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淒厲的哀嚎,若是放在市井小巷,定能引來大量街坊鄰居。
其中少不了“當代包青天”一眼斷案,對著不孝子李承武一陣教訓。
隻可惜。
這裏是還隻有李承武一個住戶的老龍苑第四期。
並且還是老龍苑內最偏僻的地方。
縱使中年婦人如何大道不公,能為她主持公道的,隻有木訥男人。
男人望著這個麵不改色,好似變陌生了的兒子,緩緩抬起了手掌。
卻遲遲沒能落下。
若是平時,被一頭坐山虎壓著,指東不敢往西的男人,定會為了這個家的安穩,委屈自己這個看不上眼的兒子,來挨這頓揍。
但今天他不知道怎麽了。
看著他這個兒子那張略顯削瘦,卻目光淡如水的臉龐。
沒由來有些心痛。
這很反常。
當年就算他賭光了家底,欠了一屁股拋妻棄子,他都沒有此刻這種難過的心情。
李承武一動不動,就這麽直勾勾盯著男人。
問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問題:“後悔嗎。”
男人抬起的手掌輕輕一顫,目光驟然凶厲,亦如從前李承武在頂撞他時,他暴怒出手的神情。
粗糙不堪的手掌,朝著李承武麵龐狠狠落下。
李承武突然釋然了,但釋然之後,埋藏著更複雜的神色。
他隨意地抓住男人手腕,宛如鐵鉗般,縱使男人再如何用力,都無法抽開。
“我原諒你了。”
“下去以後,跟我媽賠個不是。”
李承武突然莫名其妙道。
李鐵羅無法理解,但旋即他想到了一個大逆不道的猜測,登時怒道:“你個小兔崽子,你還想打老子?!”
大逆不道?
李承武當然不會做,就算李鐵羅有殺他的心,他都不會對李鐵羅做任何大逆不道的事情。
因為這是他爹。
生他不養他的親爹。
李鐵羅其實沒有發現。
當李承武打開房門的那一刻,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雷霆。
這個世界在他眼中,早就變換為了至純模樣。
因為他覺得奇怪,這一家人找到他就很奇怪。
老龍苑保安不進行阻攔,或者告知他更奇怪,這裏可是青城市富人才會居住的地方。
最後……就是當李虎破門而入時,三人身上那撲麵而來的血氣。
那時,李承武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隻當憑借著“靈氣超感知”看見李鐵羅三人心髒處,都有一抹陰暗如蠱蟲的靈氣鳩占鵲巢。
李承武內心登時“咯噔”一聲。
再往遠處看。
遠處的綠植林中,有三名體內蘊藏靈氣之人坐山觀虎鬥,準備看這父子相殘的一幕。
李承武內心突然有些淒涼,繼而是滿心的憤怒與殺意。
他痛恨這些異端陰狠毒辣,殃及他人的做法。
“李鐵羅!”
中年婦人終於是失望至極地站起身來。
直接動用看家本領,五指成勾的破相掌法,胡亂地向李承武抓來。
前半路,婦人就是婦人,實實在在的潑婦。
但當婦人一隻腳踏在別墅石階上時,婦人那臃腫的身影驟然膨脹,直接化作了一頭醜陋的怪物。
揮舞著堅韌的利爪抓向李承武。
李承武握著李鐵羅的手腕,狠狠一拉,幾乎就是將對方掄到的身後。
旋即他一腳橫踹。
早化作怪物的婦人一步,一腳踹在了對方好似晚期腫瘤的臃腫脖子上。
滋啦。
電弧在他腿上閃爍。
下一秒。
婦人橫飛了出去,這是比李虎挨的那一腳更為直觀的“倒飛”。
直接倒飛出別墅院落,一路滾出兩丈距離。
臃腫可怖的身影,倒在了屋子外,沒有了動靜。
李承武對待王秋梅,可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這一幕。
直接嚇傻了李鐵羅與李虎。
李虎腹部的絞痛剛剛緩解,正想起身,就看見變成怪物的媽,從他身邊側身而過。
本就虛弱的身子,雙腿打顫地跌坐在地。
“你……你把我媽怎麽了?!”
“你,你個這怪物,你居然把我媽變成的怪物!”
李虎心肝俱顫,口齒不清地指著李承武道。
李承武身邊的李鐵羅,內心的震撼與驚懼,遠比他那變化不大的神情來得猛烈太多。
年輕時他也混過社會,做過惡事。
可今天這一幕,足以讓這個滄桑的男人,顛覆已經難以改變的世界觀。
他這小子,好像變厲害了太多……
他那長得沒前妻好看,脾氣更是差之千裏,沒本事瞎了眼才看上的妻子。
竟然是頭怪物。
李鐵羅咽了口口水,想問問他這兒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是陡然澎湃的心跳,好似火一樣燃燒起來的血液,讓他驟然麵色猙獰,脖子像被人掐住了一般。
眼中的世界逐漸化作了一片猩紅。
“小……武,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李鐵羅沙啞凶厲的聲音,從那具已經長至兩米多高,渾身毒瘤遍布的怪物身軀中發出。
李承武銀牙緊咬,不敢去看李鐵羅。
巨大的拳頭朝他揮來,他向前一跳,一步跨越一丈距離,來到李虎身邊轉身望去。
李鐵羅麵色痛苦,淒然,有淚水從眼眶流出。
望著李承武,眼中有太多隱藏了很多年的情緒,在這一刻洶湧而出。
但他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哥……哥,你救救我。”
李虎徹底嚇尿了。
向來都是天老大我老二的李虎,這一刻終於是展現出了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神態。
雙手死死揪著李承武褲子。
驚恐的眼睛望著他爹李鐵羅,鼻涕眼淚不受控製地流出。
“滾開。”
李承武毫不留情地給李虎踢到一邊,看也不看對方道:“你距離變成這怪物也不遠了。”
李虎如遭雷擊,麵色慘白一片,一臉的難以置信。
“為什麽啊……我不要變成這種惡心的怪物。”
“我不要。”
一陣刺耳的陰森笑聲突然響起。
“桀桀桀……”
“還記得貧道嗎?還記得貧道曾跟你說過的話嗎。”
“讓你別招惹貧道,你不聽。”
“貧道血道人向來一言九鼎,一個唾沫一個釘。”
血道人以及少年與司機終於現身。
模樣醜陋可憎的血色道袍的道人,最是一臉的快意:“說要殺你全家,就要讓你看著親人一個個慘死在自己眼前。”