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黛麗小姐，我要進來了。”
手裏拿著掃把的女仆輕輕敲了敲門，等待著奧黛麗的回複。她有些緊張，害怕打碎了一個玻璃杯的小主人會把自己弄傷。要知道，如果奧黛麗小姐受傷，那她就很有可能會丟掉這一份優渥的工作。
到時候，她隻能嚐試去其他的小貴族或者是中產階級那裏應聘，甚至……
“嗯嗯——好的，我知道了，‘白塔’先生。”奧黛麗在自己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有些慌亂的直接走入了剛才高維俯視者打開的光門之中，並沒有去思考這是什麽樣的非凡能力。
在奧黛麗的身上早就換好了一身更便捷的服裝，雖然這份偽裝沒辦法融入貝特蘭德東區的貧民門。但是奧黛麗穿著這件衣服再加上化了妝的原因，她現在被一眼看去也能勉強被別人納入比較富有的中產階級。
而且穿著這樣的衣服，奧黛麗也不會感到太過難受。
“好啊。”高維俯視者輕笑一聲，仿佛完全進入了自己的角色。祂略微輕笑：
“你進來吧，女仆小姐～”
……
格羅塞爾遊記之中。
完全休息好了的幾人開始進行屠龍前的最後準備。
“我們終於可以離開這裏了，夏塔絲。”莫貝特·索羅亞斯德對著自己身邊的夏塔絲說道。他的語氣之中有著一點激動，似乎已經相當篤定自己能夠從這本困住了他們很久的書籍之中脫離。
“是啊……”夏塔絲整理自己弓箭的動作略微停頓了片刻，她的語氣之中竟然難得的出現了些許猶豫。
過了片刻，這個精靈轉過頭看向了自己麵前的莫貝特：
“等到出去之後，你真的準備要和我一起去尋找我的那些精靈同胞們？要知道，我剛才聽他們說了現在的這些情況之後，我相信以你的序列很有可能能夠在現在的帝國和王國之中得到一份屬於自己的爵位。”
“無所謂了。”莫貝特擺了擺手：“我就算想要去拿到爵位又沒有什麽辦法，隻能暴露出自己的非凡能力——現在索羅亞斯德家族大概也已經不在了，雖然老頭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說不定是被阿蒙狩獵了。”
一邊的倫納德身體一頓，晃了晃腦袋，似乎像是被什麽吵到了一樣。
“如果我現在再建立一個索羅亞斯德家族的話，那未免還是有一點不尊敬老頭。而且，萬一老頭在謀劃什麽的話，我說不定還會妨礙到祂。”
莫貝特繼續說道：“所羅門陛下的時代也已經結束了，包括索羅亞斯德也是。現在我再去用這個姓氏獲取爵位說不定還會被阿蒙盯上，我才不幹這種事情呢。”
夏塔絲沉默了片刻，突然暴怒：
“你要是想跟，你就跟著吧！”
她將自己磨的很亮的金屬箭頭插在了長長的木棍上，將自己的箭矢一個一個收進了背後背著的箭袋裏。夏塔絲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從火堆旁站起，向著外邊走去。
之前的準備已經完全準備完成，她現在要跟著格羅塞爾等人一起去狩獵“北方之王”尤裏斯安了。
雖然現在這裏已經有著許多實力強勁的存在，但是夏塔絲依舊要親自完成這樣的一個儀式——這是精靈對於被困在這裏許久卻無法擊敗的生物的報複，也是對於敵人所必要的尊重，以及對精靈本身尊嚴的守護。
克萊恩和斯諾曼並肩向前走去，他的身後則是跟著換上了一身黑色長袍的倫納德·米切爾。
在和“血之上將”塞尼奧爾的戰鬥之後，就算黑夜教會不做另外的表示，在奧拉維島引來了“真實造物主”的失鄉號上麵也不能再出現任何和黑夜教會有關的東西，否則會引起風暴教會和黑夜教會之間的矛盾、甚至讓矛盾激化。
之前見過以黑夜教會執事身份出現的克萊恩的班西港已經沒了。
很顯然，克萊恩還不知道黑夜女神已經在神國之中說服了風暴之主，讓其他的神靈默許“真實造物主”成為在民眾觀念之中的正神——代替已經背叛了的“永恒烈陽”奧塞庫斯。
在說服了自己的盟友“風暴之主”後，站神也自然會加入其中，對奧塞庫斯落井下石；戰神的意見不重要，祂樂得看風暴之主能夠有一個強勁的對手，反正真實造物主的途徑和祂也不相鄰。
大地母神和蒸汽與機械之神則是大概率會繼續劃水——蒸汽姬說不定還想要讓人幫祂幹掉奧塞庫斯，反正祂無所謂自己和誰一起占據因蒂斯的主要信仰。畢竟所有的工人和工匠都勉強能夠算得上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的淺信徒。
“你想要怎麽跟他們說？”克萊恩壓低了聲音對著自己身邊的苦修士斯諾曼說道。這位虔誠而又勇敢的苦修士略微點頭，他的動作很小，如果不注意的話不會被任何人所看見。
“格羅塞爾、龍澤爾和莫貝特或許願意和我一同前往主的國度……”在聽到克萊恩的話之後，他的睫毛略微顫抖了一下，略帶疲憊的閉上眼：“主告訴了我關於我現在的情況。看在我做出的奉獻上，祂會破例降下恩賜給予我的同伴自己的人生。”
“主還是仁慈的。隻不過他們並非主的信徒，不可停留在主的神國之內。”
他向真實造物主祈禱了？克萊恩沉默了片刻，對著自己麵前的斯諾曼說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去管他們。”
“怎麽會呢？”斯諾曼睜開了純淨的眼睛，他露出了一抹慚愧的神色：
“我們都做了這麽多年的同伴了……或許是我的信仰不純，是我對主還不夠虔誠。”斯諾曼略微停頓，“就算是麵對異教徒……我還是不忍心看他們隻有這樣死去。”
但是夏塔絲——沒有人比信仰虔誠的斯諾曼更加清楚信仰的堅定。夏塔絲始終相信著風暴將歸於精靈，她怕是……不會接受真實造物主的“恩賜”。
我果然還是不夠虔誠。斯諾曼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嶄新的金屬十字架，這是主賜予他的聖物，是對自己虔誠和英勇的嘉獎。
但是……主啊。
斯諾曼用自己已然有些蒼老的嘴唇親吻著嶄新的十字架。
我果然還是不夠虔誠。
克萊恩默然半秒，對著斯諾曼點點頭：“我們先去狩獵‘北方之王’吧。”
“等到這結束了，你會有機會和他們說清楚的。”
克萊恩轉過身，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提前拿出了之前從“北方之王”身上用“失鄉號”的力量擊碎的鱗片，這來自於他進入書籍之後和“北方之王”的偶遇。
他向著稍遠一點的地方走去，著手準備開始布置一個簡易的獻祭儀式。
他現在不可能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逆走四步，堂而皇之的將這些屬於“北方之王”的鱗片帶到灰霧之上。
這樣無法解釋他和他所信仰的那位偉大存在——也就是他自己——之間的關係，但是如果通過獻祭儀式作為轉接，再讓自己的靈體出竅，做出被偉大存在召見的樣子就要好解釋的多。
最多也就是浪費了些材料，額外布置了儀式罷了。
克萊恩在讓倫納德幫忙讓其他人稍微遠離之後，他隨即逆走四步，來到了灰霧之上。當然這同樣對其他人做了一些掩飾，來讓這一切顯得更像是一個儀式。
說起來克萊恩還有些愧疚，說是坦白，但是他卻不能將自己等於“愚者”的事情直接告訴倫納德——這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他隻能將自己是“愚者”神使、“愚者”眷者甚至有可能是“愚者”的一部分的事情旁敲側擊的告訴倫納德。
克萊恩相信以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的閱曆，最多也隻會猜測“克萊恩·莫雷蒂”是“愚者”的神降容器。畢竟不會有人膽大妄為到偽裝神靈並且和另外的真正的神靈——還是傳聞之中神靈裏最瘋狂的那位建立合作關係。
而這樣的隱瞞會讓周明瑞的心中也有著對於倫納德的歉意——雖然倫納德也並非神靈的狂信徒，但是他身上依舊有著這個時代不可避免的局限，周明瑞終究不能和倫納德全盤托出。
也就是這樣，周明瑞才忽然對自己在日記之中所看到的黃濤所寫出的對於自己的兒子博諾瓦·古斯塔夫必將擁有神性而失去人性產生的痛苦而感同身受。
這份痛苦並不隻是來自自己的孩子將失去自我，而是除了自己一手教大的貝爾納黛之外，就連自己的妻子瑪蒂爾達也不認為這是壞事——相反，周圍的人都在祝福黃濤，祝福羅塞爾·古斯塔夫。
這是神恩。
這是榮幸。
這是恩賜。
或許，黃濤在自己的晚年感到痛苦，也有著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感受到自己和其他人產生的強烈的割裂，感到了無與倫比的孤獨吧……克萊恩坐在灰霧之上，忽然想起這些，頓時不語。
片刻之後，克萊恩就脫離了灰霧，沉下聲音對著其他人說道：
“‘北方之王’就在附近。”
在一行十人向著北方再次走了大約三四千米的路程之後，熟悉的暴虐的聲音就從不遠處傳來。一直追逐著、狩獵著北方之王的巨人格羅塞爾自然聽出了這道聲音。
“是尤裏斯安，尤裏斯安就在附近！”
他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巨劍，向著前方衝去，就像是一個奔向光明的戰士。不過還不待格羅塞爾接近北方之王，這條冰霜巨龍就發出了暴虐而震耳欲聾的吼聲。
無論如何，尤裏斯安都是無限接近半神的失控怪物！
隨之而來的，是從天而降的一道龐大身影。
隨著冰冷的寒流從天而降，白色的霧氣和漫天的飛雪逐漸散去，露出了是一條全身上下宛如被寒冰籠罩了的巨龍。它的眼睛是瘋狂而暴虐的幽藍色，其中毫無理智可言。
毫無疑問，這就是不斷吞噬象征著“冰霜”、“寒冷”的非凡特性所構造出的失控怪物“北方之王”尤裏斯安。在它所得到的冰霜能力之中有著“女巫”的寒冰，“活屍”的冰霜等等……
這些專屬於冰霜的能力在疊加之後，雖然讓尤裏斯安身上的溫度低到了一種非常恐怖的程度並且有著相當冗雜的非凡能力。
而且，對於這種非凡能力的掌握尤裏斯安也遠勝於一般的擁有這種能力的非凡者。
但是，失去了智慧這也就意味著這條冰霜巨龍隻能依靠自己身體的本能和冰霜的能力，其他能力極為單一，幾乎不會被它利用。
因此，這也隻會是一次狩獵，一次注定勝利的、宛如古代人類手握利劍和長矛對無智的非凡生物的狩獵。
克萊恩輕輕的用手按在了自己胸口裝著的那個玻璃瓶中，頓時幽綠色的火焰從瓶中傳出，覆蓋在了克萊恩的身上。這些火焰逐漸凝固，形成了一套有些虛幻的鎧甲。
……
“奧黛麗小姐，請不要自己一個人偷偷換衣服……”女仆歎息了一聲：“一不小心會受傷的。”
“嗯嗯……”高維俯視者隨意的說道：“我知道了。嗯……等會你和我出去一下，我溜一下蘇茜。”
蘇茜猛然回頭，死死的盯著高維俯視者——她今天已經很累了！
“好吧好吧……”高維俯視者用著奧黛麗的臉做出了神似奧黛麗的神情：“蘇茜不願意出去呢，你還是先出去吧。”
“我明白了，奧黛麗小姐。”
女仆略微行禮，關上門走了出去，看著自己麵前的蘇茜，高維俯視者輕聲安撫道：“不用擔心，你的主人——嗯，你的朋友奧黛麗隻是出去想要調查某些東西，很快就會回來。”
“好了，我認識你，我知道你會說話——喝過‘觀眾’魔藥，對吧？”
蘇茜猶豫了一下，“觀眾”的能力告訴她眼前的人沒有說謊——她略微張開狗嘴：
“是的。”
高維俯視者用手隨意在空中扒拉了一下，在空中顯示出了一個畫麵——那是一隻正在被圍攻的冰霜巨龍，看上去眼中充滿了瘋狂。
“這是什麽？”
蘇茜猶豫了一下，對著自己麵前的高維俯視者詢問。高維俯視者靠在椅子上，隨口說道：
“你以後的神話生物形態差不多就是這樣——作為一名‘觀眾’，你很有天賦。”
“當然，嗯，不會這麽醜，會白一點、眼睛是金色的，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