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高維俯視者和阿蒙交談過後的十幾分鍾。
在這個被放逐的王子推開了宴會廳的門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頓時都陷入了驚訝之中。
雖然王室並未表明自己的態度,但他們大多都知道被外派到這裏的王子究竟有多麽的不受寵。
更別提是隻帶了一個看上去就沒有什麽戰鬥力的沒有姓氏的中年護衛就來了的王子。
而且高維王子的兄弟姐妹也依然在他的身邊動用著自己的手段,比如說在莊園之中新換的士兵、神色之間常常帶著些許刻薄的管家、平時手腳有些馬虎的廚師,隻要高維發生了一些異動,他們就隨時能成為王子公主們放置在高維身邊最鋒利的一把刀。
隻不過可惜的是,棋子之間的博弈是要受限於規則,而那些掌握著更強力量的人則是棋盤上的棋手。
而恰巧,他們想要算計的棋子看似是已經失去了所有部下的“王”,然而,實際上卻是一群棋子想要算計隨時能夠將桌子掀翻的棋手。
顯而易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維俯視者如果想要對他們動手,那就不是掀桌子能形容的了,祂就相當於是將這個桌子拍進了地裏,順便將上麵的棋子直接拍成了印在桌子上的圖片。
僅僅隻是一眼望去的功夫,他就將自己那些覬覦著自己原本勢力的兄弟姐妹們所花費心思布下的暗棋盡數摧毀。
“怎麽了?你們不是之前邀請了我嗎?”高維俯視者臉上帶著些許笑容,眼神靜靜的環顧了周圍,“是我來遲了嗎?”
“您雖然來的稍微遲了一些,但也不至於影響我們給您專門做的安排。”
周圍的貴族和軍官相互看了一眼,最後一個穿著軍裝的老者硬著頭皮向前走來。這個老者雖然身形佝僂,看上去有些蒼老,但是卻依然精神煥發,胸口別著徽章。
他顯然不願意得罪這位王子——再怎麽說他都是喬治三世的孩子,王室之間的傾軋和決策,不是他們這樣的小貴族能輕易去揣摩的。
這個老者身上並沒有多少貴族的架子,因為他是在對南大陸殖民的戰爭之中立下了功勳才被封為一個小貴族。常年徘徊在戰爭和宴會之間的他,自然也養成了精明而不得罪人的習慣。
他是不敢倚老賣老的,因為你不知道自己在宴會上見到的年輕人是不是某個大貴族的後裔。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你連自己得罪了什麽人都不知道,那你在戰場上就很有可能被不知來自何處的暗箭所傷。
當然,這一點對於其他貴族來說,同樣心知肚明。畢竟在南大陸這種遠離魯恩國界的危險之地,基本上隻要不蠢,無論是在這裏想要加入軍方的貴族或者是來這邊鍍金的少爺都會聰明的遵循這個道理。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來遲了。”高維俯視者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隨手交給了旁邊的管家,這個原本臉上透露著刻薄之色的管家現在臉上所流露出的表情卻是相當的諂媚。
如果放在高維俯視者沒有取代這個管家之前,他定是會遵從讓他來的那個和王子敵對的貴族的命令,努力惡心一下這位被放逐的王子的。
高維俯視者向著前方隨意的走著,很快的就看見了自己麵前正在和奧黛麗的兄長阿爾弗雷德交談的格萊林特子爵。
現在格萊林特已經進入了軍方,和阿爾弗雷德的聯係更加緊密。算上之前和奧黛麗的好友關係,現在他和阿爾弗雷德幾乎能夠算是同一陣營。
而霍爾伯爵也樂於見到格萊林特被拉入自己的陣營。
在看到之前追求過自己妹妹的王子向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阿爾弗雷德自然也是揚起笑臉迎接了上去。
雖然他和這位王子殿下的關係並不是那麽熟悉,自己也不是很喜歡信仰著風暴之主的信徒的性格。但是兩者之間的身份差距放在這裏,阿爾弗雷德必須要遵守貴族之間的禮數。
——隻要他還忠誠於國王陛下。
“王子殿下,您的氣色看起來很好。”阿爾弗雷德的臉上揚起霍爾家族一貫因為良好的禮數和教養而顯得無可挑剔的笑容。
不過,相比於奧黛麗和大哥,阿爾弗雷德常年經受戰場上氣氛的渲染,因此他的笑容之中多了幾分豪爽之情。
“謝謝你的祝賀。”高維俯視者語氣之中帶著些許幽默:“可能是最近天氣轉好,連帶著我心情也好了起來。”
“說不準真是這樣。”阿爾弗雷德也笑了兩聲,舉了舉杯子。燈光照射在他手中的杯子之上,將杯子照射的晶瑩剔透。
“為了慶祝這好天氣,我們幹杯。”
“好。”高維俯視者同樣舉杯,與阿爾弗雷德手中的杯子輕輕相碰。
一邊的格萊林特僵硬的伸著手和自己的好友一起舉杯慶祝。
如果借助光向著他的身上仔細看去,就會發現在他的脖子上懸掛著一塊鑲嵌著一小片透明玻璃的吊墜。
這個吊墜中間鑲嵌著的透明玻璃、呈現出帶著圓角的長方形形狀,斜斜的鑲嵌在黃金鑄造的吊墜之上,顯得並不是那麽協調。
這是格萊林特在那片空間之中換取到的能夠在現實世界使用的“聯係終端”,在他們進入那片空間的時候,高維俯視者就將原本無形的光幕“終端”進行升維,化作實體將其贈送給了他們。不過格萊林特卻是花費自己之前積攢下的物資請求高維俯視者將終端改造成了吊墜的模樣。
如果這樣的話,他隻要輕輕接觸吊墜,念誦高維俯視者的尊名,就可以更加方便的進入那片讓他們交流的空間之中。
格萊林特有些僵硬的看著眼前的王子殿下耳朵上的耳墜,強迫讓自己的身體進入了非凡特性帶來的“表演”狀態之中。
這個耳墜的模樣和他之前所獲得的“終端”別無二致。
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中升起了些許挫敗感。
怎麽但凡是個自己認識的人,都是那一位的眷者?
……
而在南大陸以北、北大陸以南的中央海域之上,克萊恩坐在船長室中,他的麵前站著樣貌淒慘、垂頭喪氣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正是星星海盜團的首領,“星之上將”嘉德麗雅、“毒素專家”弗蘭克·李、“無血者”希斯·道爾。
他們站在克萊恩的麵前,此刻顯得卻像是三個乖寶寶。
“說一說,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
克萊恩坐在船長桌之後,臉上維持著嚴肅而冷漠的表情。他隨意的按了按自己麵前的桌子,向著三人發問。
三人麵麵相覷,最終弗蘭克·李和希斯·道爾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他們的船長嘉德麗雅。嘉德麗雅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用手撫摸了一下被繃帶罩住的雙眼。
在弗蘭克·李的幫助下,她的傷是在這幾天已經基本痊愈。而在這之前讓她感到驚訝的是,這個船長竟然沒有在她養傷的這幾天詢問她更多的事情,也沒有乘人之危。反而是等到她的傷快好了,才將他們幾人召集過來。
隻是,我的船……
嘉德麗雅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她看向自己麵前的克萊恩,對著她說道:
“我們遭遇到了海上的王者。”
克萊恩以目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位新晉的海盜王者,是一直在追逐著‘神秘女王’的那位。我本來想去調查他,結果他卻忽然出現在我海盜船的旁邊並且將我擊沉。”
“如果不是你搭救了我,我們可能就被殺死了。”
嘉德麗雅苦笑一聲,不由得語氣之中更多了幾分苦澀。
“這與我無關。”不是“他”,是“祂”……克萊恩麵無表情的回答道:
“並非是我將你們救了起來,而是那位王者沒有將你們放在心上。”
沒有放在心上……
嘉德麗雅在自己的心裏默默的重複了一遍,她的心中充滿了無力感,但是麵對這種事情她確實無能為力。
“沒有更多的要補充了?”克萊恩看向了自己麵前的嘉德麗雅,輕笑一聲:
“嗬嗬,我們來商量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
商量一下我們之間的事情……這是什麽意思?嘉德麗雅的心中不由得卷起一絲不安,她頓時有些局促的“看”向了克萊恩——嘉德麗雅現在不知道克萊恩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們的船隻搭救了你,你必須要付出應有的報酬。”
克萊恩看向了幾人,臉色不變:“這是規矩。”
“你們能夠支付給我什麽?”
克萊恩所打造出的“瘋船長”格爾曼·斯帕羅正是這樣冷漠而又瘋狂,留有底線但又處處守規矩的海盜船長兼冒險家,為了不崩人設,他維持著格爾曼的樣子對著幾人說道。
“我的船已經損壞了,我身上現在沒有足夠的東西。”嘉德麗雅相當冷靜沉著的應對道:“您需要什麽?如果您需要的是金錢,我可以將我們曾經埋藏寶藏的海島坐標交給您,如果您不相信我交給您的坐標,您也可以將我們一起帶過去,親眼見證島嶼上的東西。”
克萊恩承認,在這句話之下他差點就要繳械了——他強迫自己將自己的思維從嘉德麗雅許諾的寶藏之上挪開,轉頭看向了自己麵前的嘉德麗雅。
不能再讓她提錢了,再提錢我就要忍不住了口牙!
克萊恩不由得在自己的心中怒吼。
是個海盜都比他有錢……
而嘉德麗雅則是以為眼前的這位實力不明的船長是在不滿於自己等人提出的條件,於是他便連忙說道:“如果您想要的不是金錢,我們也會盡力想辦法去完成你的要求。”
畢竟,嘉德麗雅現在因為自己的雙眼遭受到了高位格的汙染而無法修複,身上的傷口也沒有徹底恢複。因此,他不願意和自己麵前這個冷漠又看上去有些瘋瘋癲癲的船長起不必要的衝突。
雖然不太情願,但是嘉德麗雅還有著最後一條路——那就是“神秘女王”貝爾納黛。
畢竟,現在嘉德麗雅遭遇到了無法抵抗的敵人,連自己的旗艦都被擊沉、所存活的船員不到20個人。基本上已經可以說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一想到和神秘女王當時決裂的時刻,嘉德麗雅就莫名的感到別扭。
“你們在南大陸應該保有一定人脈。”
克萊恩臉色帶著些強扯出來的溫和——當然,這個強扯指的是以格爾曼·斯帕羅的性格為標準所取出來的。
“我準備前往南大陸,需要你們作為我的向導。”
“當然,除此之外,你還要分別給我4份序列六以上的非凡特性,以此來在我這裏贖清你們的身價。”
“這樣的條件,你們接受嗎?”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嘉德麗雅看著自己麵前的克萊恩,緩緩的開口:
“可以。”
“但是我現在的實力受損,可能需要一定時間的恢複。”
“等我的實力恢複了之後,才可以給你在南大陸提供幫助。”
身為一個“窺秘人”,眼睛被汙染了確實不是小事,不過“原始月亮”那邊應該有辦法,嗯,我得去問問高維,看他能不能跟“原始月亮”搭上線?說起來,弗蘭克·李也是耕種者,似乎也是母神的途徑?
克萊恩略微醞釀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對著自己麵前的嘉德麗雅說道:
“我的時間很緊張,作為交換,我會給你尋找一位醫生。”
“我眼睛上殘留下的非凡影像,隻能通過時間緩緩消散,一般的醫生恐怕……”嘉德麗雅委婉的推脫道。
“看看也不壞,不是嗎?”克萊恩的語氣有些輕鬆的說道,“而且這位醫生也是‘耕種者’途徑的非凡者,說不定祂、咳,她還能可以指點一下你的大副。”
弗蘭克的眼睛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