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了這個老者的一瞬間,克萊恩頓時頭皮發麻。
雖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老者究竟是誰,但克萊恩知道這大概率是一位“玫瑰學派”的半神。
而在這個老者的身後放著一枚向外吞吐著白色霧氣的肉球,這個肉球“啪”的一下向前滾了過來,露出了小小的四肢和腦袋——這顯得這個肉球分外詭異!
在看到這個肉球抵達了自己秘偶的麵前的時候,克萊恩的靈性瘋狂示警。他完全沒有猶豫,控製著秘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這具秘偶的臉上。
在“腐化男爵”強大的肉體作用下,這個有著格爾曼·斯帕羅長相的秘偶頭顱瞬間破碎,在這個肉球滾過來之前就炸裂開來。
淡薄的灰霧逐漸浮現,一個有些透明、有著繁複花紋的虛影迅速從秘偶之中鑽出,迅速的向外飛出、收回到克萊恩的體內,還帶上了那一枚宛如漆黑拳頭一般的非凡特性。
克萊恩抬手接住自己分裂出的靈之蟲以及它帶回來的非凡特性,毫不猶豫的接連幾步向外跑去。
得益於“源堡”對“占卜家”途徑的解析,克萊恩及時的收回了自己分裂到秘偶之上的靈之蟲,不至於讓自己的狀態受到太大的影響。
緊接著,克萊恩在奔跑的過程之中輕輕的打了一個響指,連續進行“火焰跳躍”瞬間離開了原地。空中隻閃爍出一點點絢麗的火花,仿佛在進行著某些煙花表演一般。
在秘偶破碎的瞬間,這顆肉球在這個老者的無聲尖嘯下直接破碎,覆蓋在了周邊的環境之上。
粘稠的血肉依附在了這個秘偶殘餘的屍體上,這個有著南大陸的長相的老者見狀毫不猶豫的割開了自己的喉嚨,用最惡意的方式來進行著詛咒。
頓時一股血色的光芒亮起,無與倫比的詛咒力量從中蔓延,瞬間讓眼前的這個秘偶破碎。
隨著“嘩啦”一聲整個房間頓時沾滿了仿佛高壓鍋爆炸後殘留下的粘稠汁液,鋪滿了黃色壁紙的房間在這些均勻的肉末形成的粘液作用下一時間顯得有些發粉。
“偉大的欲望母樹,讚美您……”
這個有著南大陸顯著特征的老者虔誠的對著“欲望母樹”祈禱了起來,房間中那些看上去就很好消化的肉末隨著祈禱的聲音逐漸融化,呈現出了宛如蠟油般的狀態。
這些像是融化蠟燭的血肉匯聚到地上,將那個吞吐著白氣的破碎肉球重新凝聚,形成了一團完整的、濕噠噠的肉球。老者恭敬的將肉球捧起,將自己的嘴角咧到了耳根下方,將肉球整個吞了進去。
這個場景顯得詭異而又恐怖,隨著肉球被吞下,老者脖子上的傷勢迅速恢複,一道道宛如植物根須一般的血管在傷口上縱橫交錯。
隨著傷勢完全修複,老者頓時如遭重擊,他悶哼了一聲,口鼻之間湧出了些許鮮血。但他的神情反而變得欣喜若狂,作側耳傾聽狀、似乎在接受誰的耳語。
一道戴著頂陳舊的三角帽,眼窩深陷、麵色蒼白、形似惡靈的男性在空中從虛幻變得現實,緩緩出現在這間房間裏。
他看著眼前的老者用,極端恭敬且恐懼的聲音對著他說道:
“傑克斯大人。抱歉,我沒能留住他。”
“你沒能留住他……”傑克斯低聲呢喃道,每說一個字仿佛就年輕一分、臉上的皺紋就少上一分。他用冷漠的眼神看向了塞尼奧爾:“你辜負了神的期待。”
這位名揚四海的“血之上將”連話都不敢說,隻敢低下頭,眼中帶著濃重的愧疚。
傑克斯隻是冷漠的注視著眼前的“血之上將”,從口中吐出了不帶絲毫感情的兩個字:
“去找。”
隨著傑克斯這句話說完,他的嘴唇出現了融化的趨勢,上下也有著如同樹枝一般的血管肆意生長,將他的嘴完全縫合了起來。
塞尼奧爾連忙點頭,連聲答應道。他沉默的向下走去,身上逐漸生長出了些許和木頭質感相同的枝條。
慈愛的神賜予了他恩賜,他卻未能完成神的旨意。這讓塞尼奧爾相當痛苦,甚至身上略微出現了些許失控的傾向。
要知道現在“玫瑰學派”之中,被神賜予了力量的人並不多。除了最頂端的那幾位之外,目前半神以上的恩賜也隻有他被賜予。
我想要更多的恩賜,我要更接近神——
被“欲望母樹”汙染了的塞尼奧爾的眼中露出了些許殘忍和瘋狂,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他準備將這個街區的所有生命屠戮殆盡,借此給神獻上最偉大的獻禮。
但是下一刻他就看見眼前的傑克斯瞳孔略微收縮,伸出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的手,將自己捏在了手中。
緊接著,這位“沉默使徒”向著窗戶外邊毫不猶豫的跳了出去。
下一刻,一團無限膨脹的陰影就在酒館的二樓蔓延,其中仿佛有著吞噬一切的黑暗。一隻隻扭曲的人形怪物從中浮現,隱約形成了一道隱藏在陰影帷幕之後的眼睛。
“真實造物主”對克萊恩的秘偶投來了注視!
甜檸檬酒吧的二樓猛然爆炸,奇怪的是,這爆炸竟然沒有傷到一樓酒館的其他客人。
但是巨大的聲響也引起了恐怖的騷亂,底下的人就像被勾起了深層次的恐懼一般陷入了混亂之中。
他們爭先恐後的向外逃離,隻留下這座酒館逐漸被彌漫的黑暗所吞噬。
不久過後,一道極其粗大的雷電在天空之上炸裂,從天而降,將此處的黑暗所淨化。
一股強大到恐怖的精神從天而降、傲慢而粗暴的掃過這裏的一切,其中似乎帶著暴怒的氣息。
飛在空中的傑克斯以及他手中捏著的那個像是小木偶一般的“迷你版”塞尼奧爾如遭雷劈,身上瞬間焦黑,從空中落了下去。
傑克斯極為忌憚的往回看了一眼,再度消失在了原地、遁入了靈界之中。
……
數十秒前。
“全知全能的神,創造一切的主;您是一切偉大的根源;是所有生靈的墮落自性。”
克萊恩將自己脖子上的傷口用“魔術師”的“傷口轉移”轉移到了自己的右手小臂上。他迅速逆走四步進入了“源堡”之上,將這裏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了真實造物主。
克萊恩要防止襲擊他的這個序列三借助神秘學聯係找到自己,而針對這種有關“外神”的高位非凡者的事情,克萊恩認為可以讓真實造物主這個站在人類這邊的神靈知道。
而克萊恩之所以不向“黑夜女神”祈求的原因是,“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現在正在謀劃和“死神”有關的信仰且神國位於星界。
真實造物主則現在就在南大陸,暫時並不需要承擔守衛星界的責任。無論是從距離還是能發揮出的力量來看,真實造物主都要強於黑夜女神。
緊接著,他沒有做絲毫停留,直接從“源堡”上脫離回到現實。他擔心自己會因為“欲望母樹”投來注視而暴露“源堡”的位置,因此不敢繼續留在源堡之上。
在靈體和肉體合二為一之後,克萊恩略微咳嗽了一聲,自己身上還殘留著剛才宛如窒息般的痛苦。
他的身形再度消失在一團明亮的火焰之中,借助連續不斷的“火焰跳躍”回到了所居住的旅店裏。
“嘩啦”一聲,克萊恩撞碎了自己房間的玻璃,抬眼看向了眼前的倫納德和休。此時的兩人看克萊恩右手手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頓時也站起身來,連忙問道:
“你怎麽了?”
“計劃有變,和之前探查到的不一樣,我的占卜被屏蔽了。而‘血之上將’還找了其他的幫手,極有可能是半神。”克萊恩迅速說道,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了弗蘭克製作的止血藥劑,果斷地倒在了手臂上。
手臂迅速止血,在神秘學藥劑的作用下開始緩慢的恢複。
“倫納德,你去通知嘉德麗雅和莎倫。休,你防備一下周圍的情況,如果有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你就直接通知我。”
說罷,克萊恩用嚴肅的目光看向了倫納德,沒有對自己身邊的休保密的意思:“你用黑夜教會來羅思德群島執行任務的執事身份去和風暴教會舉報,說這裏可能有‘玫瑰學派’的成員正在進行著某些召喚神靈的活動。”
倫納德略微應了一聲,直接向後靠去,消失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點點星光籠罩在了他的身上,在讓靈體“安眠”的作用下,倫納德變得更加不引人注目。
休握緊了手中的刀,看著布置了一層靈性之牆的斯帕羅船長,深吸一口氣,開始做起了偵查和防衛工作。
一個巨大的響聲從後方傳來,休下意識的向外看去,看見了不遠處從天而降的神罰,頓時讓她茫然了瞬間。
我們要狩獵的到底是什麽敵人……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身份……斯帕羅船長和米切爾大副真的隻是極光會的成員嗎?
休保持著護衛的姿態,心中卻是下意識的想到。
而僅僅隻是一牆之隔的克萊恩由於布置了靈性之牆,由靈性構成的牆壁將巨大的噪聲減弱,因此全神貫注的克萊恩並未注意到這個聲音。
要不然,經曆過貝克蘭德大災變的克萊恩定能認出這是“風暴之主”遙遙投來的神罰。
他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兩張之前做好的紙人。抬手拿起筆在上麵刷刷刷的寫起了不同的內容。
克萊恩猶豫了一下,先吹響了屬於阿茲克的那個信使的銅哨,他將自己寫好的信件交給了迅速組成燃燒著黑色火焰,但是骨骼是略微有些顫抖的白骨信使。
它在恐懼……克萊恩對著白骨信使壓低了聲音:“請立刻將這封信交給阿茲克先生。”
他在這封信裏說明了自己現在的危機狀況,請求阿茲克先生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前來幫忙。
克萊恩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自己真的落入了死局,那就直接將血液抹在“格羅塞爾遊記”之上去書中的世界避難。
他相信憑借著阿茲克先生靈界穿梭的能力,就算沒有辦法戰勝那兩個得到了“欲望母樹”恩賜的非凡者也能夠有著充足的時間將自己或者格羅塞爾遊記帶走。
現在的情況明顯是“血之上將”塞尼奧爾早就發現了自己,對他進行了埋伏。因此還在這裏反向布下了陷阱,並且借助背後可能存在的“欲望母樹”屏蔽了“源堡”的占卜——為了防止對方還有更多的準備,克萊恩準備開始臨時搖人。
在他的脖子之上出現了宛如斬首一般的傷勢之後,他第一時間將傷口轉移到了手臂上,這雖然讓他的手幾乎斷折,但是爭取了寶貴的時間。但在傷勢彌合之後,那股窒息一般的感覺卻並未退去,克萊恩便及時念誦了真實造物主的尊名。
和克萊恩判斷的一樣,這種傷勢屬於一種詛咒。而在真實造物主這個象征著“犧牲”和“墮落”的神靈麵前這序列三的詛咒就被輕而易舉的清除了。
又欠了真實造物主一個人情,接下來還要找祂幫忙……
克萊恩迅速將儀式用品布置好,召喚出了自己的信使蕾妮特,他將手中剩下的紙人交給了蕾妮特。隨著紙人一起給予的還有一枚金幣。
這封信件是他要寄給高維的。
雖然高維現在在貝克蘭德未必能及時過來,但克萊恩相信他知道這件消息之後一定會去做些什麽。
他並不擔心自己用紙人充當寫信的載體會浪費自己的保命手段。說來有些丟臉,他的手工一直不好,這些紙人還是委托老高的工廠幫忙製作的,特地用針尖裁出了虛線,讓克萊恩沿著虛線裁開即可。
這給克萊恩省了很多事,也保證這些紙人替身有著和克萊恩本人的神秘學聯係。
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去找墮落母神求援——他對墮落母神這位和欲望母樹同樣在屏障之外的外神有著天然的忌憚。
克萊恩開口向即將離開的蕾妮特說了幾句話,蕾妮特張了張嘴,和克萊恩達成了某個協議。
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克萊恩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些鈔票放在桌上,用以賠償酒店老板的損失。他換了一套衣服,隨手劃開了靈體之牆,戴著漆黑的船長帽從酒店破碎的窗戶之中走了出去。
克萊恩注視著奧拉維島,忽然發現許多地方燃燒起了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