安理得的收下這份饋贈。”
“我身上沒有其他的重要的東西,我隻能向愚者先生捐贈兩萬金鎊作為愚者先生眷者的活動經費,這樣能讓我心中安定一點。”
奧黛麗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庫,中肯的說道,然後站起身對著“愚者”略微鞠躬。
“畢竟我很尊敬愚者先生,我也虔誠信仰著女神。”
“讚美‘愚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