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著冰冷的牆壁，一步一步，挪向徐盛所在的病房。
每一步，都好比在刀尖上行走，汗水瞬間濕透了剛換上的幹淨病號服，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嘴角甚至因為過度用力而溢出了一絲鮮血。
走廊裏，偶爾有醫護人員經過，看到他這幅淒慘恐怖的模樣，都嚇得遠遠避開，不敢靠近。
終於，他挪到了徐盛的病房門口。
輕輕推開門。
徐盛正躺在**，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了許多，似乎還在昏睡。
陳默沒有立刻叫醒他，而是先靠在門框上，劇烈地喘息了幾口，試圖平複體內翻江倒海的氣血和劇痛。
“咳咳……老……老陳？”
也許是聽到了動靜，也許是兄弟間冥冥中的感應，徐盛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
當他看到門口那個渾身浴血、搖搖欲墜，卻眼神赤紅得好比地獄惡鬼的陳默時，猛地瞪大了眼睛，掙紮著就要坐起來：“老陳！你怎麽樣了？！囡囡呢？！”
他顯然還不知道囡囡失蹤的消息。
陳默看著兄弟焦急擔憂的眼神，心髒好比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裏的腥甜，沙啞地開口：“老徐別動……你的傷……”
“我這點傷算個屁！”徐盛激動地打斷他，“囡囡呢？她怎麽樣了？”
陳默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看著陳默那痛苦絕望又帶著無邊瘋狂的眼神徐盛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了他。
“囡囡……囡囡她……”徐盛的聲音開始顫抖。
“她失蹤了。”陳默閉上眼睛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什麽？”徐盛如同被雷劈中整個人都僵住了，隨即猛地從**彈了起來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傷勢，“失蹤了？怎麽會失蹤？不是在管理局嗎？誰幹的？”
“不知道……”陳默搖了搖頭將那根羽毛和尋蹤盤拿了出來，“隻留下了這個。”
徐盛看著那根羽毛又看了看羅盤，即便不明白具體情況但看到陳默那副樣子，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走！我們去找！”徐盛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要下床。
“你的傷……”
“老子這條命都是你救的！現在囡囡出事了我他媽還能躺著？”徐盛眼睛也紅了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就算是死！老子也要跟你一起去！”
看著兄弟這副模樣陳默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但更多的是沉重。
以他們現在的狀態，想要找到囡囡難如登天。
但他們別無選擇！
兩人互相攙扶著搖搖晃晃地走出了病房。
走廊外，王胖子安排的幾個特勤隊員正等在那裏，看到兩人出來，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陳先生，徐先生，王局吩咐過，你們需要靜養……”
“滾開！”陳默甚至懶得多看他們一眼，沙啞地低吼道。
那股子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煞氣，讓幾個二級巔峰的特勤隊員都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協助”，不是“阻攔”。
看著陳默那副不要命的架勢，誰也不想去觸這個黴頭。
陳默不再理會他們，扶著徐盛，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基地出口走去。
王胖子顯然已經打過招呼，一路暢通無阻。
當他們重新站在平海市夜晚冰冷的街道上時，陳默感覺自己仿似又活過來了一次，又好比……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他拿出那個尋蹤盤，將那根羽毛放在羅盤中央。
嗡……
羅盤上的指針開始劇烈地旋轉起來，發出微弱的光芒。
片刻之後，指針猛地停下，指向了城市東南方一個極其明確的方向！
陳默和徐盛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東南方……那裏是……
平海市四大家族之一，石家的地盤！
竟然是石家？
他們不僅廢了石浩，現在竟然還敢綁架囡囡？！
一股難以遏製的怒火，瞬間衝垮了陳默僅存的理智！
“石家！”陳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赤紅的眼睛裏燃燒著毀滅一切的瘋狂火焰，“好！很好！”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片在夜色中依舊燈火通明，象征著權勢與地位的區域，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森然：“老徐，走！”
“去哪？”
“石家！討債！”
即便是虛弱到了極致，即便是前路可能是刀山火海，但此刻，陳默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踏平石家！找回囡囡！
擋我者，死！！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動身，朝著石家方向前進的時候。
幾輛低調奢華的黑色轎車，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們不遠處。
車門打開，幾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氣息冰冷彪悍的保鏢率先下車，警惕地護衛在四周。
緊接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氣質幹淨純澈，臉上卻帶著幾分焦急和擔憂的少女，從中間那輛車的後座，快步走了下來。
是她！那個在公園裏遇到的，林家的少女，林清雪？
她怎麽會在這裏？
陳默和徐盛都是一愣。
林清雪快步走到陳默麵前，那雙清澈的眸子上下打量著他，看到他渾身浴血，氣息奄奄的慘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擔憂。
“你傷得很重。”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我聽到消息，說你在找你女兒……或許，我可以幫你。”
她竟然是來幫忙的？
陳默看著眼前這個似乎與之前在公園裏判若兩人的少女，心中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她和林濤同屬林家，怎麽會好心來幫自己？難道是林家新的陰謀？
似乎看穿了陳默的疑慮，林清雪微微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信我。但你女兒的失蹤，或許和我……有些關係。”
她稍作遲疑似乎在斟酌言辭：“那根羽毛的氣息，我認識。那不是普通的妖獸，而是……守護我們林家祖地的靈禽，‘風語鳶’。它極少離開祖地，更不會無故出現在市區，還帶走一個孩子。”
林家祖地的靈禽？風語鳶？
難道，帶走囡囡的，竟然是林家的人？
“為什麽？”陳默的聲音沙啞，帶著壓抑的怒火。
“我不知道具體原因。”林清雪搖了搖頭，臉上帶著歉意和無奈，“但我猜測，可能和你的女兒……以及我，都有關係。我們……可能擁有類似的體質。”
類似的體質？
陳默想起了這個少女“純陰之體”“靈獸體”“天生鼎爐”的傳聞，又想起了囡囡那同樣有些異於常人的親和力……
難道……
“跟我來吧。”林清雪沒有過多解釋，“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石家的人肯定也收到了風聲，正等著你自投羅網。去我那裏，至少暫時是安全的，我們再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